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陵原本還等着花臨追問,這下子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下話茬了,“你知道的,這事……有點內情……”
花臨挑眉,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覺得,他大約是被人下了什麼咒……你知道,一般人腦袋上都不長石頭的。”平陵說着,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觀川眉心從小就有,以前看習慣了還沒覺得什麼,出了這事以後,我倒是越想越覺得奇怪了。”
“說這些都沒意義,我和他……已經不可能了。好了,我也看過你了,該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再聊。”說着,花臨就要從窗戶往外跳-下面,是萬丈懸崖。
“花臨!”平陵三步並作兩步的拉住她,“觀川以前是怎麼對你的,你忘了嗎?”
“沒忘。”花臨回頭看着平陵,“但是他無視我的哀求,活生生抽掉我的龍筋……我也忘不了。”
“但那一定不是他的想法。”平陵拉住她的手,“這些你拿着,如果什麼時候想去仙界了,會用上的。”
花臨接過平陵手中的荷包,狐疑的打開,“有用嗎?”
“當然有用。”平陵笑了笑,擡眼看向窗外正對着的彤煙峰。“你想去彤煙峰看看嘛?休明宮的大門已經一千年沒有開過了。”
花臨的手指抖了抖,沉聲道:“我先走了。”
回到靈均島上,花臨看了那個荷包半響,終於把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在她倒騰的時候,石頭拖拖拉拉的從外面進來。
他原本只是抱着一絲希望,過來看看花臨有沒有回來,哪知道一推門就被眼前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少女!你在幹什麼?!”
花臨放下手裡的油膏,頂着蠟黃的臉回眸一笑,嚇得石頭又是一哆嗦,“你覺得怎麼樣?還認得出來嗎?”
石頭端詳了她半響,這才呆呆的點頭,“那是,我石頭跟着你上千年了,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哦……這樣啊……”花臨點頭,“那你說,觀川……他認得出來嗎?”
石頭下意識的搖頭,然後一愣,緊接着猛地搖頭,連聲說道:“不不不……奶奶,你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千萬不要!”
“傻事?”花臨聳聳肩,又掏出一顆綠色的小藥丸往嘴裡一扔,含了片刻之後嚥下,再開口時連聲音都變粗了許多,“你不是幫觀川瞞着麼?這會倒是關心我了?說說,你到底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我……我當然聽花臨的……”石頭緊張的嚥了口口水,“之前只是被嚇到了,真的!你也知道,觀川那臭小子以前總欺負我,我被嚇習慣了……”
“哦。”花臨點頭,又拿出一瓶頭油往頭髮上抹。“那你繼續被嚇習慣吧,正好我要去仙界,到時候就把你交給他好了。”
石頭看着眼前逐漸變得面目全非的花臨,頓時驚呆了,“奶奶……你一定是開玩笑的!我是石頭啊!你最愛的石頭!你不久前還說要一輩子和我在一起的!”
花臨托腮一笑,一手拿起鏡子左右照了照,而後滿意的點頭,“讓開,我要洗頭髮。”
“那……花臨還最喜歡石頭嗎?”石頭可憐兮兮的纏在花臨腰上,“我最討厭觀川了!我發誓!只是我打不過他而已……”
“打不過他就騙我了?”
“那不是……沒辦法……”石頭小聲嘀咕着,“但是,他要是敢傷害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這點我絕對是認真說的。”
“聽起來好沒底氣。”花臨擰乾頭髮,甩了甩,原本烏黑髮亮的頭髮在乾透之後就帶上了暗淡的灰黃色。
把石頭扔到一旁,花臨在原地轉了個圈,換上一身簡潔灰褐色短打,而後問道:“這樣,還有人認得出來嗎?”
略有些粗糙的聲音,蠟黃的臉,枯黃的頭髮,再加上她剛拿出來的一把品質糟糕的飛劍……怎麼看,也都只是一個落魄的女修士。
石頭吃驚的看着她,問道:“你這些玩意哪來的?!”
“當然是找平陵要的,還能有別人嗎?”
“你什麼時候有遇到平陵?!之前出去的時候?!”
“我前幾天去了一趟隱神宗。”花臨嘆了口氣,“我以爲你知道的……居然都沒發現我不在嗎?”
“我當然知道你不在……但是你又沒有告訴我你去了哪裡……”石頭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別告訴我,你這是想要易容,然後去仙界?”
