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師師不僅色藝冠絕

楊沅撐着小船,行在寂靜小河上。

前方河道愈發地窄了,兩岸由於是生活區,河道邊已經可以令人穿行。

即便是偶爾經過一戶人家,房子直接落地基於水中,沒有可供立足的地方,那蓑衣人攀着石縫窗櫺也能敏捷地穿過。

楊沅忽然把小船往水中一定,縱身躍向對岸。

蓑衣人剛剛搭着石縫躍到一處入水的石階處,一見他要逃,一甩手,就把蓑衣“呼”地一聲,旋轉如輪,向楊沅砸去。

與此同時,他縱身一躍,也向楊沅撲去。

不料,楊沅自知較量武力或繼續逃,重傷的他都做不到,唯有用計。

所以他躍起船頭只是一個假動作,他的雙腳剛離開船面,誘得那蓑衣人發作,便又落回船頭了。

竹篙離水,蕩起幾點水珠。

鋒利的篙尖已經如回馬槍一般,刺向那旋轉而來的蓑衣。

蓑衣人騰空而起,舉起了鐵骨朵,砸向船頭。

“噗”地一聲,鋒利的篙尖刺穿了蓑衣,向蓑衣人刺來。

蓑衣人本想用蓑衣阻止楊沅躍起,卻不想與此同時卻也遮蔽了他的耳目,掩飾了楊沅的行動。

他人在空中,騰挪不便,揮出去的鐵骨朵也來不及撤回,只能硬生生把身子一歪,鋒利的篙尖避過了胸口要害,卻把他的肩頭紮了個對穿。

蓑衣人痛得大叫一聲,身子落向船頭,手中鐵骨朵掃向楊沅。

楊沅倒轉手刀,硬接了他一記,輕便的手刀到底不及這鈍器勢大力沉,楊沅的手刀險些被磕飛,幸好用了較厚的刀背去接。

但楊沅自知此時的傷勢縱躍逃跑,機會不大,所以,一刀磕開蓑衣人的鐵骨朵,便反轉刀刃,貼着鐵骨朵滑過去,削向他的頭面。

蓑衣人左肩穿着一根竹篙,同樣行動不便。

他用鐵骨朵的護手磕了一下楊沅的手刀,將刀磕得彈了起來,同時屈身低頭,向下一躲。

蓑衣人頭上的雨帽被一下子削飛,頭皮也刮下去一塊,鮮血“譁”地一下披了下來。

藉着岸上水中迷離的燈光,楊沅赫然看見,這竟是個頭頂以及兩鬢頭髮剃光,腦後兩條髮辮的男子。

金人?

楊沅看到這樣明顯的標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聯想到此前李公公在“齊雲社”議事堂所講的陰謀,這陰謀,還有金人蔘與……

想法只如電光石火一般,他的動作卻是絲毫不停。

楊沅一刀削飛了蓑衣人的雨帽,看到他標誌型的金人髮型,並未因此有絲毫遲鈍,而是和身撲進了蓑衣人的懷抱。

兩個人一起重重地摔倒在船頭,那金人大驚失色,猛然鬆開了鐵骨朵,張開雙臂就去抓兩側船舷。

原來,這人不會水,而且極少乘船,更不曾乘過這麼小的船!

那船被二人身子一砸,就在水上劇烈搖晃起來,一副馬上就要傾覆的模樣,嚇壞了那個金人。

這金人也是倒黴,他是金國最強大的秘諜組織“血浮屠”的一名秘諜,一身武力十分強悍,實非楊沅所能敵。

可是,楊沅腦筋動的比他快,充分利用了周圍一切可資利用的東西來製造機會、判斷時機,甚至在引誘動作之後,連他拋出的蓑衣都利用上了。

結果三十老孃倒繃孩兒,這個驍勇善戰的血浮屠秘諜,竟先中了楊沅一“槍”。

饒是如此,同樣身受重傷的楊沅也不是他的對手,可這金人怕水。

劇烈搖晃的小船,令他產生了莫大的恐懼,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抓住兩側船舷,卻因此忽略了身上的楊沅。

楊沅一直認爲,自己功夫有限,尤其習練時日尚短,氣力和反應不及常年浸淫此道的武士,因此從一開始,就以弱者自居。

弱者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先機的,因爲那是他翻盤的最大機會。

所以把這個血浮屠撞倒後,楊沅馬上舉起了手刀。

金人卻在此時大開中門,雙手去抓船舷。

楊沅一刀便刺了下去。

“啊!”那金人痛呼一聲,對於水的本能恐懼,一下子被這劇痛壓制了過去。

他胡亂一抓,抓住了鐵骨朵。

可這時楊沅正撲在他懷裡。

楊沅手持短刀,容易發力,他身大臂長,手中抓着的又是一支鐵骨朵,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楊沅又是一刀刺了下去,血浮屠怒目圓睜,據住鐵骨朵中間位置,就像敲鼓一般,“嗵嗵”地硬砸楊沅後背。

