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她看見希澤坐在牀邊,桃花眼裡沒有笑意,眼中說不出的感覺,很複雜,他的手此刻握住她的,梨落覺得自己肯定是沒有睡好,這個時辰他應該跟那個素素在一起,今晚不是說要去陪她嗎?怎麼此刻會出現在行知宮裡。梨落懷疑自己此刻其實還是睡着的不過是在做夢而已。
“醒了?要喝水嗎?餓嗎?”他的聲音是真實的,握住她的手一緊的感覺也是真的。還真不是夢,她對自己說,“皇上!這些事讓蓮香來做就好。時候也不早了,不是答應素貴妃今晚去陪她嗎?”她抽回自己的手放到被子中。
“你已經昏迷三天了,你每當叫我皇上,稱自己爲民女時便是生氣了。”他伸手撫摸着她的髮絲,那樣子讓梨落失了神。
“皇上說笑了,民女不過剛睡了會兒,怎會是三天,再說民女爲何要生氣?叫你皇上自稱民女纔是對的,皇上對民女這般照顧我感激還不及呢?何來的生氣。”她說話的聲音不大,有些費力。說完這麼長一句後,咳了兩聲。
“別說話了。來人將蔘湯端進來。”希澤無奈的搖頭,昏迷了三天她卻說睡了一會兒。三天那麼的漫長。
“姑娘!你終於醒了,昏迷了三天嚇死奴婢了。”蓮香見梨落醒了一顆心放了下來。看來自己還真是昏迷了這麼久。有點不可思議,對她來說像是一場夢般的。夢裡很美好,只是她不記得了。
“沒事了,三日如夢,蓮香我想沐浴你去準備。”蓮香得令退下,希澤端着蔘湯要喂她,她移開目光。希澤也不尷尬繼續的吹了吹勺中的湯。
“謝皇上,民女自己來。”
“可我想餵你。”他不依她語氣柔得梨落心頭一顫,梨落盯着他的眼睛,他再次將勺子送到她的嘴邊,他喂她喝,她移開目光不看他,只是喝湯。然後又吃點清淡的粥。漸漸的她恢復點力氣。
“民女要沐浴了,皇上當迴避一下。”梨落道,“迴避?落兒!這幫你沐浴的事我也做過,所以你覺得有必要嗎?”
她蹙眉,估摸着希澤覺得她可憐身體也變差了還吐血昏迷,想想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可憐,梨落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多堅強的人,此刻心裡難免的發酸生出些悲涼之感。“那算了,不洗了。又有些困再睡兒,皇上也早點歇息。”她淺笑,翻身背對這他。
“身體可還感覺有什麼不適?”他仍舊坐在牀邊,“挺好的,已經無礙,明日又會生龍活虎。”梨落閉着眼睛,此刻希澤的關心對她來說都是可憐。“那就好。”他終於起身,站在牀邊,他知她眼下根本就睡不着,不過是不想看到他罷了。
月白的身影,掀起珠簾,嘩啦有些聲響,梨花香悠悠的飄了過來。她側身過來,希澤在往爐中添香,神情專注。
兩日後,蓮香笑盈盈的進來,梨落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喝着太醫配的藥湯,說時調理身體用的,她皺着眉喝下,人家是皇上如此的關心記掛,她若不領情在外人看來倒有些不知好歹。
“姑娘,皇上讓陸公公親自來傳話,說是邀姑娘去湖心亭飲茶。睿王爺也在。”梨落往嘴裡放了顆果脯,“既然是皇上邀請自然不能拒絕,蓮香給我梳妝。”蓮香聽梨落這樣一說,笑着點頭,想着姑娘終於是想通了。就該這樣贏回皇上。
不多時,梨落移步向湖心亭走去,空氣微冷,有陽光無風,她遠遠的就看見二位美男,如此翩翩公子哪個女人不心動。
“民女參見皇上。”她俯身請安,“坐吧!今日就我們三人,這些禮數都免了。”希澤屏退了一衆宮女太監。此刻的湖心亭就他們三人。
祁淵將梨落扶起,讓她坐到自己身邊,眉成川字,她一身紅色的衣裙,如火般的。膚色白淨,擦了些胭脂,脣色點硃紅。畫眉如黛。眉間點紅梅。妖豔無比,她極少畫這樣的妝容。眼神狡黠,嘴邊梨渦淺淺的,擡眼看祁淵。除了請安外眼中再也沒有希澤。
希澤擰着茶杯抿了口茶,爐子上冒着熱氣,散發着茶香,“落兒,今日的氣色好了不少。”希澤道,“拖皇上的福,是挺好的。”她臉色不好看,她擦了些胭脂,胭脂是中秋他說好看的那個色。梨落總記着他說我娘子用什麼的好看。鬼使神差的她今天用了。
“落兒!真的沒事了嗎?”祁淵的手撫在梨落的臉上,他在外接到她吐血昏迷了三日的信後,快馬趕了回來,一回來希澤就招他入宮,他本想是爲了邊疆的事,誰知他說要一起飲茶,既然來了宮裡,他便想去看她,梨落出現在湖心亭時,祁淵便知希澤是故意安排的。
“沒有了。很好!睡着了還睡得很好。不用擔心。”她自然的拿下他的手,一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怎會不擔心。”他的話語透着心疼。希澤只是喝茶,並不加入他們之間的談話。梨落忽然的想起,他說過的話,這見面是他安排的。難怪他會這樣。既然這樣爲何不放她出宮了?
