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彩雲霞中見白隼

劉商秋近來很忙,他本就負責組建針對西夏的諜報織“雀字房”。

如今大宋皇帝西巡,諜報尤其重要,他不僅要加強機速房對於西夏的諜報安排,還要與西軍的邊防斥候機構加強合作。

放衙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個時辰,他才得以離開機速房,回到劉府。

一進自己的住處,玉腰奴就告訴他,楊沅來了,現在正由六姐陪着。

一聽這話,劉商秋便不着急去見他了。

六姐心儀於楊沅,可兩人相見的機會又少,他這做弟弟的該給姐姐多製造些機會纔是。

卻不想家中管事卻及時趕來相告,說是楊侯說過,若公子回來了,儘快與他一見。

劉商秋這才知道,楊沅不是尋個藉口來見姐姐,而是真的有事找他,便趕去了棲雲軒。

花木叢中,劉老太公兩口子也不嫌累,在那兒津津有味地看了許久。

老兩口覺得,自己六個女兒,除了老六,婚姻生活都很幸福,他們老兩口着實有些對不住老六了。

要知道,老六是六個姑娘裡最小的一個,也就是說,老六入宮的時候,五個姐姐都已嫁了人。

所以,五個姐姐嫁的非富即貴,還真不是沾了這個皇妃妹妹的光。

但另一方面也就說明,劉家早就既富且貴了,實在不需要非得讓女兒入宮。

如果當初他們不想讓女兒入宮,要想點辦法避免入宮其實很容易。

大宋宮廷選秀,並不需要在全國篩選,只是按照黃冊,擇京城及附廓州縣的適齡未婚少女進行挑選,擾民程度不是很高。

但它也一樣需要經歷四個選拔階段。

第一階段,由內廷太監負責,考察秀女的相貌和聲音。

相貌(發、耳、額、眉、目、鼻、口、頷)和身材(肩、背、腿、腳)不優美者不要;

嗓音不好聽的不要,不會說官話,一口濃重方言的不要。

二審還是由太監負責,考察秀女的身材和禮儀。

這一階段就不是目測了,而是要動用量具。

手、臂、腰、腿、腳,尺寸超出設定範圍的一律淘汰;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不合乎禮儀規範的不要。

三審測評由宮中女官負責,因爲涉及一些私密了,要考察器官、體味、智力和生活習慣。

不是處子不要,口臭、狐臭、腳臭的不要,身上有疤的不要,腦子太笨的不要,睡覺時咬牙放屁說夢話的不要……

過了這三關的,才由太后和皇帝進行終選,這一關選誰不選誰,就全憑太后和皇帝的眼緣了。

所以,劉家若不想讓女兒入宮,只要在前三個挑選階段的任一階段,花錢賄賂一下主持太監或者女官,都能讓女兒順利地被裁汰下來。

可是,老兩口覺得自己的女兒無比優秀,做皇妃才配得上她的天姿國色。

再說,當時皇帝才四十歲上下,以皇帝的尊貴身份,這個年紀實在不能說老。

所以,老兩口自以爲是替女兒做了一個最好的選擇。

誰能想到這個皇帝這麼短命啊,不到五十歲就崩了,害得女兒要守活寡。

而且,恰因爲他的皇帝身份,大大限制了自己女兒再次選擇良人的範圍。

老兩口嘴上雖然沒說,心中卻認定都是他們的錯誤選擇,才害的女兒年紀輕輕就要獨守寒衾。

他們老兩口現在都顧不上給兒子催婚了,一門心思要給老六挑個女婿,就是因爲愧疚所致。

因此,眼見女兒有了喜歡的男人,而且這楊沅非常年輕,甚至比女兒還要小一兩歲。

楊沅還很英俊,甚至比自己的寶貝兒子還要英俊幾分。

同時,他還是大宋朝堂上同一品階實權在握的官員中最年輕的一個,他還是個侯爺……

這些條件算下來,是現在的六閨女萬萬配不上的,做人家妻子本來也不可能。

當然,去給別人做個續絃,那和給人做妾也是大有區別的,

可……楊侯的正室夫人是大宋長公主啊!

