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打手們愣了一剎那,就吶喊着繼續衝了上來。
他們不清楚車廂爲何會碎裂,也沒心思去研究其中的道理。
馮啓懷和章鑫乾的喪天良的買賣,欺詐成功之後,就要考慮如何解決麻煩了。
所以,他們招募了一羣潑皮無賴充當打手。
這些莊客打手中,不乏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輕易是震懾不住的。
這幾個樞密院的護衛雖然砍傷了幾個打手,反而讓見了血的亡命徒們更加興奮起來。
這幾個樞密護衛加上車把式,一共也才八個人,他們有一百多號人呢,怕什麼。
所以,打手們如蟻之聚,吶喊着又衝了上來。
趁着剛剛被李師師丟出去的那個打手撕開的口子還沒被護衛封鎖,立時就有兩個潑皮又衝進來,撲向李師師的車子。
他們不僅垂涎於馮啓懷和章鑫給他們開出的豐厚賞賜,也被李師師的美貌給驚豔到了。
雖然他們不可能在這兒佔了這美貌婦人的便宜,可是衝上前去,趁亂摸一把她的美肉,
甚至是一棒子敲斷這美貌婦人嫋娜的小腰身,都能讓他們獲得極大的滿足。
獸性在這一刻,在他們心底被徹底激發了。
“嗚”地一聲,一條哨棒便掃向李師師的足踝。
那力道之大,足以一棒就把李師師的骨頭掃斷。
李師師一個後空翻,避過了這一棒。
身子飄然落地的剎那,李師師足尖一點,身子繼續向後一飄,又躲過了另一個打手掃過來的一棒。
緊接着她身子一旋,棍隨身轉,信手掃出,“砰”地一聲,那打手的胸口就塌了,被她掃得倒飛了出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飄逸如仙,實在是妙不可言。
李師師並不曾學過技擊術,看倒是看過的。
她方纔的後空翻,以及落地後的一點、一側、一旋的曼妙身法,實際上都是舞步。
做爲東京上廳行首,什麼“綠腰舞”、“柘枝舞”、“胡旋舞”、“轉踏舞”,就沒有她不精通的。
而這些舞蹈中的步法、身法,加上她超乎常人的眼力和反應速度,不但使她成功避開了兩個打手的攻擊,而且姿態動作,施展起來極盡美感。
不過,她畢竟不曾學習過技擊。就是學過,一直沒有實戰,只在練功房裡比劃的人,在實戰交手的時候,也很難發揮出真正的戰力。
師師這一棍,完全是誤打誤撞。
但一招得手,讓李師師信心倍增。
然後,一種迅急而恐怖的“嗚“聲便迴盪起來。
李師師握着一條哨棒,呼嘯生風,而招式……只有一招!
冷羽嬋看着,李師師這一招有點像“橫掃千軍”,但使力的技巧和哨棒招式的運用,似乎又不太像。
不過,一條哨棒在李師師手中,已經快得看不清哨棒的本來模樣了,就只見一片模糊的棍影,帶着恐怖的呼嘯聲席捲四方。
一時間,李師師的打法,竟然起到了“一力破十會”的效果。
就只見,李將軍手執哨棒,如虎踏羊羣。
一條哨棒在她手中虎虎生風,衆宵小是挨着死、碰着亡、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冷羽嬋一劍揮出,當面之敵掙不回哨棒,急忙放手躲避利劍。
冷羽嬋奪棍在手,一手提棍,一手提劍,返身衝向李師師,生恐她有所閃失。
這一路殺來,就見李師師嬌滴滴一個身子,水靈靈一個模樣,卻仗着一身蠻力,使一根哨棒,打出了坊中正在流行的《隋唐》中天下第四條好漢,“紫面天王雄闊海”的氣勢,不禁爲之汗顏。
“啪!”地一聲,李師師只仗着蠻力使棍,在一棍掃飛五條哨棒的同時,她手中的哨棍也應聲而斷了。
正倉惶退散的打手們見狀大喜,立即揮棒涌了上來。
李師師一呆,亢奮的勁兒一去,人便冷靜下來。
畢竟她從不曾以拳腳稱雄,頓時就生出了怯意。
一條條哨棒打來,李師師便仗着敏銳的觀察力和驚人的反應速度,用她那曼妙絕倫的舞蹈步法和身法,周旋着躲避打手們的攻擊。
吸腿轉、展翅轉、探海翻身、絞腿蹦子、掖腿擰身、站下腰、穿掌僕步……
全都是拆散了的舞蹈動作,有些動作雖然好看,但是用在閃避上,其實有點華而不實了。
動作的美感自然十足,卻不是最有效的閃避動作。
奈何李師師的六識之敏銳已非常人,反應速度哪是那些打手能比的,竟被她險之又險地一一避過了。
一時間,李師師和圍攻她的打手們,就像事先套好了招似的,給大家呈現着一出視覺盛宴。
攻擊狠狠噠,師師美美噠!冷羽嬋快要嚇屁了。
李夫人這閃避動作也太嚇人了,稍有不慎,怕不就要落個骨斷筋折?
也就是這些潑皮打手功夫有限,如果其中有個身手高明的,此時已經一棍把李夫人打成兩截了,到時候楊沅能饒了她纔怪。
冷羽嬋快步搶到李師師身邊,還劍入鞘,只使一根哨棒,便撲向李夫人的當面之敵。
一個毒蛇出洞,嗖!
一個霸王敬酒,呼~
一個橫掃千軍、嗡!
