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駱回到了歡喜嶺。
他放棄追趕了,因爲那個男人寧死也要走,他擔心楊沅真的會死。
不過,唯其如此,他更加不甘心了。
新金的皇帝願意慷慨地賜予他可以賜予的一切,新金還有對他推心置腹的皇太子,還有他這樣的知交摯友,爲什麼他要棄如敝履呢?
上官駱不甘心、也不服氣。
他還就不追了,他要讓楊沅自己回來求他原諒!
但,這件事需謀劃長遠,不是他自己就能決定的。
金國有“血浮屠”,宋國有“機速房”,西夏有“飛鷂子”,新金也該建立一個諜報組織纔對。
他決定先徵求四姑奶奶和六叔公的意見。
如果有了他們的支持,再說服完顏律逖那就容易的多。
所以,他沒有直接返回上京,而是回到了歡喜鎮。
登上歡喜嶺,和四姑奶奶、六叔公一番溝通,得到了兩人的支持,上官駱非常高興。
他又得知高麗這最後一支商隊離開後,歡喜嶺上原越王府的這些人也要遷往上京,一家人共慶新年了。
上官駱便決定護送他們的隊伍,和他們一起進京,也免得吳老二還要派人往返於兩地。
走出王府正堂,上官駱便發現,幾位王府裡的小姑奶奶正從院中走過。
幾乎每個小姑娘身邊都陪着一隻高大的土狗。
上官駱很是詫異,歡喜嶺上的人這麼喜歡養狗嗎?
沙牛兒忽然看到了一條大笨狗。
“咦?這不是給我們拉橇的狗嗎?就是楊學士帶走的雪橇犬啊!”
沙牛兒指着李清露帶在身邊的那隻大笨狗吃驚地叫了起來。
那條狗少了半隻耳朵,因爲有這個明顯的標誌,所以被沙牛兒一眼就認了出來。
上官駱眯了眯眼睛,走過去,蹲下身,微笑地看着李清露,道:“小姑娘,你這狗子,你什麼時候養的?”
李清露眼珠亂轉,開始準備編瞎話兒。
但,上官駱的盤問還是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只因爲他說了一句話,刺激到了李清露。
“你還很開心呢小丫頭,你楊老師都不要你了呢。”
“纔沒有呢,楊老師是不得已才走的!”
李清露頓時漲紅了臉頰:“老師說過,他在宋國有妻有子,那他當然不能做一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啦!”
李清露拼命替自己老師辯解着:“老師纔不是不要我們了呢,他可喜歡我們了!
這條狗,就是老師送給我的禮物!”
上官駱笑了笑,慢慢站起身,眼神幽暗起來。
好啊,你真好!連一隻狗,伱都給它妥善安排了呢!
對我,你卻沒有半點表示。
你甚至不肯給我留一封信!
難道在你眼裡,我連條狗子都不如?
既然這樣,那麼以後我無論怎樣對付你,都不過分了吧?
……
鈍恩城裡,王帥春風得意,無比瀟灑。
其實,只要沒有金玉貞在他身邊,或者沒有金玉貞的眼線在身邊,他一貫春風得意。
更何況在潺春、顯星兩大部落人的眼中,王帥就是一個顯靈的財神爺。
王帥在金夫人那裡失去的自尊和自信,在這裡全部能得到滿足。
以至他久違的雄風都徹底恢復了。
昨夜,他召“一捻紅”侍寢。
一番暴風驟雨般的伐撻,竟讓那個慣歷風雨的女人都忍不住苦苦乞饒了。
哈,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王帥打算今晚要繼續一逞雄風。
今兒晚上,我要一個打兩個!
王帥又喝了一杯酒,志得意滿地想。
今晚點誰侍寢好呢?
王帥正笑眯眯地盤算着,便收到一個不幸的消息:“少爺,少夫人回來了。”
“啪!”
王公子茫然呆坐,頓時如中定身法兒。
酒杯失手落地,在艙板上摔成了兩截,碎都碎的不那麼幹脆。
“和少夫人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男人,說是姓楊。”
楊沅?
王公子頓時回了魂兒,如果那位能降住母老虎的大神通者也在,他就有了主心骨兒了。
“他們在哪裡?”
侍衛答道:“夫人帶那個姓楊的上了頂層‘花明’艙,還叫人備熱湯,說要沐浴。”
侍衛回答的時候,神色微微有些怪異的神氣。
女主人回來了,第一件事難道不是應該先來見見男主人嗎?