“差不多吧。”花臨點頭說道,“平陵告訴我一些事情,所以……我想自己去找答案。”
石頭拼命搖頭,試圖打消花臨的想法。“絕對會被看出來的!”
“被看出來再說咯……總歸,現在也沒人能傷到我了。”花臨不慎在意的聳聳肩,而後眉毛一挑,“你走不走?”
“但是……”
“你不走我走了。”
“別啊!”石頭猛地一撲,抓住了花臨的衣襬,“少女啊……你是真的不知道,沒有長角那都還是孩子啊!你還沒有長角,還是很脆弱很嬌弱的小龍,仙界那些狼心狗肺的傢伙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做些什麼啊!”
花臨眉毛一挑,隨意的拍了拍石頭的小角,“我吸收了血石的靈力,已經有金仙修爲。即使是天道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雖然仙界沒有幾個人有金仙修爲,但是,金仙之上還有大羅金仙和羅天上仙,再往上還有仙君和天道!花臨,你真的不能拿自己開玩笑!”
花臨頓了頓腳步,搖頭,“打不過跑也來得及了,放心,我自有打算。”
“但是我不放心。”
花臨皺起眉頭,無奈道:“那你別跟來,我自己去。”
“這樣我就更不能放心了!”石頭哀嘆一聲,“說真的,我是覺得觀川不會欺負你啦……但是事實如此。雖然那是有原因的,但出現第二次也完全有可能……花臨,咱們在這裡不是挺好的嗎?”
“我要報仇。”花臨微微含笑,“因爲我要報仇。沒錯,就是這麼簡單。”
石頭呆呆的看了她半響,而後又換上了一個瞭然的表情,“所以,其實你就是找個藉口想去找觀川唄……我都猜到你了。”
花臨翻個白眼,“你覺得這有可能?”
正在他們爲此爭辯的時候,慶忌突然推門進來,沉聲說道:“我覺得很有可能。”
“你回來了?”花臨轉身看他,“見到我爹了?”
“見到了。”慶忌點頭,“主上正在回十萬雪山的路上。主上還說讓您小心一點,因爲他雖然震懾了仙界諸人,但是畢竟被法則所限,如若您再遇到危險,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及時趕到……”
花臨沉默半響,察覺出不對,於是又問道:“父親之前在哪?”
“天之極。”
“這麼多年,一直在那?”
慶忌點頭,“主上在找空間壁障最薄弱的位置,但是……那處空間不知道爲什麼變得極不穩定,主上和妖神被虛空吸住,廢了很多功夫纔出來。”
花臨沉默了半響,低聲問道:“這是,沒法離開的意思了嗎?”
“我相信,主上會想到辦法的。”
花臨沉默着點頭,這之後,她沒有再提去仙界的事情,直到百年以後,一張觀川大婚的請柬到了花臨手中。
花臨拆開看了半響,實在想不透送請柬的人究竟是什麼心事,只得對慶忌揚了揚手中的信筏。
“慶忌,你看看這是什麼?”
慶忌接過她手裡的信筏,拆開,看了半響後默默擡頭,“少主,這事情無關緊要。”
“我想去仙界。”花臨認真的看着他,“你知道,其實我本不用告訴你們,自己去也並沒有什麼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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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慶忌點頭。“那你準備去做什麼?搶親?殺人?還是準備把天道一網打盡?”
花臨沉默,心道:我果然不能指望你。搶親,殺人?這是我能幹出來的事?!
慶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揚了揚手中大紅色的請柬,“難道我猜得不對?”
“便當做是對的吧。”花臨嘆息一聲,“那……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是他八十年前收的徒弟,名叫月華。”
“哦。”花臨點頭,心中奇異的並沒有多少傷心的感覺,更多的倒是一些釋然。“看來你早就知道了。”
慶忌沒有否認。
“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罷了,也就這樣吧。”花臨再一次倒騰出平陵給她的東西,“我只是去看熱鬧,這樣,你總不能攔我吧?”
慶忌嘆一口氣,“我攔你,有用嗎?”
花臨笑了笑,把他趕出門外。半響,她從屋裡出來,旋身一轉,“你看,這樣可好?”
“不仔細看,是認不出來了。”慶忌無奈的嘆息一聲,算是接受了花臨的決定。
不接受又能如何?他是真的拿花臨一點辦法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