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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就是我們的結局了。”花臨目送着他遠去的背影,喃喃說道,“想要握住你的手,卻發現你早已經放手。我能怎麼辦”
感嘆之後,她轉身欲走,卻又驚訝的發現居然之前那幾人還在遠遠的觀望着,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花臨皺起眉,冷聲道:“你們的神君都走了,你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那幾人互視了幾眼,忽然極有默契的取出武器,氣勢洶洶的衝到花臨跟前,一時間法訣仙器盡出,其中一人更是高舉手中的寶劍,直直從花臨的頭着,一邊小心觀察花臨的臉色,“說真的,我之前只覺得觀川奇怪,現在我覺得少女你也很奇怪他只是失憶了,說不定是被人施了法術什麼的,就算他對不起你,你也該先讓他想起過去,然後再找他算賬啊”
石頭頓了頓,又說道:“再說了,之前,你不是還心心念唸的全是觀川怎麼突然就變了”
花臨皺眉,“我只是想通了,有些事情,錯過了我會後悔,會難過,但時間久了,又發現這其實也並不是什麼要緊事。這世上,難道還有誰是離了誰就活不下去的嗎”
“當然沒有。”
“更何況,這麼多年,什麼情啊愛啊的,我早看淡了。”
說着,花臨閉上眼,伸展雙臂,任由灼目的陽光肆意的投射在自己身上。
過了好一會,她又問道:“石頭,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喜歡陽光灑落在身上的感覺”
“沒有。”
“這種感覺很溫暖,像被溫柔的懷抱包圍着,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就覺得自己好像是擁有了一切。但是太陽不是永遠都在的,它終究會下山,陽光如此短暫,更漫長的是黑夜,冰冷,刺骨。你說,我怎麼能夠因爲貪戀陽光一時的溫暖,就忘記夜晚到來時的恐懼”
石頭從未見過花臨這般模樣,吶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小聲喊了一句她的名字。
“剛纔忘記說了石頭,好久不見。”花臨笑了笑,對它伸出手,“你的腳都長出來了啊。”
“恩。”石頭順從的沿着花臨的手臂爬上她的肩膀,“我好想你。”
“我也是。”花臨點頭,輕輕摸了摸石頭的頭,上面鮮紅的犄角已經長出第二道分叉,圓潤而有彈性的角尖看起來分外可愛。“一轉眼,居然也已經這麼多年了。”
現在,黑夜到來,白日已遠,雖有滿天星辰照亮我的路,我卻已經迷失方向。
海的另一頭,慶忌正筆直的站在海岸邊,不理會身後垂首站立的一妹,遠眺着遙遠的海面。
一妹眼尖的看見海面上的身影,用力搖了搖慶忌的衣袖。
慶忌皺眉,沉聲道:“我看到了你站好。”
一妹立刻蔫了,分外失落的垂下頭,老老實實的站好。
過了一會,她又擡起頭,一臉懵懂的問道:“爹爹的主人也是一妹的主人嗎”
慶忌瞪了她一眼,點頭,又再一次示意她站好。
“哦。”
石頭大老遠就看見了站的規規矩矩的一妹,在投她一個同情的眼神後,十分沒節操的用腦袋蹭了蹭花臨的臉頰,“我就說吧,我家奶奶對我肯定比你爹爹對你好。呵呵。”
花臨掃了一眼滿臉委屈的一妹,再一看慶忌的一臉嚴肅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指彈了彈石頭的腦袋,唾棄道:“石頭,你真是不知羞。”
說着,花臨往前跨了一步在水中呆了這麼多年,穩穩的陸地反倒給她一種搖晃的錯覺,與此同時,更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涌上心頭。走了幾步,花臨似有所查的回頭,每一個腳印落下的地方,都留下了靈氣的印記,植物爭先恐後的冒出來,長成一塊生機勃勃的草叢。
慶忌驚訝的看着花臨,彷彿已經不認識她了。
“挺有意思,是吧”花臨笑了笑,沒有糾結這一點小意外這世上讓草木快速生長的法訣有很多,這雖然看起來奇怪了點,但也不稀奇。“你們這是在爭寵嗎這麼多年沒見,第一面就是這樣歡迎我的真是出人意料。”
