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張老太爺到了馬車上跟空隱兩人抱頭痛哭。
“道長,我以爲這次咱倆必死無疑了啊,沒想到啊,哈哈哈。”張老太爺就跟瘋了一樣一會哭一會笑,張進財和空隱也是如此,幾個人都有一股死裡逃生的慶幸。
但是孫毅心裡終究是有個結,這件事明面上是結束了,但是遠遠還沒結束,接下來的,纔是真正的暴風驟雨,這股壓力壓的孫毅想逃。
不過兩個老頭平安無事,終歸還是需要慶幸的,大牢裡關押的幾個村民也都放了出來,在縣城通往張家莊的路上,浩浩蕩蕩的形成了一隊。
在張家莊門口,留守的張大小姐還有張家的家人,也都接到了消息,早早的守在莊頭,迎接着衆人,在人羣中,孫毅第一眼卻是看到了莊淼,二人相視一笑,孫毅心裡忽然有些釋然。
張家特意殺了一頭大肥豬,張家的廚房也開了老半天火,張老太爺死裡逃生心情大好,聽說張家莊的鄉親們之前都或多或少的出力了,乾脆大擺流水席,宴請全村人一塊吃飯。
這天晚上,張家莊好似過年一般熱鬧,燈火通明的張家莊一篇歡騰,不過常言道幾家歡喜幾家愁,在幾十裡外的龍虎山天師府,江西布政使王元氣的連摔了四五個茶盞。
“師弟啊,這小縣令壓根就沒把咱們天師府放在眼裡啊!”王元身邊坐着一位年輕人,正是第四十九代張天師,正義道掌教張永緒。
張永緒對這個師兄已經幾乎到了嗤之以鼻的地步,張永緒不以爲然的說道:“這玄策平時就不正經,而且現在已經還俗回家,師兄何必爲了這麼一個人跟地方官傷了和氣。”
王元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自己的這位師弟,就因爲他姓張,這偌大的正一道就交到了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手裡,實在是心有不甘。
王元無奈的“哼”了一聲之後就不在說話,不過王元還是寫好了奏章着快馬遞送京城彈劾張同海,而且給在京城給嘉靖煉丹的師弟寫了一封信,叫他找準時機,在嘉靖面前參張同海一本。
王元知道,他這種傳奉官的奏章,即便是到了京城,內閣也會留中不發,要不然就憑張同海區區一個七品知縣,絕對不敢跟一個正三品的布政使拍桌子瞪眼。
…………
張家的酒宴結束了,空隱喝的酩酊大醉被孫毅扶回了青雲觀,孫毅其實也不輕快,張老太爺和張進財帶着張家人輪流的朝着孫毅敬酒,不過明代的酒酒精度數還是低,不過即便如此,孫毅還是有些醉了。
孫毅將空隱扔在牀上之後,就回了自己的臥房,剛剛躺下,就有一條冰毛巾敷在了孫毅的腦門上,孫毅不用猜都知道是莊淼。
莊淼有些埋怨的說道:“怎麼還喝酒了,一身酒味。”孫毅腦袋有些暈,迷迷糊糊的應付道:“喝一點沒事,我困了。”
莊淼原本還有一肚子的話,見到孫毅這個樣子,原本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也全都一口嚥了下去。
莊淼走後,孫毅心裡突然就亂了起來,因爲孫毅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對得起莊淼,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孫毅早晚都是得面對的。
除此之外,還有王元的報復,一大堆的事情擠在孫毅的腦袋裡,不過藉着酒精的作用,孫毅很快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張家莊的公雞們吵醒了酒香還沒散去的張家莊,這是張家莊暫時恢復正常的第一天,就連孫毅也早早的爬了起來,除了空隱這個老東西賴在牀上死活不起之外,其餘人都已經恢復了正常生活。
在孫毅不在張家莊的這幾天裡,李狗剩和王柱子一直在田裡忙活着,現在李狗剩和王柱子見到孫毅,就跟見到神仙一樣,這二十畝山田的稻子,已經壓彎了腰,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收割了,看樣子這二十畝地這一季的收成,恐怕能名震十里八鄉。
不僅僅是稻子,現在稻田裡的鴨子也已經壯實起來,現在李狗剩的任務,已經從餵養鴨子變成了防止鴨子走丟和防止村裡的熊孩子來偷鴨子了。
因爲這些鴨子們,現在已經不滿足於稻田裡的狹小空間了,現在只要天一到了晌午,就開始朝着不遠處的山間小溪裡竄,而且一個個的能蹦噠老高,之前的柵欄壓根攔不住。
現在王柱子負責攔住鴨子蹦到旁邊的魚田而李狗剩早就已經攔不住這幫祖宗了,只是負責看住鴨羣防止走丟。
魚田裡的魚苗長勢也不錯,不過這些魚苗還得長几季才能出塘,不過也是長勢喜人。
看到這些孫毅忽然就沒什麼感覺了,畢竟孫毅現在手裡有小一千兩銀子,眼界已經跟以前是大大不同了,孫毅現在想的是在什麼時候,才能擁有自保的實力,現在擺在孫毅面前有三條路。
第一條路是科舉,先說這科舉,孫毅在後世也是經歷了小升初,中考高考的人,對於考試是在熟悉不過了,不過經歷過高考的孫毅,已經再也不想在經歷一遍這種噩夢般的生活了。
而第二條路是從軍,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好男兒志在軍營,不過嘉靖三十三年的大明,九邊有俺答,東南有倭寇,且不說孫毅這小身板受不受得了那五六十斤的甲冑,就是莊淼也絕對不會答應孫毅從軍。
那就只有第三條路了,這第三條路,就是王元的那一條路——傳奉官,由皇帝直接任命,不經內閣不經吏部,嘉靖帝篤信道教,而孫毅又偏偏是個道士,原本這是最適合孫毅不過的一條路,不過現在孫毅已經得罪死了天師府,王元更是欲除之而後快,看上去這條路是孫毅的天命所歸,實際上並不一定比其他路好走多少,想到這裡,孫毅又開始迷茫了。
原本的孫毅,是想要很多很多的錢,做一個大明最大的地主,做大明最大的商人,不過孫毅猛然間卻發現,史書上說破家的知縣滅門的知府,果然不假,在大的富商在當權者的眼裡,不過是一個油水比較多的草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