而且女主人還帶了個男人,直接就上了臥艙,要給那個男人安排沐浴,都不和男主人打聲招呼。
這個侍衛是王家的人,他是第一次隨船出海,而且一直負責貨物的收發與押送,所以對於男主人和女主人的相處關係不是很清楚。
王帥聞言大喜,沒錯了,那男人一定是楊沅。
夫人要和他沐浴?
啊~哈哈哈哈,果然,我就知道,俊男美女,孤身同行,怎麼可能不磨擦點什麼出來呢?
王帥很快樂地站了起來:“‘花明’是嗎?”
他拔腿就走。
王公子要去捉姦。
這麼快樂的捉姦當事人,也是世間獨一份兒了。
……
楊沅被安排的這間艙室,就在金夫人臥室的對面。
此室名“花明”,對艙名“月暗”。
楊沅的本意,爲安全起見,是不要在鈍恩城上船的。
金夫人在沿途已經設了接應點,讓接應點的人去鈍恩城碼頭上通知王帥一聲。
待王帥啓程回國時,他們在沿江尋一個機動點上船,這樣會更加安全一些。
但金夫人只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疑慮。
“楊學士儘管放心,我們這船,本就是由貴國交付使用的。
船上有一間暗艙,是貴國一個名叫王長生的大匠親手設計的,十分隱秘。”
王長生設計的暗艙?
楊沅立刻放心了。
這間暗艙就設在頂層,“花明”艙內就有入口。
由於巧妙的設計,人走進船艙,是無法發現它缺失了一部分的。
而王長生親手設計的密道機關,不知情者誰能發現?
所以,楊沅就跟着金玉貞,由接應點的人策應着,悄悄上了船。
金玉貞在楊沅面前柔柔弱弱的,一副你說什麼我聽什麼的樣子。
但是回到她的船上,在其他人面前,卻是一個說一不二的女暴君。
金玉貞一聲吩咐,換洗的新衣還有浴桶浴具,馬上就被送進了船艙。
楊沅剛剛寬了衣衫,艙門便被叩響了。
“咚咚咚!”
楊沅心中一緊,下意識地看向牀頭的暗艙入口。
“楊學士,我是王帥啊!”
楊沅心頭一鬆,順手抓起一條大浴巾往腰間一纏,便打開了艙門。
“楊學士,你回來了啊!”
王帥滿面堆笑,眼睛賊亮賊亮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推開楊沅,迫不及待地衝進船艙。
沒人!
雖然臥榻與客艙之間用屏風隔着,但屏風只是一道繡花的薄紗,裡邊藏不住人。
王帥目光一黯,頓時有些沮喪。
楊沅赤祼着胸膛和小腿,只踩了一雙木屐,纏了一條浴巾,詫異地道:“王公子找什麼呢?”
王帥忙道:“哦,好久不見楊學士,爲兄有些興奮。你這……還沒沐浴呢?”
王帥趕緊道:“抱歉抱歉,打擾了,我一會兒再來。”
楊沅道:“正要入浴。”
“那好那好,你先沐浴,一會兒咱們再聊。”
王帥打個哈哈,一旋身,便走了出去,“砰”地一聲替他帶上了門。
“是不是我來早了,怎麼不在呢?”
王帥站在艙廊裡,懊惱地自言自語一番,便看向了“月暗”。
這間艙室,就是金玉貞的臥艙,平時連他都不能進入的。
想了一想,王帥便走過去,叩響了房門。
“嗒!”才叩了兩聲,金玉貞就笑靨如花地打開了艙門。
一看來人是王帥,金玉貞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一轉身,踩着木屐,便“噠噠噠”地走了回去。
王帥注意到,夫人已經換了一襲絲織的睡袍,秀髮就慵懶地披散在她的肩上。
她那纖細的小腰肢,在柔軟的絲袍下,就像水波之下扭動而行的一條水蛇。
還有她那驚人的豐隆,在修長雙腿的款擺之下,就像樹丫之上烘托出來的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
月下的枝丫,正在風中搖曳。
王帥的眼睛又亮了,他發現了可以發作的機會。
他立即閃身進入船艙,把艙門用背頂上,深吸一口氣,立刻變成了一副怒髮衝冠的模樣。
“玉貞吶,你方纔的笑,是爲楊學士而笑吧?”
