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大家都是第一次做股東,還不太習慣選舉這件事,所以成衣坊的大掌櫃暫時由大股東宋清月指定,就暫定了人脈最廣且經營經驗最豐富的隆興布莊大掌櫃。
這年頭想要做有錢人的生意,人脈似乎比產品更重要。
“成衣坊大掌櫃的月俸暫定爲布莊大掌櫃的一半,等日後咱們盈利了,再行調整。另外,往後成衣生意大了之後,布莊的掌櫃就交給馮家福或者張有金。”張有金是張掌櫃的大兒子,現任隆興布莊的夥計領班,馮家福則是另一個領班,年紀不小了,在隆興布莊幹了快二十年,“你們兩個,早上去給我上晨間課,今年年底考試成績讓我滿意了,張掌櫃,所有掌櫃該會的東西你要交給他們兩個,不許藏私,聽見沒?等成衣坊成了氣候,他們兩個卻還沒法接替你做店長,我拿你是問。”
“是是!小的明白!”
隆興布莊的張掌櫃面上恭敬得很,心裡具體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宋清月又看向隆興布莊的夥計們:“晨間課程你們若是有心就也去上課,表現好的,本宮自然提拔你們!”
“娘娘,小的已經已經在上課了!”其中一個夥計忽然舉手大聲叫出來,遭了張掌櫃還有張有金的白眼,那人瑟縮了都被宋清月看在眼裡。
她讚賞道:“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那夥計頂着掌櫃跟張有金的壓力,硬着頭皮道:“小的叫苟計生!”
“苟……”宋清月差點被這夥計的名字給逗笑,她咳嗽兩聲,板正臉,一本正經地表揚道:“好!計生,做得好!”
她看向張掌櫃還有那兩個小領班道:“你們聽好了,本宮不做小生意,要做就要做到大周第一!往後提起成衣,全大周的老百姓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得是我們新月坊,本宮不但要在京城開鋪子,還要在全大周都開滿連鎖成衣鋪子,屆時不知需要多少店長,在坐的都是我的首選,你們做掌櫃,做領班的若是欺負下頭人,阻着下頭人不讓他們進步、學習,就別怪本宮翻臉不認人!在咱們新月坊內部也不許給我搞拉幫結派,任人唯親的事兒!誰若是敢給我搞這種事,就是跟本宮過不去,跟在座的各位東家的錢袋子統統過不去!你們做夥計的也給我記住,若是發現上頭人做得不對了,儘管給我只指出來,大家都是東家,誰也不比誰低人一等。上頭人若是一意孤行,你們儘管報道太子府來,本宮定然給你們做主。”
確定這事之後,宋清月又看向小秦公公:“吉福,我作爲本成衣坊最大的東家任命你爲咱們成衣坊的藝術總監。”
“藝術總監?!”
太子妃娘娘嘴裡又蹦出新詞彙了,小秦公公半是懵圈半是興奮,宋清月就道:“兵工廠的技術總監你知道吧?”
“知道!這個小的知道!”
“就跟那差不多。咱們成衣坊產出衣裙的樣式,用什麼布料,什麼樣式,什麼顏色,什麼花色,都聽你的。當然,本宮也會給點意見,但主要聽你的。”
“小的明白!”
“所以要是咱們的衣裙銷量不好,在座的東家們賺不了錢,就全賴你!”
“欸……欸!”小秦公公忽然想起自己要做司禮監大太監的志向來,怎麼就莫名其妙中道崩殂,上了太子妃娘娘的賊船了呢?
宋清月不理會秦吉福腦門上的汗水,繼續發號施令:“張掌櫃,吉福公公想要什麼布料,你都得給我幫忙搞定!在江南瞧見什麼好的布料也第一時間把樣品給咱們帶回來,叫吉福公公瞧瞧。吉福,咱們成衣坊,你最關鍵,給你這個藝術總監的月俸會比大掌櫃高,這一點在座的各位東家可有意見?”
太子妃這麼說,自然沒人敢反對,股權再怎麼分散,說到底這裡還是宋清月的一言堂,而秦吉福總算感到一絲安慰。
宋清月繼續道:“柳師傅,您是咱們的藝術副總監,特別是那種鏤空刺繡布料,您多費費心,以後那種鏤空布料就是咱們的新月成衣坊的標誌性產品。太子府在座的各位日後都是布料和刺繡研發方面的骨幹,大家一起加油,月俸方面未來是必定要跟兵工廠那羣機械師傅們看齊的。”
大老闆宋清月再一次開始畫大餅,柳師傅忽然想到什麼,道:“娘娘,小的從前在江南製造局的時候,有個好姐妹,因爲得罪了織造局的樑公公,被趕出了織造局,後來她自己開了家小繡坊,卻多次遭了樑公公的報復,最後無奈賣身進了南京戶部尚書家,成了他家的家奴。”
“南京戶部?現在南京不是沒有六部了麼?”宋清月奇怪。
“是!”柳師傅點頭,微微前傾了身子顯得有些激動,“後來似乎被秦淮河邊哪個老鴇瞧上了,專門給青樓的花娘們做衣裳。娘娘若是准許,奴婢想寫信去叫她過來。她那一手織造的功夫,就連奴婢也是欣賞的。若是她能過來,興許能給咱們那鏤空的花紋布料提些新想法。”
“你該早些讓她過來的。”宋清月很是高興。
“她在青樓裡呆過,就怕娘娘您嫌棄。”柳娘子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聽說您有幫助天津那些……奴婢這纔敢說出來。”
柳娘子這麼一說,宋清月倒是又想起當初幫着自己秀皇帝抱着大孫子肖像的那幾位民間的繡娘來了,於是問道:“除了她,你可還知道什麼技藝高超的繡娘了?本宮親自寫信,統統請來!月俸待遇都好說!”