楊沅被他砸得口中噴出血來,一口噴在他的臉上。

那“血浮屠”本來就被削去了頭皮,滿面披血,不能視物,再被楊沅一噴,更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楊沅也不管他對自己的痛擊,只管一刀刀地捅下去。

那血浮屠武功明明在他之上,偏偏落得這麼窩囊的處境,也是竭盡餘力,狠擊他的後背,想要拖着他同歸於盡。

船上二人扭打不已,無人控制的小船兒順水飄去……

……

劉莫這幾天已經發現自己身體的不對勁兒了。

原本,他雖痛恨李夫人,可也沒到迫不及待想要報復的地步。

況且,那時他行動都困難,也談不上報仇。

但上次父親帶着他去“水雲間”酒家相看丹孃的時候,他卻聽人說起了“李夫人。”

劉莫不確定這位“李夫人”是不是從“陌上花”繡坊旁邊遷走的李夫人。

在發現自己身子大爲不妥,恐怕這一輩子就要廢了以後,劉莫如五雷轟頂,只覺自己這一輩子,都要過得了無生趣了。

因此,他對李夫人的怨恚也就到了一個無法再提升的極限。

他恨,他要報復,他覺得只有狠狠報復了李夫人,他的人生才還有一點意義。

從那天起,他就盯在“水雲間”酒家附近。

直到今天,李師師去“水雲間”做客回來,他便悄悄尾隨了來。

李師師凜然道:“劉莫,上次我若報官,你就要在大牢中待上十年了。念在你爹面上,我才放過了你,你還執迷不悟,是想蹲大獄嗎?”

劉莫獰笑道:“蹲大獄算什麼,老子現在死都不怕,你看到這根棍子了沒有?”

劉莫舉起手中鵝卵粗的木棍,嘿嘿地冷笑起來:“老子被你踢到做不成男人了,今天就用這根木棒,替伱通一通三竅!”

他毒蛇般的目光在李師師身上游離着,舔舔嘴脣道:“如果你還能不死,那你就活着,想必這滋味兒,你一輩子都忘不掉了。我是不在乎死不死了,我現在是生不如死啊~~”

劉莫尖叫一聲,舉起木棒,就向李師師撲去……

……

面前是一個瘋狂的只想不計後果地報復她的男人,要說李師師心中毫無驚懼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的心性和理智,使她在這一刻,不像一個尋常小女子一般只會絕望地尖叫。

她沉住了氣,等劉莫揮舞木棒,全力撲來,已經不及變換姿勢的時候,才奮力向旁邊一閃。

“喀喇”一聲,木棒砸在小亭的護欄上,護欄被砸裂,木棒反彈起來,一下子磕在劉莫自己的腦門上,磕得他一陣眩暈。

但他如今只想報仇,這個執念,倒讓他沒有忽略了將要逃走的李師師。

他右手一探,正好抓住李師師的手腕,猛地往回一拽,獰笑道:“想走,沒門!”

李師師被他拽回,踉蹌地側倒在護欄內的坐板上。

劉莫舉起木棒,獰笑道:“李夫人,你是上邊先受這一棒,還是下……”

剛說到這兒,他忽然目光一錯,旋即就張口結舌地舉着木棒說不出話來了。

李師師哪肯放過這個好機會,膝蓋一提……

依舊是那久違了的老地方。

劉莫“嗷”地一聲怪叫,聲音剛出腔子就沒了,因爲他那顆沒了用的蛋也被撞碎了。

劉莫頓時痛到窒息,喊都喊不出來了,蝦子一般蜷縮到地上抽搐着。

李師師頭翻身從坐板上站起,臉兒一側,目光掃過,頓時便如剛纔的劉莫一般,目瞪口呆了。

一條小船兒,正飄到這小亭外,由於暗流的原因,在原地打起了轉轉。

船上,一人仰面倒在船頭,身上杵着高高的竹篙,昏暗中也不知刺中了他哪裡。

在他身上,另趴着一個男子,手中握着刀,正一刀刀地捅進他的肋下。

利刃透體而入的聲音,顯得異常可怖。

那被捅爛了身子的男人,手中緊緊握着一隻鐵骨朵,正在捶打持刀人的後背。

但他顯然已經沒有了力氣,捶打的動作漸漸停歇,卻還隨着對方刺入的動作,微微顫動着手臂。

“終於,把他殺了。”

楊沅只覺自己也快要死了,他像一尾被撈上岸的魚似的,大口大口地喘吸着,向岸邊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看到了亭柱上一片明亮的燈光,燈光裡站着一尾明麗的美人魚。

“李……夫人?”

