鞦韆飛的很高,吹着她的髮絲,掩面撫過臉龐。她口中哼起陌生的歌謠,從那次宴會突然暈倒後,她就會很自然的哼起這歌謠,沒有歌詞只有旋律。
陸公公剛想開口傳皇上駕到,希澤便伸手阻止,陸公公會意,退到落櫻軒外。安靜的落櫻軒只有偶爾幾聲蟬鳴,跟她口中陌生的歌謠。
鞦韆的女子,一身青綠色的衣裙,裙裾寬大的衣袖在風中飛舞連同她的髮絲,明明是歡快的嬉戲,她卻是一個人在那兒蕩着,蕩得很高,眼睛看着遠方。
“皇上?”從裡屋出來手中拿着水果的彩雲,一驚,多日不見的皇上此刻站在了落櫻軒裡。彩雲這聲皇上聲音不小,梨落愣住了神一時間鬆了手。從最高處落下,她嚇得連一個啊字都沒有發出,聽見的卻是彩雲尖叫了她一聲姑娘。
玄白衣袍的希澤飛身而起,接着了梨落。她在他懷裡,眼睛眨都不眨的看他。“方纔多危險,這命不想要了。”希澤將她放下,“怎麼會不想要,只是一時沒有留神而已。想着要給皇上請安。”梨落解釋有些牽強。
“哦?原來不是因爲想我,見到我高興的給失了神。”梨落看他的面色像是遺憾失落,可嘴角的笑又不像她推測的這般,梨落不知他這樣的問題應該如何回答才比較的得體,一時間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希澤把她放下,彼此捱得近,他的手撫在她的腰間讓她站好,可她的反應大,往後跳了一步。一個沒有站穩向後倒去。希澤伸手拉她,她整個人都跌進了希澤的懷裡。
“你是想我這樣抱你,若喜歡可以說,忘了!你是女孩子害羞。”希澤低笑,“誰說我喜歡讓你抱了?我哪有害羞。”梨落一時着急反駁,也再用自己都感覺彆扭的尊稱敬語。
“那你還抱着我不放,不害羞你臉紅什麼?”希澤笑得聲音在她耳邊,“你……我……你是想通了要放我走了?”希澤說完,她發現自己確實抱着希澤,很曖昧的擁抱,她的臉頰貼着他的胸膛,甚至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於是又轉移了話題。
“想多了。路過此處聽你到哼着歌便進來看看。”她從他懷裡退出來,離他幾步距離的站着。“那你慢走,沒有什麼像樣的東西拿出來招待,就不留了。”她接的話在外人聽來實在是前言不搭後語。
“現在覺得有些餓,不像樣的是什麼東西,這我倒是挺好奇的。拿出來我嚐嚐。”梨落第一次發現希澤的皮厚,她那麼明顯的趕他走,他倒是不放在心上。“額!其實是什麼也沒有了,被我都吃完了。”梨落輕皺着眉。
“那就給我做吧!你手藝好,不比御膳房的廚師差。”希澤坐到石凳上,綠色白花的樹下玄白衣袍的男子,在陽光下對着她笑,那笑傳到了梨落的眼中到了心裡抽着疼又溫暖。這感覺很奇妙,大約是希澤這樣的男人笑起來會傾國傾城。可又一想這詞是形容女人的,用在他身上不合適。
“真的?我做的有那樣好?”梨落下一瞬很歡喜的,睜大了眼睛看着希澤,眼神都在發亮。“真的!”希澤揚起脣角,“那我給你去做,想吃什麼?”她歡喜的問他,忽的眸子又暗了下來,“我……已經發過誓,不再給人做飯,違了誓言是要遭受懲罰的。”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發過那樣的誓,只是不想給希澤做飯,會讓她想起那個小鎮的夜晚。他對她做過的事。
希澤:“還有那樣的事?”
梨落點頭。一個勁的點。
希澤:“我是天子,你違背了發的誓,我會幫你跟天上的神仙求情。所以沒有事。”
梨落:“額!這樣也行,騙小孩子的吧!”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希澤:“知道你還發誓。”
梨落:“其實我是因爲小白死了。沒有什麼心情。”感覺到自己跳到希澤挖好的坑裡,活埋了自己,又開始狡辯編理由。
希澤:“小白是誰?”他擰眉。
梨落:“一隻老鼠。它在廚房迷了路,給我救了。後來成爲了朋友,其實它是灰色的,可我覺得小白比小灰聽着可愛一點,它也比較喜歡小白這樣個名字。可昨個兒被不知哪兒來的貓給吃了。”她說完後很明顯的看到希澤的嘴角抽了抽。看他這樣她的心情莫名的有些晴朗。繼續假裝難過。其實這也是她編的。
“呵呵!那如此便不勉強你做了。改日再來看你。”希澤笑了兩聲後起身。梨落哦了一聲,目送他出了落櫻軒的門,然後整個落櫻軒又安靜下來。剛剛的相處她並不討厭。晚上躺在牀上她想自己或許是真的太寂寞了,纔會覺得白日裡跟他相處那感覺她不討厭。
次日,落櫻軒裡出現了一個她沒有想到的人。“落兒!爹爹來看你了。”她那大半年時間沒有見到的爹爹,此刻笑容滿面的出現在面前,雙手按住她的肩,梨落一時沒有慌過神來,不是斷絕關係不認她了嗎?怎麼此刻會這樣?