這顯然是花臨不想討論這個奇怪現象的意思了。
慶忌的臉抽了抽,咬牙道:“他們兩個不懂事,少主不要放在心上。”
花臨伸手摸了摸一妹的腦自己的豐功偉績,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
“你們說,我是那樣青面獠牙,笑聲尖銳的人嗎難道我不是貌美如花,笑聲甜美,幾乎就沒殺過人的花臨嗎”花臨震驚的環顧四周,慶忌在,山悅在,石頭和一妹也在,“是不是有人冒充我欺負我其實是個孤苦無依,柔弱善良的可憐人,所以可勁的抹黑我”
“你整天呆在島上,外面的人又不知道。”石頭深深的嘆一口氣,“他們覺得你拯救了血紅大陸,一定是個你和觀川都回仙界了。”江流說着,就聽見身邊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禁疑惑的看向那個方向這不看不打緊,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的身邊空出了真正十幾米的空間,修士們都如臨大敵的看着自己,魔人們則目光詭異的看着花臨。
“好好的,這是怎麼了”江流疑惑的抓了抓頭髮,打量四周,也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反正早晚都要被人知道,花臨也不在意了,往後退了幾步,一臉無奈的說道:“魔女花臨,你聽說過嗎沒錯,就是那個人們傳言中的笑聲尖銳,青面獠牙,茹毛飲血,手指上的蔻丹用人血染色的魔女沒錯,那就是我。”
江流狐疑的上下打量花臨,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而後才說道:“明明是個膚白貌美的小姑娘,他們也真會瞎說,對吧。”
花臨幾乎做好被人退避三舍的準備了,突然聽到這句話,大吃一驚:“你不在意”
“在竹丘秘境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是個壞人,更何況你是平陵的師妹,他這人雖然一向缺根筋又不靠譜,看人的眼光我還是信的。即使是真的,你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說着,江流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最主要的是,我發現那些形容和你沒有一處相像的地方。”
花臨深以爲然的點頭,“是咯,我也這麼覺得。我分明是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怎麼就成了青面獠牙的魔女流言真是嚇人。不過,既然被認出來了,師兄你還是同我保持距離吧。我是無所謂,但這樣對你不太好。”
江流眨了眨眼,環顧四周,而後笑道:“不必,如果我爲這點事和你保持距離,往後平陵知道了,估計能用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折磨我一整一年。”
花臨被他話裡的後怕逗笑了,眨眨眼,輕聲說道:“這樣聽起來,師兄他很有活力”
“是啊,只是時常會和我說想你和觀川。”江流深深嘆了口氣,“你有時間,也許可以去看看他”
“我記得了。”
這時候,周圍終於有人看不過去,跳出來用劍指着花臨,怒道:“江流道友,虧我們尊你是隱神宗出來的,沒想到你竟然會與魔女花臨同流合污”
“我似乎沒做什麼把”江流聳聳肩,“只是照顧一下朋友的師妹,她可是隱神宗潘峰峰主的二弟子,平陵的師妹,你們說話小心點,否則以後倒黴了可別怪我沒提醒。”
此言一出,衆人一陣交頭接耳,看向花臨的目光頓時多了一些審視。
花臨茫然地看着他們,實在想不明白,什麼時候平陵的名頭都這麼好用了明明當年就是個人盡皆知的二師兄
大約也是江流的信譽一向不錯,他又搬出了隱神宗的名頭,衆人雖然半信半疑,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主要是,有些人已經想起當年那個傳得沸沸揚揚的村姑和公子觀川的故事了。
那事情至今還被女修們拿來說道,許多人卻是直到現在才知道,那個村姑原來叫做花臨。