如此一類比,這跟做個皇妃,上邊有個皇后,貌似也沒多大區別了。

因此上,種種心理作祟,老兩口對於接受楊沅可謂是毫無心理壓力。

他們現在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在乎,什麼權勢、地位、身份、名份……

他們只想小六以後能每天快樂、開心。

老兩口在那兒偷窺着,看到楊沅和小六偷偷親了個嘴兒時,直把老兩口喜得眉開眼笑。

偏這時,不開眼的劉商秋走向了棲雲軒。

劉太公頓時老臉一沉,滿心不悅。

“這孩子,真沒個眼力見兒,我去支開他。”

劉老夫人道:“天色不早了,正好留楊侯晚宴,我去張羅一下。”

棲雲軒中,忽然看見小弟走來,劉婉容唬了一跳,趕緊把偎進楊沅懷裡的身子拉開了些距離。

她早就囑咐過了,丫鬟下人是不會無端闖來的,卻忘了這時弟弟已經放衙,時間過的好快。

劉婉容不太自然地擡手理了理鬢邊的青絲,見小弟沒有看到自己方纔偎進楊沅懷裡的一幕,羞意這才斂去。

劉婉容故作大方地道:“小弟來的正好,二郎有事尋你呢,你們聊着。”

說完,她又轉向楊沅,一本正經地道:“天色已晚,二郎就請在府上晚餐吧。你們既然有事,正好邊吃邊談。”

楊沅也一本正經地向她還禮:“如此,有勞六姐姐了。”

劉商秋微笑頷首:“是啊,這個時間,你可走不得。正好我剛得了一罈好酒,你我品嚐一下,呵呵。”

方纔走來,劉商秋一眼就看見六姐正一臉嬌羞地蹭進楊沅的懷抱,而楊沅的手則攬向了六姐的纖腰,把他也給嚇了一跳,慌忙就扭過了臉兒去。

他也不知道楊沅和六姐是否發現他發現了二人的舉動,只好佯作不知,待六姐匆匆離去,便正色問道:“二郎今日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正是,有一樁大事!”

楊沅如今也是個老六,他和師師歡好時,明明察覺到外面有人,甚至知道是什麼人,都能佯作不知。如今只是一些親暱的小動作,在劉商秋面前自然更加不會露出慌亂的神情。

楊沅坦然道:“青陽兄,我對你說過的那樁大功勞,現在來了。”

劉商秋一聽頓時大喜,還是這個沒有姐夫名份的姐夫好,別的姐夫只知道送我好吃的好玩的,只有六姐夫知道我喜歡建功立業。

他連忙斟了杯茶,遞與楊沅道:“姐……桀桀桀,太好了,我早就摩拳擦掌,就等這一刻了。二郎,伱辛苦了。”

“呵呵,不辛苦。”

楊沅接過茶來喝了一口,便把蕭山“何七七繅絲作坊”有所發現的事情,對劉商秋說了一遍,然後又把他的打算也一併告訴了劉商秋。

“好!”

劉商秋興奮起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自從知道寇黑衣這個人有問題,劉商秋大抵是有些“鄭人疑斧”的心態了,明明寇黑衣在樞密院裡什麼可疑的事情都沒做,劉商秋看他也是處處鬼祟。

現在終於可以把這條大魚收入網中了。

不遠處,劉太公終究是晚來了一步。

眼見兒子進了棲雲軒,小六則避嫌地離開,劉太公不禁恨恨地跺了跺腳。

“要不……晚上我多灌楊侯他幾杯酒……”

這想法剛一閃過,就被劉太公從心中排除了。

哪怕女兒再是如何千肯萬肯,他這當爹的也沒道理做這種事啊,太跌份兒了。

還是以後想辦法多給他們製造些接觸機會吧,這種事,總要順其自然纔好……

……

次日一早升衙,劉商秋便去了“八紱堂”。

消息的具體來源,他沒有說。

但是隨着西夏佔據了臨洮,皇帝發起西巡,大宋與西夏發生衝突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這種可能性現在已經超過了和金國發生戰爭的可能。