“來讓爹爹好好瞧瞧,嗯!宮裡頭就是養人,看我的落兒越發的好看了。”老將軍又道,“爹爹!不是不認女兒了嗎?”梨落道,“傻丫頭,怎麼會不認,那不都是氣話嗎?哪有父親不認兒女的。爲父的心情你要理解。”老將軍嘆了一口氣。
“爹爹!知不知道落兒很難過。”梨落哭了起來,“傻丫頭,都這麼大的人兒了,還哭,若是被皇上看到,還以爲爲父又訓你了。”老將軍滿是繭子的手替梨落擦淚。“怕他做什麼?你可是父親,訓幾句也是應該的。”梨落又笑了,她老爹果然還是會認她只是這時間遲了點而已。
“這話可不能亂說,縱使皇上再寵你,這身份不可忘記,眼下這皇后人選還沒有定。”梨落給老將軍斟了杯茶,他怎麼會覺得希澤寵她呢?他哪裡寵她了?
“哎喲!爹爹這皇后是要母儀天下的。當然是要慎重。”梨落咬片西瓜。“那是自然。若你能先懷上龍子生下,不管怎麼樣這皇后的位置是你的跑不了。”老將軍喝了口茶。梨落眉緊皺。什麼龍子?跟她有什麼關係?再說希澤除了親過她並未做過其他。估計是她爹爹包括宮裡大多數人在內都覺得,她在希澤寢宮那麼長時間,肯定是夜夜承歡,說沒有點什麼誰也不會信。
“爹爹!我……”她還沒有說完,老將軍就起身了,“落兒!好生在宮裡頭待着。皇上召見,得空再來看你。”老將軍神采奕奕的出了落櫻軒的大門。這梨落撇了撇嘴沒有多想其他,只覺得她爹認她就好,她至少還有個家。
她那爹爹說是得空會來看她,可從那日後也不見他來,連她託人帶回將軍府的書信也沒有迴音。這又讓她摸不着思緒不知發生了什麼。
天氣有些悶熱,梨落難得的踏出這落櫻軒,宮裡頭的荷塘她用一望無際來形容。荷香悠悠的飄過來。“這荷花開的好,蓮蓬也大。”梨落道,不自覺的想起了當初進王府時發生的事。
“姑娘是想採蓮嗎?”彩雲這樣說她有點心動,可想了一下,現在跟從前的情況並不一樣。“不了。我也不想吃。你幫我看着有沒有人。這水看上去挺涼的。”梨落笑道。“姑娘是要幹嘛?”梨落一笑環顧四周,脫了鞋襪。坐在了石板上。雙腳放到水中。覺得涼快!
“姑娘這可如何使得?快穿上。”彩雲慌忙道,“這裡沒有人。可涼快了。彩雲你要不要也來試試。”梨落不以爲然,雙腳在水面拍打着水花。
不遠處,山間小林。涼亭中,對弈的兩人被從遠而至的笑聲打亂了思緒。“這麼久不來看她,不想嗎?”希澤收回目光,看着棋盤。“呵呵!她現在是你的。我何必惦記。”祁淵慢慢的放下棋子道。“如此是放手了?”希澤着落下的黑子一笑。“放手?既然你有興趣就拿吧!這局我贏了。”祁淵冷笑道。“嗯!是輸了,興趣這詞我喜歡。興趣這玩意兒一時有一時又沒有。哈哈!”他坦然的承認這局棋輸給了祁淵,站了起來看向荷塘那邊。
“姑娘,有人來了。”彩雲忽然的說道,梨落一聽趕緊的起身穿鞋襪,起身穿鞋襪,可這一幕被從不遠走來的女子看到。“沒想到在這遇到你。別來無恙啊!可見到本王妃爲何不跪?”說話的女子梨落認識,是祁淵的王妃葉甄。
“我也想跪你來着,可是皇上都不讓我跪他。唉!這可有些惱人,是跪還是不跪呢?”梨落坐在亭子的長椅上安然自若的穿着襪子再到自己的鞋子,“你……你是故意跟我作對的是不是?”她這樣回答,葉甄怎麼可能再讓她跪,連皇上都不跪,跪她一個王妃她葉甄怎麼受得起。
“睿王妃這話說的很些奇怪了,我可是什麼也沒有說。在穿鞋呢?”梨落輕嘆了一口氣,早知道就不出來,這是非她嫌麻煩。“你勾引我哥哥,又惦記我夫君,眼下又魅惑皇上,何梨落你的本事還真大,不過你現在也沒有什麼,據我所知皇上可是什麼名分也沒有給你,估計早把你給忘記了,還有我夫君怎麼會要你這隻破鞋,知道嗎?你不在的那段日子,他並沒有去離國找你,呵呵!其實你不如在離國跟了我那嗜血的哥哥。好歹能給你個侍妾的身份。”葉甄靠近梨落一字一句的說着。
明知她有可能是在氣她,可她的臉色還是變得很難看,她所聽到不是其他而是祁淵並沒有去找過她,這跟她想得不一樣,他不是說天涯海角都會找她嗎?所以她纔會費盡心思的想要回來。此刻她想知道真假。
“你說的我一個字也信。”梨落美目微瞪。“信不信由你。怎麼啊?想去問我夫君。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麼身份。”葉甄拉住梨落。她嫉妒面前的女子。奉行山上的那一幕,始終在她的腦中消散不掉。她心愛的男人很貼心的爲這個女人穿衣服護着她。
她討厭聽到別人說什麼身份,因爲她什麼身份也沒有,是尷尬的存在。從前好歹是將軍的女兒,現在能她爹爹又一次的沒有了音信怕是又後悔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