即將昏迷的楊沅突然精神大振:“夫人,救我!”

李夫人詫異地驚呼起來:“二郎?”

楊沅掙扎起來,從那金人屍體上拔下竹篙,拼盡全力,往亭欄上一搭。

李夫人一下子會意過來,也顧不得篙尖上滿是血跡,探手向前,越過篙尖,抓住篙杆兒便往身邊一扯,把那小船兒扯到了亭下。

楊沅雙手抓住已經有些裂開的亭欄,費盡全力向裡一翻,滾倒在亭欄的木質坐板上。

然後,他就看到蜷縮在地像只大蝦一般的劉莫。

這一幕……莫名地有點熟悉。

“他是金人?”

船被拉到了亭下,藉着柱上的燈光,李師師一眼就看到了船上那人的髮型。

她本來還想問問楊沅這邊是發生了什麼事,這一看,自己已經猜出了幾分。

她可不知道楊沅這個“皇城司”的身份是假的。

一開始楊沅上門邀請她爲女師的時候,說的是爲了讓父親接受丹娘,所以要把丹娘打造的氣質高貴一些。

但當時介紹自己身份時,他說的就是皇城司探事官。

這是爲了避免李師師和丹娘聊天時露出馬腳。

因爲丹娘當時所知的他的身份,也是皇城卒。

到後來他和李師師被堵在茶室裡,向李師師解釋真相的時候,也只是撇清了他和丹娘是一對情侶的事。

在李師師眼中,他依然是一個皇城卒。

這時在船上與一個皇城卒生死相搏的金國人,還能是什麼人?

當然是皇城卒抓捕的金國奸諜。

“你的傷重不重?”

李師師蹲下來,本想檢視楊沅背部的傷勢,可是手往他肋上一搭,楊沅就疼得一抽搐。

李師師這才發現,楊沅的肋下也有血跡殷然,不是浸染的模樣,而是從裡邊滲出來的。

這時,楊沅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人在生死關頭,靠意志力強撐出來的狀態,一旦這股勁兒泄了,就無法維持了。

但,楊沅雖然虛弱到了極點,大腦卻處於一種極其空明的狀態。

先前自料必死,所以很多事他不想去想,想了也沒有用處。

可現在既然逃出了生天,他在議事堂承塵上面所聽說的秘密,就有大作用了。

但是,秘密一旦泄露,也就是不是秘密了,對方必然另起謀劃。

除非,他們認爲秘密沒有泄露。

想到這裡,楊沅一把抓住了李師師正要檢查他傷勢的手。

他盯着李師師,吃力地道:“你……務必藏起這具金人屍體,不要叫人找到。連夜去……後市街陸氏……騾馬行,找鴨哥。叫他……叫他明天務必想辦法偷一具屍體來,毀壞了面目,叫人難以辨認,然後再……和金人屍體棄之一處……”

李師師何等慧黠,目光一閃,道:“你要造成你已死的假象給你的敵人?”

楊沅點頭,強調地道:“事關……社稷,千萬……疏忽不……”

楊沅再也撐不住了,肋下的創傷,背部的重擊、多日來的緊張、今夜的耗力過巨,讓他一下子暈厥了過去。

“二郎,二郎……”

李師師喚了兩聲,楊沅寂然無聲。

李師師試了試他的鼻息,還有氣兒,李師師不禁鬆了口氣。

“事關社稷,需要假死……”

李師師看看楊沅,又看看船上那具面目猙獰的金人屍體,然後把目光投向了昏迷在地的劉莫……

燈把光影,投在了亭下。

亭中地面上,燈影映出了一道嫋娜的身影。

那道影子舉起了一根棒子。

仔細看的話,應該能辨識出,那不是一根棒子,從它頭部的形狀來看,那是一根鐵骨朵。

然後,那道身影便握緊了鐵骨朵,向地面上躺臥的一道人影砸去。

地上那道人影猛然痛醒,有片刻的掙扎,然後就在鐵骨朵的重擊下,軟軟地不動了。

一下、兩下、三四下……

狠、準、穩!

直接砸爛一個活人的臉面,直到他氣絕,毫不手軟。

時人曾贊曰:“師師不僅色藝冠絕,且慷慨飛揚,有丈夫氣概,以俠名傾一時,號‘飛將軍’,爭輝彤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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