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臨,你臉色不太好。愛玩愛看就來網……”他們在那邊糾結幾十萬年前的事情的時候,觀川眼尖的發現了花臨有些蒼白的臉色,不禁多看了幾眼,“怎麼了?”
“觀川,你過來。”花臨從幽的手裡掙脫出來,往邊上挪了挪,。
觀川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禁壓低了聲音,“怎麼了?”
“那個……我覺得自己有點怪怪的。”
“嗯?”
花臨皺眉,“就是……覺得心裡有點難受。”她猶豫的看了眼四周,見他們好像都沒有關注自己這邊,迅速的在觀川手心寫下【我不是那顆蛋】這六個字。
觀川看懂了,所以疑惑的看了看花臨。
花臨也知道這個有些難以理解,不動聲色的指了指手上的羅煙玉環,又在觀川手上寫了【我是血石】四個字。
對此,觀川的迴應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我不是和你開玩笑。”花臨推開他的手,“是真的。”
花臨一時沒注意聲音,幽一扭頭見花臨和觀川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頓時就不滿了,“花臨過來,別和那小鬼站一起。”
“呃……”花臨糾結了一會,衝觀川比了個手勢,無奈的回到幽的身邊。
“嗯,真乖。”幽滿意的摸了摸花臨的頭,又回頭瞪了觀川一眼,這才一手環住她,跟着善淵穿過結界。
已經天翻地覆的仙界出現在他們眼前。
花臨看着往日一塵不染,極盡講究的衆仙人灰頭土臉的四處奔走,間或有人茫然的跪倒在在地,神神叨叨的對天祈禱,難受得感覺更明顯了……或者說,這是感同身受。
“他們挺可憐的。”花臨嘆息一聲。
世界毀滅的場景她在血石裡見過,也一直以爲那就是血石的記憶,直到幽出現在她的面前,並說要帶她離開。
然而,她是走不了的。就在那一刻,她突然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血石的記憶,而是她自己的記憶。
她就是血石。她是一塊石頭。
雲端大陸在另一個位面也曾存在了幾千萬,甚至也有可能是上億年,她和雲端大陸共生,在很久遠的時候就有了意識,作爲一塊石頭,看着那個世界從空寂逐漸變得繁盛,又由盛轉衰,最後走向毀滅。
擁有意識的她成爲那裡的最後一個生命,
那時候,雲端大陸在逐漸崩潰,她以爲自己最終會在漫長的孤寂之中走向死亡,善淵他們的舉動卻意外的救了她。
他們把她從無盡虛空帶到這個雖然瀕臨崩潰,卻還算是欣欣向榮的世界——最神奇的是,這裡的生命還會修煉。
在接觸到他們的一瞬間,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不再做一個不老不死,無血無淚的石頭,她要活着,真正的活着。
那時候唯一在場的女人就成了她的目標,她想要借住幽的肚子得到一個全新的身體,併爲此放棄了對血石的控制。
本來,這是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她會出生,長大,拿回血石中的力量,說不定還能憑藉這些修補瀕臨崩潰的法則……但意外總是會隨時隨地發生的。血石不知怎麼的被磕破了一小塊,那一小塊被下界的一個修士修士撿到,又輾轉到了一個名叫碧裳的女神手裡,並且被煉製成手鐲。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沒什麼,偏偏當時的雲端大陸已經被開闢成神族的居所,她輕而易舉的就能利用手鐲控制了血石中的力量,並且被過於強大的力量和附帶的怨念所蠱惑,也因此成就了至今以來唯一一個魔神。
而當時,花臨的神識正在幽的身體裡沉睡……
其餘衆神發現不對,一起動手想要制服她,已經瘋魔的碧裳敵不過衆神聯手,於是選擇帶着血石逃跑,半路上被幽擊殺,血石卻在爭鬥中落入下界,這才污染血紅大陸。
準確的說,污染血紅大陸的是碧裳的血,血石至多隻是起了一個催化作用罷了。
花臨理清了前因後果,並不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只是……她從始至終都是爲雲端大陸而存在的,守護生活在這上面的一切生命也是她的職責所在,與生俱來,刻入神魂。
“我……不能走。”她掙脫幽的手,“你一來就想帶我走,一定是知道的。我剛纔就奇怪了,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幽愣了愣,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我知道你是我女兒,我懷了很多年才生下來的,至於其他的,那並不重要。”
“你就不會懷疑是我中途奪舍?”
