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小築”內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有衆女幫忙一起動手,很快就幫薛冰欣安頓了下來。
然後,她們便紛紛告辭了。
因爲她們注意到了楊沅看着薛冰欣時的表情,那是一個老餮看着美味的盤中餐的感覺。
自從她們被擄爲女奴,直到楊先生出現,她們才重新擁有了安寧、快樂的生活。
她們都很珍惜現在的日子,沒有人敢做出讓楊先生不高興的事情來。
海倫等人一走,薛冰欣的心就怦怦亂跳起來。
她時而擺弄一下枕頭,時而把匆忙掛進衣櫃的衣物調整一下位置,時而去洗洗手,坐立不安。
楊沅喝着茶,笑看着她像一隻沒頭蒼蠅似的滿屋子亂轉,忽然喚道:“薛小娘子。”
薛冰欣還是頭一回被人如此稱呼,嬌軀不由一顫,輕聲道:“啊,幹……幹嘛?”
楊沅點點頭,示意她過來。
薛冰欣猶豫了一下,便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在他身前站定。
纖纖小蠻腰,下邊勾勒着一道令人想要犯罪的美妙弧線。
楊沅把腿打開了,雖然沒有說話,但想說的話,都已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薛冰欣。
薛冰欣咬了咬嘴脣,還是猶猶豫豫地坐了下去。
剛剛挨着楊沅的大腿,她便嬌軀一顫,直到坐穩在他的腿上,整個身子都緊繃着。
她跟着楊沅來“拈花小築”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了。
她也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做一朵任他採擷的花。
只是,她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這樣開始,心中一時又慌又亂。
楊沅呷了口茶,道:“以後,你就住在這裡吧,海倫她們在這裡住了很久了,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問她們就好。”
“哦,好的。司……公啊……”
“以後叫我二郎好了。”
“她們,都是二郎的女人嗎?”
薛冰欣低着頭,看着山巒的峰尖,期期艾艾地問。
“她們和我,沒有關係。”
“哦!”薛冰欣小小聲地答應了一聲,心裡忽然就輕鬆了許多。
剛纔那些女人在楊沅面前,對她表現的好不親熱。
但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些女人對她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薛冰欣好擔心她們會是楊沅的女人,那樣的話,她將沒有任何優勢,如果被她們抱起團來針對,以後日子會很難過。
可她們與楊沅竟然不是自己想的那種關係,薛冰欣心中,一時竟然有了一種優越感和小自得。
楊沅道:“她們和我是沒有關係的。但是,如果我要把自己的產業,全部交給你來打理,你和我,卻是一定要有關係的,懂?”
薛冰欣臉頰發燙,咬着嘴脣,細若蚊蠅地嗯了一聲。
楊沅笑了笑道:“你如果不願意也沒有關係的,我楊沅從不強迫於人。這拈花小築,你依舊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伱在珠寶樓和香料鋪的股份也依舊是你的,我相信,只要你此後永遠不做生意,股份分紅錢足夠你一生無憂了。”
薛冰欣期期艾艾地道:“我……我願意的!”
“想好了?”
薛冰欣依舊不敢看楊沅,只是點點頭:“嗯,我怕……萬一沒有人管着,我一時糊塗,又去做生意了呢。”
楊沅忍不住笑出聲兒來,他放下茶盞,手掌輕輕搭在了薛冰欣的後腰上。
薛冰欣嬌軀輕顫,卻沒有躲閃。
楊沅道:“有時間我會過來,把我的產業對你交代清楚,然後你好好琢磨一下,制定一套自上而下、清晰明瞭的管理辦法。”
“好!”
“當然,那得是在你成爲我的女人之後。”
薛冰欣臉紅了,下巴勾到了胸前。
楊沅道:“給我斟茶。”
薛冰欣想站起來,楊沅道:“就這麼坐着。”
薛冰欣無奈,只好坐在他腿上半折了纖腰,斟了杯茶,雙手捧到他的面前。
楊沅眉頭一挑,問道:“該怎麼說?”
薛冰欣遲疑了一下,垂眉斂目,細聲說道:“奴奴請郎君喝茶。”
楊沅輕輕一笑,沒再難爲她,接過茶來喝了一口,又交到薛冰欣手上。
楊沅道:“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休息吧。”
薛冰欣微微一呆,她本以爲今晚……
楊沅柔聲道:“你今天剛被逐出樞密院,鬱郁了一整天,我又豈能不知憐惜。反正連盆都端回家的花,什麼時候採擷不成?”
薛冰欣聽了,臉更紅了。
楊沅湊過去,貼着薛冰欣吹彈得破的臉蛋兒,把嘴湊到她的耳朵上,輕聲道:“下次我來,記得要洗白白、抹香香,好生侍候你的夫君。”
薛冰欣面紅耳赤,如坐鍼氈,不依地扭了下小腰肢。
楊沅哈哈一笑,道:“還沒坐夠?起來!”