因此,機速房把組建對西夏諜報的任務放在了首位,大力扶持雀字房的組建。

現在雀字房正在迅速擴充,其成員有從蟬字房抽調來的,有從魚字房抽調來的,有從御前弓馬指揮所抽調的,還有劉商秋從皇城司熟悉的老部下中抽調來的,成員非常複雜。

其中魚字房和皇城司都是對內的諜報組織,如果從中抽調的人員有人有所發現,便也不稀奇了。

因爲臨安物價如何,市場狀態等等,本也是皇城司日常監督和觀察的內容。

其中若是有人發現了假交子的流動來源,自然也不無可能。

朝廷此時已經知道有假交子在流通了,而且僞造程度極高。

可是這件事一旦宣揚出去,所造成的市場恐慌產生的損失,還要遠遠大於假會子、假交子的流入,所以只能控制了這個消息,只在暗中緊鑼密鼓地進行調查。

鄭遠東聽了劉商秋的彙報之後,馬上把魚字房和蟬字房現任的承旨官都叫了來,其中蟬字房承旨官,就是寇黑衣。

因爲發現假會子僞造之地的線索是由劉商秋提供的,因此這次抓捕就由劉商秋主持了。

雀、魚、蟬三房承旨官當着鄭都承的面,就抓捕行動進行了一番縝密的推敲與安排。

行動計劃得到鄭遠東首肯之後,三房承旨官便返回各處的簽押房,開始了緊張的調度和安排。

晌午前後,寇黑衣走出了樞密院,似乎是擇地用餐去了。

情況緊急,寇黑衣已經來不及通過正常的消息聯絡渠道,向何七七繅絲作坊示警了。

他只能冒險自己走一趟。

什麼異地用警啊,行動之前所有參加行動人員留置待命不許外出啊、收繳一切通訊工具啊,就算是在現代社會,那也是很晚才漸漸摸索總結出來的一些制度。

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意識,所以寇黑衣的離開,本來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眼下的情況是,如果寇黑衣不去示警,“何七七繅絲作坊”就來不及轉移,勢必人贓並獲。

寇黑衣若快馬趕去蕭山,完全可以搶在傍晚行動之前回到樞密院,神不知,鬼不覺。

“劉掌房,您叫的索喚!”

門房老秦提着一個食盒,走進了雀字房的承旨簽押房,向劉商秋遞上食盒的時候,悄咪咪地說了一句:“寇承旨離開了樞密院。”

“有勞了,這是你代墊的飯錢和索喚錢。”

劉商秋笑吟吟地將一個銀角子塞給了老秦。

劉商秋沒有吃午餐,待門房老秦一出去,他就轉身又去了一趟“八紱堂”。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便立即召集雀字堂一衆精銳準備行動了,時間,已經提前。