人們的腦中頓時已經想到了無數種故事的後續版本。
比如:觀川公子移情別戀,女修士因愛成魔。
又或者:不匹配的愛情,長輩橫加阻撓,放逐血紅大陸的女修。
再或者:女修與魔族私奔,觀川公子爲愛遠走。
一時間,投在花臨身上的目光大多變成了同情,還有興致勃勃的八卦即使有那麼幾個不知道的人,聽周圍人這樣那樣的一解釋,也都紛紛瞭然的點頭。
很不幸的,這些妄加揣測居然都蒙對了一半花臨僵着臉,幾乎要忍不住想要痛罵這些八婆一頓。
瞎猜些什麼大實話,呵呵。
這時天上再一次傳來震動這是花臨第二次看見天裂開的模樣,這裡顯然比竹丘秘境的空間裂縫結實許多,除了天上龜裂般的紋路,衆人連混沌的影子都看不到。
紛紛揚揚的羽毛從裂縫中飄落,花臨冷眼看着衆人哄搶的模樣,笑了笑,“江流師兄,你不去”
“你不去,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
花臨忍不住笑了笑,指了指空間裂縫的方向,“我去那裡看看。”
江流看了一眼觀川的方向,瞭然點頭,“你去吧,小心點。現在的觀川和以前有點不一樣。”
說完,他就走了。徒留花臨在風中凌亂
一個個的,能不能都不要這樣想當然腦子裡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花臨又掃了一眼分成兩個陣營,搶得十分有默契,半點不越雷池一步的魔人和修士,莫名覺得這場景十分美好誰會知道一相遇就喊打喊殺的兩方,居然也有這麼和平共處的一天
花臨嘴角抽了抽,動身往上飛去。
華策最先發現了她,板着着臉看一眼觀川,又看了眼青玄,默默地嘆了口氣。
花臨原本想喊一句師父的,結果半天也沒喊出來。當年的事情,若說不怨,那是不可能的。
分明華策和青玄也是天道,卻根本沒有趕來救自己。能不能做到,和有沒有做過,這是完全不同的。
“別亂想,我不是來找你們的。”話一出口,連花臨自己也覺得有些過分的生硬,但也就是這樣了。
華策深深嘆了口氣,道:“我想,你是來找混沌的。”
花臨點頭。
觀川一直在遠處不着痕跡的看着她,既不靠近,也不離開,自以爲沒有被發現,其實這一幕已經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至少,羨遊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只是因爲華策和青玄沒有一點阻止的意思,隨意也就沒有開口
但是,自花臨出現之後,衆人間的氣氛就有一種實在是說不出的古怪。
畢竟都是隱神宗出來的,觀川和花臨的那點子事請,在場的諸人哪個不是門兒清
除了感嘆和惋惜,也實在是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了。
半響,花臨才慢吞吞說了句:“你們繼續,我只是來隨便看一看。”
但即使花臨這麼說了,衆人依舊還是僵持着,最後還是青玄把華策和羨遊拉到一旁,做足了不打擾他們的姿態,又把其餘人支去填補空間裂縫,這才解決了這事情。
沉默好一會兒,觀川才低聲說道:“我以爲你不會再見我了。”
花臨冷笑一聲,並不迴應他,徑直往最大的那條空間裂縫靠近。
“你小心點這些很危險。”觀川說着,掐了一個法訣,填補上一旁細小的空間裂縫。
花臨翻個白眼,探頭往空間裂縫裡看,只見外面黑洞洞的什麼也沒有。
她的的心裡頓時生出一點難以言說的失落。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道金光閃過,花臨定睛一看,只見一個金色的身影從遠處緩緩靠近,龐大的身軀更是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花臨只一眼就知道,那是混沌。那個記憶中名叫小幽的女人。
她在空間裂縫的另一頭徘徊了許久,終於在這一處空間崩塌之前離開了。
花臨有些心滿意足,又有些難以言說的失落,直道最後一條空間裂縫也被合上,她這才轉身離開。
羨遊看着觀川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還有花臨離開的決絕背影,深深嘆了口氣:“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青玄瞪了眼羨遊,沒好氣的說道:“你直說這是造孽了,也就是了。何必文縐縐拽些酸唧唧的話”