一個左右逢源,嗚~
同樣一條棒,在那些潑皮打手們手中和在冷羽嬋手中,威力大不相同。
和李師師方纔使來的模樣也大不相同。
一條哨棒在冷羽嬋手中,便如活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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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柔並濟,留力三分,吞吐伸縮,戳挑撩滑……
圍向李師師的幾個打手被冷羽嬋一條棒打得頭破血流,節節敗退。
“原來要這樣使棒啊!”
李師師眼睛亮了。
地上就有剛剛被她蠻力嚇得屁滾尿流的潑皮扔下的哨棒。
李師師撿起一根,學着冷羽嬋使棒的方法,跟在她身邊,不時便是一棍揮出。
李師師的學習能力自然毋庸置疑,那是學霸中的學霸。
若是沒有她那麼好的腦子,只憑一副好皮囊,也成不了東京上廳行首。
再加上,她內力早具,只差運用之法。
這時跟在冷羽嬋身邊,有冷羽嬋護着,一時間沒有人能接近她。
李師師可以心無旁騖地揣摩冷羽嬋的用棍之法,悟到一種方法,便上前比劃兩下,拿那些打手們練手,居然頗見奇效。
初時她的動作還有些笨拙和生澀,打着打着竟是越來越順手。
她可不是生硬地學習冷羽嬋出手時的固定動作,而是學習擊打運力的方法。
棍的攻擊方式,基本上也就是劈、掃、戳、擊、撩、挑、崩、撥、點、刺十種方式。
再加上握棍、揮棍、擋棍等基本動作,接下來就看你的眼力以及身體的靈活度、移動速度和反應速度了。
後邊這些條件,李師師都不缺。
只要這十種運棍方式被她掌握了,具體的棍法招式自然可以隨心所欲、千變萬化。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中,李師師還漸漸掌握了內勁的運用,開始以內勁御棍,而非剛纔的莽打。
沒一會功夫,李師師竟打得有聲有色,威力不在冷羽嬋之下了。
而且,她雖然聰明地削減了舞蹈動作中一些純粹是爲了美感才增加的花哨動作,但她用棍的招式,依舊難免舞蹈的痕跡。
因此一來,金戈鐵馬的女俠和風情萬種的名伶,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便在她的身上完美統一了。
李師師開心不已,現在已經是她主動尋敵一戰了。
冷羽嬋是護在她身邊的,其他那幾位軍士,知道自己人手太少,也已放棄主動攻擊,開始縮攏防禦,以李師師爲中心,呈半圓形保護着她。
李師師沒有後顧之憂,只管隨心所欲地出手,棍法運用的種種技巧心得,在這種實戰領悟中漸漸純熟圓潤起來。
她的攻擊,自然也是愈發地凌厲了。
“這……這怎麼可能!”
土地廟前,馮啓懷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章鑫面如土色道:“難怪她一介女流,竟敢買下茶山,與我等作對,原來竟是猛龍過江,是身懷絕技的人吶。馮員外,我們快走吧,今日之事已經不成了。”
馮啓懷不甘心,大叫道:“她再強,也只是一個人。在她的力氣耗盡之前,未必就能打倒我們這麼多人!”
章鑫兩眼一亮:“有道理!”
話音未落,遠處一片吶喊聲起。
就見獅峰茶場方向的道路上,一大羣茶場的護院和工人,舉着各色武器,吶喊奔跑而來,人數何止百人。
章鑫大驚失色,很有義氣地對馮啓懷道:“還是快跑吧,遲了就跑不掉啦。”
說完,章鑫一把提起袍裾,往腰帶裡一掖,深吸一口氣,撒腿就往叢林深處跑去。
暮色蒼茫,一時驚起昏鴉無數。
……
此時,鹿溪已經回到了“風味樓”。
她從仁美坊出來,就和丹娘興沖沖地去了“水雲間”,見到了等在那裡的暹羅商人。
丹娘是懂得如何包裝才容易取信於人的。
高明的老千,本就是玩弄心術的高手。
所以,她一把拉住了急於去見客人的鹿溪,躲進了她的閨房。
等她二人正式出現在那位暹羅商人面前時,兩人一個一身黑,一個一身白。
她們頭上帶着垂肩的帷帽,並肩端坐在燈光昏黃的閣樓裡。
小青棠板着小臉嚴肅介紹,這是“有求司”的“四海報應神”和“懲惡揚善使”。
唬得那個暹羅商人差點兒當場跪下。
鹿溪和丹娘一番詢問,便弄清了那暹羅商人所求何事。
雖說一直周旋在竈臺案板之間的鹿溪,對於這種涉及海事的商貿糾紛毫無頭緒,但是架不住她樂觀啊!
她覺得,這案子可以接!這案子,能解決!
丹娘也覺得,這事兒能平。實在不行,不是還有二郎麼。
於是,兩位老闆娘就開開心心地收了定金,打發那暹羅商人回去等信了。
“爹,爹啊,我們‘有求司’接到生意啦。”
鹿溪回到風味樓,馬上開心地跑去告訴阿爹。
宋老實聽了也很開心:“是嗎?殺誰,你說,我去!”
鹿溪嫌棄地道:“噫~,阿爹啊,做生意呢,不是打打殺殺,是要動腦子的。”
她揮揮手道:“算啦,說了你也不懂,不跟你說了。晚上我和二哥商量。我先去給二哥做飯。”
鹿溪蹦蹦躂躂地又跑開了。
宋老實一臉老父親的擔憂:“腦子?閨女誒,那東西你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