與此同時,魚字房承旨官也被喚進了“八紱堂”,鄭都承神色冷厲。

雀字房的精銳集中到承旨簽押房時,他們卻發現,左右押衙官袁成舉和郭緒之不在。

他們可是劉承旨的左膀右臂啊。

不僅他們不在,雀字房裡一些身手比較高明的同僚,此時也都沒有出現。

……

寇黑衣匆匆出了臨安城,快馬加鞭直奔蕭山。

時間緊促,他只來得及貼了兩撇假鬍子,扣了一頂笠帽稍作掩飾。

不過,他沒有進歡潭鎮,何七七繅絲作坊在歡潭鎮外,比較偏僻的一處所在。

事實上,所有的繅絲作坊距離住宅區都比較遠,因爲漚發蠶繭的氣味着實叫人聞着不舒服。

何七七繅絲作坊同樣毗鄰着一家印染作坊。

繅絲工序完成之後,蠶便成了絲。

而絲綢的印染工藝,有織前印染和織後印染兩種。

織後印染,通常整匹絲綢都是同一種顏色。

織前印染則是把蠶絲染色,織綢時直接挑選不同顏色的蠶絲,通過經緯織綢,最終形成精美的圖案。

後一種織成的綢緞,市場價值最高,所以一般中大型的繅絲作坊,旁邊直接就會配備一個印染作坊。

有的是兩家合作,有的兩個作坊就同屬於一個東家。

寇黑衣沒有直接從繅絲作坊闖進去,他策馬趕到繅絲作坊後面的印染作坊,把馬留在牆外,越牆而入,便是印染作坊了。

印染作坊院中,搭着一排排的架子,上邊晾曬着印染好的蠶絲和絲綢,隨風輕拂,宛如雲霞般絢麗。

院中自然是有人看守的,主要是防止有人盜取絲線和絲綢。

但,寇黑衣從印染作坊與繅絲作坊相連的那道門兒快步走過去時,卻並無人阻攔。

因爲他走的落落大方,而且兩手空空。

印染作坊的人以爲他是繅絲作坊的人,繅絲作坊的人以爲他是印染作坊的人,自然無人攔他。

何七七是個很“少興”的名字,但這位坊主卻已有五十出頭了。

此刻,他正揹着手,在繅絲棚下和幾個繅絲工聊着天。

此時的繅絲方法是把漚過的蠶繭浸泡在熱水中用手抽絲,卷繞在絲筐上面,形成一卷卷蠶絲。

棚下有二十多個繅絲工,其中大部分都是婦人。

這種活兒女子做來細緻耐心,而且不是重體力勞動,她們也吃得消。

何坊主是個很和氣很大方的東家,這些繅絲工對這位東家觀感都很好,與他有說有笑的甚是融洽。

寇黑衣快步走到繅絲棚前,一看何七七的衣着,就曉得他是此間坊主。

寇黑衣與何七七是沒有直接打過交道的,所以他還是喚了一聲以作驗證。

“何七七坊主?”

何七七正與一個繅絲的婦人說着話,忽然聽到有人喚他,回頭一看,眉頭便微微一皺。

外邊站着一人,微微垂着頭,頭上扣了一頂笠帽,不像個上門談生意的。

何七七微微提起了幾分小心,走出去道:“正是老朽。不知足下是……”

寇黑衣上前一步,何七七馬上退了一步,依舊與他保持着距離。

寇黑衣一見,也不怕棚下的繅絲工們是否有耳朵靈敏的能夠聽見了。

反正此處已經暴露,必須馬上轉移,到時候何七七的金國間諜身分一樣會爲人所知。

寇黑衣沉聲道:“你不必管我是誰,馬上轉移!”

何七七一呆,怔聲道:“什麼?”

寇黑衣道:“此處已經暴露,今晚會實施抓捕。銅版和造紙匠人必須立即轉移,遲則危矣。”

寇黑衣說罷,轉身就走。

他不需要跟何七七說太多,他能說出這些關鍵的東西,何七七就沒有理由不信他。

寇黑衣急急循原路而走,何七七驚怔了一剎,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他立即快步趕向繅絲倉庫。

繅絲倉庫設在作坊的一角,這裡是儲放成品蠶絲的所在,只有他這個東家掌握着庫房的鑰匙。

繅絲工們爲了避嫌,平時也不會過來。

何七七匆匆打開兩把大銅鎖,門都來不及關,就衝了進去。

他從堆放蠶絲筐的木架子中間穿過,來到盡頭的第二道門戶前,再度掏出了鑰匙……

寇黑衣循原路返回,也不管院中此時是否有人看到了他,縱身一躍,伸手在牆頭一搭,便敏捷地跳了出去。

尚未落地,寇黑衣臉色就是一變。

這面牆外原本野草叢生,只有一條小徑。

但是野草地上,現在卻肅立着二十多個身着公服的官差,人人按刀。

在這二十多人的最前面,並肩站着兩人。

寇黑衣認得他們,這兩人赫然就是雀字房承旨劉商秋的左膀右臂,袁成舉和郭緒之。

“寇承旨,你……”

袁成舉滿臉揶揄的笑容,但他剛說了半句,臉色就變了。

寇黑衣跳出來了,雙腳剛一落地,便是一個旱地拔蔥,手掌在牆頭上一搭,一丈多高的牆頭,他又翻回去了。

整個過程無比絲滑,沒有半分遲疑、沒有半分停頓,沒說半個字。

“追!”

郭緒之又氣又急,他沒想到寇黑衣竟是這般反應。

正常情況下,他不該大驚失色,然後一番脣槍舌箭,接着刀槍並舉,廝殺起來麼?