“諸神都是命中無子的人,就那唯一一個,其實還是個混血生的。其實我當時沒想那麼多,直到見了綠裳,我發現她使用的奇怪力量和你的一樣,再後來,我發現自己可以淨化魔氣……或者說,是你可以淨化魔氣。”
“我……”
“不管怎麼說,你是我生的,是顆龍蛋沒錯,絕對是我和善淵的孩子,這個錯不了。”
善淵面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吃驚神色。
花臨設想過很多狀況,唯獨沒想過他們早已經猜到真相——虧她這一路上心驚膽戰,原來都是多餘的。
“這樣說來,你們果然是知道的。”
“那有什麼關係?不是有個說法叫做轉世重生嗎?你這也算是投胎轉世了。”幽說着,又要去拉花臨。
“你們快走吧,我是走不了的。”花臨看着他們身後漆黑如墨的虛空,深深嘆了口氣,“每個世界的存在都會伴隨着法則的誕生,雲端大陸原本也是一個世界,我的本體是那裡的核心,就算有了身體……也還是沒辦法離開雲端大路所在的位面。而且,只要這上面上還有一個活物,我就要守護他們。”
小幽從前想不明白,爲什麼善淵撿個蛋,掉下去就上不來了,在歌那想了很多年,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這會聽見花臨這麼說,愣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沉默許久,琉陽猛地擡頭,“那簡單,讓幽把他們都吃了,反正她也沒吃飽過。”
對於他這樣簡單幹脆並且十分兇殘的說法,花臨毫不猶豫的搖頭,“不可以。”
琉陽:“……”
“你要陪他們去死嗎?”善淵皺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這樣,對得起我照顧你這麼多年?”
“不一定會死。這個世界崩潰的根本原因是沒有核心,正好血石可以替代……如果把雲端大陸和桫欏大陸,血紅大陸結合,重新補全這個世界未必會崩潰。”
善淵臉色陰沉的走上前,“做不到的,我們試過。現在就走!”
幽連忙點頭,兩人護在花臨身旁,像押解犯人一樣帶着她去天之極,破開虛空,然後就想許多年前一樣,花臨突兀的從他們手中滑脫,直直的墜落下去。
“原來是這樣。”幽猛地衝下去抱住花臨,“那怎麼辦?我們把血石帶上行不行?你本體不是那塊石頭嗎?”
“沒用的。”花臨回抱住她,母親和父親畢竟是不同的存在,她記得善淵堅實的胸膛,卻幾乎已經忘記被幽抱着是什麼感覺。柔軟,安心,還有獨屬於女性的溫柔,“這是命。”
花臨轉身要走,善淵和幽都無法阻止她,只有觀川,堅定的拉住她的手腕,“別去。”
“我是石頭,我沒有心,所以,其實我不懂什麼是愛,我只是喜歡你照顧我的感覺。”花臨低頭看着觀川的手,“你不想回屬於自己的世界嗎?忘了我吧。”
“那不重要。這個世界又有誰留戀過?我以前就奇怪,爲什麼手指就算戳到了,割破了也不會有感覺……反正石頭是沒有手腳的,倒是不奇怪了。”觀川釋然的笑了笑,“你不愛我也沒關係,我愛你不就好了。要怎麼做?我們可以幫你。”
“……”
“如果身體沒了,你可以再找個人把你生出來,多久都沒關係,我會一直等下去,忘了我也沒關係,我會去找你。”
“……”
“我從一出生就是火,浴火重生,不死不滅,所以,即使這個世界毀滅了,我也可以帶你走。那時候,你就自由了吧?”