梨落無法像祁淵那樣當希澤不在場,所以每每祁淵拉過她的手時,她總是會小心的抽開。又怕祁淵會多想,又會偶爾的拉一下他的手,梨落覺得這樣有些累,想多了總是會累。
可這些小動作,任憑誰看了都會覺得是親暱的互動。日落而西,霞光滿天。三三兩兩的晚歸的鳥兒飛過天邊夕陽處。
離開湖心亭,臨分別時,祁淵一把抱住梨落,用盡自己的力氣,抱她,他抱的感覺跟上次在將軍府差了很多害怕失去她,她瘦的他心痛。何鎮遠被劫殺一事對她的打擊不小,可沒有辦法。想到此處,祁淵抱着她的力度更大。
“祁淵!你抱得我喘不過氣來。”她臉色漲紅,“落兒!你所受的苦我都會補償給你,答應你的事也會都兌現,到時我只要你一人,只要你。誰也不要了!”夕陽染紅了彼此的臉,祁淵對江山的執念太強。梨落點頭,紅脣上揚。很多事情怎還能回到當初嗎?她常這樣問自己。
希澤走在夕陽裡,沒有回頭看相擁分別的二人,他做到了,可這感覺跟想象中的不一樣。他笑得苦澀無力。
與祁淵分別後,梨落走在希澤身後,踩着他的影子,他走得不快,她走的極慢。“落兒!要我等你嗎?”他停下腳步,她低着的頭擡起,他已經在自己面前,她走得太認真又或者是想得太認真。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沒什麼。今晚我回寢宮。”
“爲何?不陪素貴妃嗎?”她驚得半天才說話,在心裡做出種種猜測。
“不陪了,終究不一樣。”他牽起她的手,她要抽回,他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對。她停止了掙扎。
希澤的路數,梨落覺得不在常理上,當晚希澤果真是留在了寢宮裡,樂壞了行知宮裡一衆人。覺得梨落又一次得寵了。一個個的高興得像是過年。梨落沐浴時,宮女在浴盆裡放了好些花瓣跟牛奶,替她洗的認真極了。他來寢宮一晚彷彿是極大的恩賜,可梨落並未因而感到開心。
他睡在她身邊,抱着她,溫熱的氣息呼出在她頸窩處,“緊張?”她身體僵直,“沒有。”她狡辯,明明確實緊張到不行,“那就好。”他含住她的耳垂,手尋着她的衣結解開,她阻止的手被他拿開。他帶着火的手遊走在她的身體上,撩着她。
君王恩澤,雨露均沾。梨落覺得可笑,這些她不稀罕。但卻也沒有再阻止他,他是皇上他若想要,她怎麼能拒絕。他要這副身體,梨落開始明白。
他低喘着在自己的耳邊,他全身的肌肉也緊繃的,親着她每一寸的肌膚,有些急切,身下的動作發狠佔着她不放。這是他今晚來得的目的。可憐她所以給了她這麼大的金絲籠。在旁人眼裡她要謝謝他,感恩戴德,她什麼也沒有的孤兒,唯一能感謝他的就這身體。
“我想成親。”希澤的動作停了下來,漆黑的眸子閃過絲驚訝。“爲何?”他的聲音暗啞。“我想跟祁淵成親,想了很久。你不過是想用我來牽制他,成親後,你可以讓我留在宮中照顧太后爲理由讓我繼續留在宮裡。並不影響你原本的計劃。”她不想讓祁淵失望,這是她唯一能說服自己的方法,至於爲什麼要走這一步還有個原因,梨落不想想起。
“我沒有聽清。”他狠狠的衝撞了她幾下,她叫出了聲音,因爲來不及控制,“我要成親。”她又重申了一遍。“好!”希澤笑道。從頭到腳的愛了她一遍放開。他說好的時候,她鬆了口氣。
那日她嫁衣如火,紅得妖豔,美得傾城,梨落從未想過自己這樣的美,所有人都羨慕的看她,她的夫君,笑得迷倒終生。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入了洞房。
洞房花燭,芙蓉帳內一片旖旎,低喘聲女子求饒聲響起,如此良辰一刻千金難買。夜裡下起了雪便迎來的冬日裡的第一場雪。細細的雪,落在院中。不多時就鋪上了厚厚一層。院內的紅梅迎寒開放冷香浮動。
這便是她成親那日她的記憶,跟第一次成親不同,這次她記得清楚,本不該有的繁瑣程序,卻還是做了。散滿花生蓮子桂圓的牀,交杯酒洞房花燭等該做的一樣都沒有少,比第一次做得全。
他曾經問過她,若有一日他再娶她會不會嫁?她答不會,可結果呢?她的夫君還是他。不是她要求的那個男人。一紙休書淪爲棄妃,再一紙她又嫁給了他,成了他的皇后。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耀。
玩文字遊戲,梨落自然不是希澤的對手,他讓她再說一遍,她便說了那幾個字,他回答好。然後她發現自己上當了。可他說君無戲言,已經詔告天下。你是我宋希澤的皇后,跑不掉的。當時梨落矇住了。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當年的棄妃罪臣之女一躍成了北辰的皇后,空了那麼就的皇后只位終於定了下來,只是定了一個沒有人會想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