不過,他的反應也不慢,立即撲向那堵高牆,縱身一躍,足尖在牆上一蹬,瞬間又竄升了一截,手掌在牆頭上一扣,整個人就跟禿鷹似的躍過了牆頭。

人在空中,他就看到,寇黑衣人影一閃,剛從拂動的一片絲綢中間穿過。

“寇黑衣,你跑不了!”

郭緒之甫一落地,拔足便追,一頭撞進了一團晾曬的絲線當中。

絲線可不比織好的絲綢,郭緒之頓時被攪和在其中,那蠶絲渾不着力,一時之間擺脫不得。

“真是個蠢貨!”

袁成舉也跳過來了,一看郭緒之的狼狽相,懶得上前幫他拉扯蠶絲,只是嘲諷了一句,用刀挑開一匹絲綢,就追了過去。

後邊,一個個雀字房的好手相繼翻過牆來,四下一散,分頭搜尋。

郭緒之好不容易把纏了一頭一臉的絲線扯開,氣極敗壞地喝道:“砍斷竿子,不要讓他藏匿起來。”

寇黑衣一瞧牆外那陣仗,馬上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被暴露的這一幕雖然剛剛纔發生,可是在寇黑衣的預演中卻已不知發生過多少回了。

他從西夏成功打入金國“血浮屠”時,就有想過身份被揭穿的一幕。

他被“血浮屠”派往大宋,順利頂替一個良家子的身份,再因個人條件出色,被招募入皇城司時,也曾想象過自己被揭穿的一幕。

如今這一刻真的來了,他反而不緊張了。

就像,懸了許久的那隻靴子,終於落了地。

“走,馬上脫身!”寇黑衣心中,此刻只有這一個念頭。

那些金國秘諜逃不逃得了,此時已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他要逃。

“嗤”地一聲,一根竹竿穿過一匹絲綢,猛然向他刺來,又快又準又疾。

絲綢輕軟渾不着力,可是那根竹竿刺的太快了。

輕軟的絲綢甚至來不及卸力,就被竹竿刺破,扎向寇黑衣的左肋。

寇黑衣正在兩排彩雲般的絲綢間疾走。

忽然,他聽到一絲聲息,立刻像炸了毛的貓兒似的,墊步騰挪,佩刀出鞘。

“嚓”地一聲,竹竿被他的手中刀削去一截,變得愈發鋒利了。

寇黑衣不是察覺到了竹竿的動靜,如果是聽到竹竿的動靜,再想閃避就來不及了。

他是聽到了持竿人足下發力時,靴底踩壓地面的沙石發出的細微聲音,便已即時做出了反應。

“嗖嗖嗖”,那根竹竿又是一連三刺,分別刺向了不同的方位。

寇黑衣閃過了一次,竹竿刺空了一次,被他的刀劈斷了一次。

兩人之間那匹絲綢上邊固定的竹夾已然繃開,光滑的絲綢飄向地面。

絲綢還在空中,剛從竿上滑下,對面那人剛剛露出他的髮髻、額頭、雙眼……

絲綢滑落的高度還未露出那人的嘴巴,寇黑衣的目芒便是一縮,縮如針尖。

楊沅!

寇黑衣認出了險險一竿洞穿他肺腑的人,楊沅。

絲綢落下,尚未飄落到楊沅的頸部,剛剛露出他的嘴巴,楊沅的脣角便是一勾,那根竹竿又刺了過來。

這次,它是刺在如雲飄落的綵綢之上,直指寇黑衣的咽喉。

寇黑衣因那一怔,動作慢了一瞬。

只是一瞬,鋒利的竹槍便已襲來。

寇黑衣避之不及,只得把腰刀一豎,刀鋒朝向楊沅,向前奮力一推。

竹槍應刃而裂,發出裂帛一般的聲音。

寇黑衣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推着刀背,人隨刀走,向前撲去。

“喀喇喇……”

竹竿應刃分裂,眼看將及楊沅的手掌,寇黑衣的鋒刃隨着那開裂的竹劈,也推到了楊沅的虎口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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