“……”
“你去吧。”
“嗯。”花臨想了想,又墊腳親了觀川一下,“這回,我是真的原諒你了。等我回來。”
“好。”
“爹,娘,還有琉陽……叔叔,你們先走吧。”花臨看着逐漸收攏的的空間裂縫有一瞬間的怔忪,“開闢空間裂縫不容易。”
“我們走了,那這麼多年善淵留下還有什麼意義?”幽看着花臨,聲音有些沙啞。
“我會去找你們的,真的。”花臨立刻大聲說道,“謝謝你們,明知道我不是你們的孩子,還是願意愛我!”
“都說了你是我們的孩子……”
“你們快走吧,不然來不及了。”花臨說着,背過身不再看他們。
“臭小子,好好照顧我女兒。”
“遵命。”觀川認真的對他們行禮。
過了好一會兒,花臨才問道,“他們走了嗎?”
聲音哽咽,已經是哭了。
觀川點頭,又說:“你可別哭了,下面水深火熱,你再這麼一哭,真是雪上加霜了。”
花臨抹了抹眼睛,“雖然這麼說,但是我一點頭緒也沒有……聽說以前元初大陸是一整塊,能不能用雲端大陸吧無盡之海填上?”
觀川看着認真思考的花臨,心情微微有些複雜,“應該是可以的。”
他有些後悔剛纔沒有阻止善淵他們離開,否則,之上可以幫個忙……花臨其實也是沒什麼把握的吧?
“失敗了也就是他們命不好,你盡力就是了。”觀川嘆息着說道,“反正我一定會帶你走的。”
花臨一邊用手比劃着,一邊漫不經心的的說道:“你又不能破開空間壁障。”
“那我也可以帶着你的本體,要是失敗了,你就把神識藏到血石裡,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花臨點頭,“我走了。”
觀川皺眉:“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放心,我也沒打算爲他們拼上性命。”
許多許多年以後——
“所以,我們能有如今的生活,那都是花臨娘娘的功勞。”白髮蒼蒼的老人坐在籬笆牆下,給村裡的孩子講一輩輩流傳下來的故事。
扎着兩個小辮的女孩蹲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爺爺,“那我以後可以去修仙嗎?然後就能見到花臨娘娘了?”
“那是很難的,哪裡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花臨娘娘是神,想要見到她,你得先拜師修怎,然後經歷無數劫難才能成仙,之後又經歷無數劫難才能成神,這樣纔有可能見到她。”老人摸了摸長長得鬍子,擡頭看天,“天有九重,她就住在第九重雲上,有時候風吧下面的雲吹散了,我們在地上也能看見宮殿的影子。”
九重天上沒有飛鳥,除了漫天的星辰,就只有冰晶玉樹在刺骨的罡風中頑強的立着。雕樑畫棟的宮殿就懸浮在半空中,冷冷清清的孤單琴聲迴響其間,平添幾分顧忌。
一曲終了,觀川站起身,穿過九曲迴廊,推開一扇鏤空雕花的門。
夜明珠柔和的光線照亮了整個屋子,被紗幔一層層圍繞着的是熟睡的花臨。
“睡了這麼久,還不夠嗎?”觀川伸手拂過她的臉龐,“再不醒,我真的生氣了。”
當年,她用一己之力將三塊大陸合爲一體,卻也將血石中的能量消耗殆盡,連自己也陷入沉睡……要不是觀川知道她還活着,當時就想讓這世界給她陪葬了。
也不知道花臨是做了什麼,那幫天道的願望倒是實現了,只要實力夠,所有人都能成神——只要挨夠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期間還要克服心魔的考驗。
聽起來是容易的,只是至今爲止,嘗試的三個人都灰飛煙滅了而已。
只是這些對於觀川來說都不算什麼,他只關心花臨一個而已。漫無止境的等待最是磨人,他已經等了幾千年,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
“還要睡多久呢?”觀川在她身邊躺下,緩緩閉上眼睛,“一天?一年?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
話音剛落,花臨數千年沒動一下的睫毛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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