薛冰欣如蒙大赦,趕緊站了起來。
楊沅在她q彈迷人的臀上一拍,道:“好了,我走了。”
薛冰欣跟到門口,目送着楊沅走去,忽然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彷彿這一吸一呼之間,把壓抑在五腑六髒中的鬱結之氣,全都呼了出去,一身的輕鬆。
她的心中,再沒了之前的彷徨與焦慮。
想到楊沅臨行之前交代的“下次要洗白白、抹香香”,那顆悶騷的小心臟,差點兒漏跳了一拍,一種羞喜與緊張的小期待便涌上了心頭。
楊沅今晚是要回風味樓的。
他剛回臨安,自從做了官,與鹿溪便已聚少離多。
雖說鹿溪性情溫柔,從來不嗔不怨,雖說來年中秋成了親,兩人便能長相廝守,但他自己得心中有數啊。
今晚,他是要回鹿溪那邊去的,哪怕只是一聲晚安,一個輕吻,那都是鹿溪一天的快樂源泉。
今夜若留宿於此,顯然是不合適的。
若是吃幹抹淨就拍拍屁股走人,那也不合適。
何況,女人的直覺是很厲害的,知道你偷吃和當着她的面偷吃,那是兩回事。
楊沅沿着院中小徑走了一陣,要踏出月亮門時,腳下微微一頓,然後便加快了腳步。
眼看楊沅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門中,從樹木、怪石後面,海倫、阿法芙等女子便冒出頭來。
她們很意外,楊先生今晚居然沒有留宿於此,明明剛纔楊先生看薛小娘子的目光,是一副馬上就要大快朵頤的模樣。
不過他沒有留宿最好,那樣貝兒就還有機會。
她們可是已經打聽過了,在宋國,先進門的女子是姐姐,比後進門的更有話語權。
不過,先生今天不吃,不代表明天也不吃,還是儘快派人去建康把貝兒找回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
楊沅從“拈花小築”出來,往後市街方向走去,路過河對岸的仁美坊時,往那邊看了一眼,但沒有停下。
藤原姬香還在地下秘室裡關着,不過日本赴宋使團還沒到,就讓她先待在秘室吧。
其實楊沅有藤原姬香的“認罪書”在手,基本上就算是拿捏住了藤原姬香。
如果這份“認罪書”張揚出去,藤原姬香一回日本,就會成爲天下公敵。
這是藤原姬香的一個大把柄,這把柄在手,他就算讓藤原姬香住在外面,比如住進“拈花小築”裡,其實也不必擔心太多。
因爲藤原姬香如果有異心,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舉報楊沅。
且不說她如果舉報,能不能找對衙門,就算找對了,香積寺陰謀也不是楊沅策劃啊。
那她舉報的,就是秦檜。
一個蕃邦女子,最多加上花音和小奈,三個蕃邦女子,沒有任何其他憑據,向大宋朝廷舉報說大宋的宰相要弒君,能成麼?
沒有確鑿證據,想扳倒秦檜這樣一位宰相,太難了。
不然的話,諸國之間豈不是隨便派出三五個人去對方國家隨口攀咬,就能左右該國大臣的命運了?
楊沅軟禁藤原姬香的真正目的,是怕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去找秦檜合作。
楊沅覺得,這種事,她乾的出來。
……
秘室裡,野心勃勃的藤原姬香正在燈下孜孜不倦地閱讀着三國。
她原本以爲這只是一部用來消遣解悶的故事,卻沒想到能給她如許之多的啓發。
如果她早看到這本書,把她從中揣摩的心得體會運用起來,何至於長達四年還不能一統鯨海神宮啊。
她早就應該一統九洲諸島,劍指京都公卿了吧?
看到曹孟德要築銅雀臺以貯江東二喬時,藤原姬香便眉飛色舞,暗暗發誓:待我一統日本,我也要建一座銅雀臺,把師師美人兒養在裡邊。
看到劉跑跑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可是昔年一位位曾經凌駕其上的諸侯紛紛凋落,他卻一步步成了氣候,藤原姬香便心潮澎湃。
在劉跑跑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不屈不撓的影子。
我要做劉備!
我就是劉備!
藤原姬香想着,我有花音和小奈,生死與共,這與劉關張何其相似。
一部娘化版三國,在藤原姬香心裡漸漸鮮活起來。
此時,澉浦驛一行車馬挑起了燈籠,向着碼頭急急駛去。
因爲日本使船在海上航行了六天之後,於此時抵達了澉浦碼頭。
從澉浦驛趕過去的這一行人馬,是朝廷派出的“接伴使”。
蕃使入朝,慣例要有本國官員陪伴,來程時稱爲“接伴使”,回程時改稱“送伴使”。
這次負責接待日本使節的是大宋太常少卿杜讓眉、大宋寶信軍承宣使于吉光。
聽着他倆官兒都不小,其實這只是宋國玩的“假官接待”把戲罷了。
“假官接待”,就是說你們大老遠的派使臣來了,爲了表示禮遇和尊重,我們會派出級別很高的官員來接待你們。
但是級別很高的官員,其實是沒空搭理你們。沒關係,我們可以臨時任命兩個高官,等你們一走,再“官復原職”。
所以,這位太常少卿,實則是禮部員外郎杜讓眉。
而這位寶信軍承宣使,自然就是國信所押班于吉光了。
船上,“關羽”和“張飛”眺望着碼頭,碼頭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