羨遊瞟了青玄一眼,反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華策在一旁挑眉,無奈的看向青玄。意思很明白你徒弟的事,自己解決。
“有些事情,我們不好告訴你,你要自己去發現而且,這終究並不是你的錯。”青玄說着,拍了拍觀川肩膀。“這段時間,你不如想想,如果花臨堅定的和仙界作對,你自己究竟會選擇哪個。”
“仙界。”觀川毫不猶豫的說道。
青玄再一次覺得無言以對,半響才又問道:“你真的想明白了”
“師父爲什麼這樣問難道是覺得我不應該這樣選擇”觀川說着,扭頭看向花臨離開的方向,“是她說不要再見面,不要再去找她。”
青玄曬然一笑,說道:“她說了,你就信女人都是口是心非,這點大家都知道的。”
衆人頓時被青玄的話驚呆了。
說好的讓觀川和花臨反目成仇呢說好的讓他們互相牽制呢計劃眼看着要成功了,青玄你不能在這裡搗蛋啊
青玄也發現了他們的目光,想到這話應該私下裡再對觀川說,於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鬍子,“罷了,這下大功告成,諸位也不要再糾結這些有的沒的,都散了吧,回去該睡覺的睡覺,該修煉的修煉還看走走走。”
觀川眨眨眼,更覺得這場景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卻說花臨,看見修士和魔人們各自聚攏着,圍着一堆金色羽毛挑挑揀揀,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多看了幾眼,而後就離開了。
她並不知道,就在她離開後不就,魔族和修士們各自內部分贓完畢,然後就盯上了對方手中的混沌羽毛。
這一場廝殺極爲慘烈,自認爲實力弱小的跑得飛快,那些實力一般,不強不弱,跑得又不夠快的反倒成了炮灰,想抽身離開都來不及了,幾乎都是被洗劫一空。
最後真正滿載而歸的也只有那些實力強大的人。
卻說花臨,回到靈均島上之後,幾乎是立刻就被展倚攔住了。
“少主,出了一點事”
“怎麼”
“您之前救了一些魔族人,他們現在都要求答謝您。”
“哦,這是好事啊”
“但是,他們問我您的名字,我說您是花臨,他們不信您看,是不是要叫山悅魔尊來解釋一下”
“這要怎麼解釋”花臨反問一句,“他們不信,你就不理。多簡單的事情”
展倚對花臨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也是無奈了,再一細想居然很有道理,立刻轉身去辦了。
回到房間裡,石頭正懶洋洋的翻着攤在牀上的話本子,一妹則坐在通向庭院的走廊上玩飛劍
“你們兩怎麼在這兒慶忌呢”
“他啊”石頭意味深長的感嘆了一句。“不知道。”
“爹爹說是要去找少主的爹爹。”
“哦。”花臨隨口應了一聲,而後猛然反應過來“我爹”
“是咯。”一妹鄭重的點頭,一本正經的看着手裡的飛劍,“爹爹說,只要一妹乖乖的,就會給一妹再做一把飛劍。”
花臨扯扯嘴角,伸手拍了拍一妹的頭,“一妹很乖,慶忌會給你做飛劍的。”
要知道,花臨打心底裡還是很想再見善淵一面的,上一次只是遠遠看了一眼,甚至連長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想到這裡,花臨突然發現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原來也真的是失敗透錯話的負罪感。
“一妹,回來。”她這樣喊了一聲,一妹頓時就僵住了,然後趴在地上,滿滿的變回了一頭花豹。花臨一愣,“這又是怎麼了”
石頭慢悠悠翻過一頁書,不甚在意的說道:“沒事,她只是準備逃跑了。一般這個時候慶忌就該揍她了。”
“我記得,以前慶忌對她沒這麼嚴厲”
“以前是頭年紀小的豹子,她現在都快有一千歲了,還是這幅德行,擱誰那也受不了啊再說,她這樣的一向都活不長久。”石頭頗有些無奈的搖頭。“生來都是命喲。”
花臨瞪了石頭一眼,覺得它這話說得有些太傷人了。
“她什麼都不懂哪裡知道我們在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