金玉貞走到椅子上坐下,乜了他一眼,不曉得這個神經病又要幹什麼。
“你穿成這副樣子,都不怕楊學士見外了嗎?”
王帥氣憤的渾身發抖:“你可是有婦之夫啊,難道你就沒有發現你現在這副樣子,不適合讓你丈夫之外的任何男人看到嗎?”
金玉貞懶洋洋地道:“是有夫之婦!”
“那不重要!”
王帥一臉的屈辱與悲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
你們,啊!你們果然發生了苟且之事!”
金玉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她真想打死這個混蛋算了。
搞什麼啊,真以爲老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就這麼生硬地往我身上潑髒水?
當你一臉激憤的時候,能不能把你的嘴角往下壓一壓?
金玉貞冷冷地道:“我從歡喜鎮逃回來的,隨從全都走散了,你作爲丈夫,難道不該關心一下,我路上遭遇了什麼嗎?”
“我當然關心!你和楊學士發生了苟且之事了,是吧是吧?你不要否認,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王帥看了看艙室中間擺着的大浴桶,即興小作文寫的飛起:“如果我晚來一步,你們已經共浴了吧?”
“我……”
“所以,剛纔你打開門,纔會一臉的盪漾。”
“我……”
“你還穿成這副風騷的樣子!阿西~”
“你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壞女人!”
金玉貞瞪起了眼睛:“王帥!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王帥膽兒一突,但一想機會難得,這個屎盆子必須扣下去,不然我幾時才能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
於是,他壯起膽子喝道:“玉貞吶,你現在是要狡辯了嗎?”
“我……”
金玉貞的眸中兩簇火苗在燃燒,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對!你沒說錯!我被楊學士給睡了!楊學士可厲害呢!你能怎麼樣?”
王帥如遭雷擊,連退三步,悲憤的臉龐都扭曲了:“你承認了,你親口承認了,哈哈哈,果然是這樣啊!”
王帥猛地甩了一下頭,正色道:“因爲彼此家族的原因,我不會休棄你……”
“嘁!”
“但是,只限於這麼一個給外人看的名份了。
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實際上再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會用丈夫的身份約束你任何事,你也休想再管教我!就這樣!”
圖窮匕現了,鋪墊了半天,這纔是他想說的話。
“滾出去!”金玉貞氣到快要爆炸了。
“我會走的,記住我說的話,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完啦!”
王帥拉開門就跑了出去。
但是他的表情沒有控制好,在他貼心地轉身給金玉貞拉上房門時,眉眼和脣角就已經翹了起來。
“誒西,怎奈坎奈達!”金玉貞沮喪地坐到了椅子上。
雖然和王帥沒什麼感情,可是被人這般千方百計地想要推出去,還是讓她既沮喪又惱火。
我做女人,真就這麼失敗嗎?
不,纔不是呢!
想到楊沅說過,她身上有好聞的味道,金玉貞一下子又振作起來。
那是你不識貨罷了,楊學士可是說過,我有他喜歡的味道呢。
人家可是大宋的狀元,三元及第的文曲星,他都承認我是一個聞着很香的女人了。
你看不上,那是因爲你根本配不上我!
金玉貞又自信了,她站起身,挺起胸,瞄了一眼梳妝鏡中那具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便趾高氣揚地走向浴桶。
……
王帥回到他的住處,盤膝坐了一陣兒,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鶯花,鶯花呢,快叫鶯花來見我。”王帥大聲吩咐着。
鶯花也是他的十九房侍妾之一。
自從金玉貞將她們買回來,她們就成了王帥可以公開親近的女人。
在此之前,沒有金夫人點頭,王公子可是任何雌性生物都不能近身的。
鶯花很快就來了:“少爺?”
王帥眉飛色舞地道:“鶯花啊,我叫你收的那對雙生子的小丫鬟呢,叫她們沐浴一番,今晚給本少爺侍寢。”
鶯花吃了一驚,急忙掩上艙門,湊上前道:“你瘋啦。
不是你說以奴家買丫鬟的名義先把她們買下來,以後等機機會再說嘛?
我可是聽說了,少夫人剛剛回來了呢。”
王帥神氣活現地道:“我知道她回來了,就是因爲她回來了,我纔敢收了啊。
因爲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管我了。”
“哈哈哈,你男人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