“娘娘仁義!”柳師傅笑。
小秦公公也跟着拍馬屁:“娘娘大氣!”
宋清月也不謙虛了,小腰一插,下巴一揚:“那當然,說好了,咱們要做大周第一的!以後咱們的商品還要出口海外,要做四海第一!”
確定好幾個關鍵職位後,大家又花了大約半個時辰確定了每個人的職責範圍,先是製作組,比如哪幾個人專門負責畫刺繡底稿,哪幾名成員專門負責刺繡,哪幾名成員專門負責剪裁,哪幾位成員專門負責縫合,而柳師傅負責最後的驗貨。
月俸不固定,先定一個基準工作量,完成此工作量之後便可以得到基礎月俸,超出基準工作量的,按件計費,做多得多,無上限,當然,前提是需要通過柳師傅的驗收。
宋清月又說給製作組一筆“創作獎金”,每月月末舉行一次創意大賽,可以是刺繡樣式,可以是衣裙樣式,最後由製作組全體成員投票選出獎金獲得者,而獎金金額爲三十兩紋銀,如果小秦公公或是柳師傅決定此花樣投入生產,則設計者可以獲得樣式投產後利潤的百分之十。
宋清月這麼一說,製作組的侍女們紛紛歡呼起來,而布莊那幾位夥計羨慕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她立刻又轉向布莊的夥計們:“大傢伙若是有本事也可以拿着自己的設計參與評選。”
又有太子府針線房侍女舉手提問:“若是咱們幾個姐妹一齊做出來的設計呢?”
“一共百分之十,你們自己看着分。現在咱們再來說說銷售組。我的想法是,咱們不上門服務,讓客人到店裡來。”
“娘娘,這不太合適!”張掌櫃第一個反對,“貴夫人可沒這個習慣,咱們可以慢慢來,門面開着,也做上門服務的生意。”宋清月想了想,道:“不如這樣,第一次咱們上門,消費滿一百兩的,咱們就接着上門,不到一百兩,咱們就不上門,這樣如何?”
張掌櫃眨巴兩下眼睛,咧開嘴嘿嘿嘿地笑起來:“妙啊!不過娘娘,咱們的裙子,當定價幾何?”
“這個你想法子算算,用料費用加上咱們的人工費,再翻三倍,看看會不會太貴。布料的進價你給我想想法子,務必拿到一個最優價格。進貨和銷售財報每個月一報,到時候會由昭月銀行的人員進行審計,並在成衣坊內部公示。”
“此外,銷售這一塊,咱們分爲上門服務組和門店服務組,跟製作組一樣,除了基礎月俸,咱們按照銷售額給提成,提成爲利潤的百分之五。”說到這裡,宋清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向張掌櫃,道:“對了,若是上門服務,咱們得再招兩個專門量身的女孩子吧?不然怎麼進內宅?這做衣裳,可比賣布要麻煩多了,若是進不了內宅,怎麼跟那羣夫人小姐妹拉家長、套近乎?”
張掌櫃的一時也愣住,於是宋清月道:“這事兒你看是在咱們太子府內部招聘還是你上外頭招聘去?”
張掌櫃眼珠子一轉的立刻道:“小的內人是個能幹人,平日就在店裡幫着招呼那些個管事的,小的還有個閨女今年十八了,去年剛嫁人,聰明伶俐得很,娘娘不妨讓她試一試?”
宋清月輕笑一聲:“成。你可記着,現在咱們這個成衣坊,你自己可也投了九十兩銀子進來,咱們說好了,本店一半利潤可是要在年底的時候分給大家的。生意做得好,你自己也多得好處,是也不是?”
她話說得委婉,不過張掌櫃的是個機靈人,明白太子妃這是明着在衆夥計面前給自己面子,暗着給自己施壓,於是承諾道:“是是!娘娘說得是!小的定不能叫自家內人跟閨女搞砸了娘娘的生意,如若她們不得用,那便是小的的責任。”張大掌櫃點頭哈腰。
宋清月再次糾正他:“不是本宮的生意,是大家的生意。”
她又轉頭看向柳師傅,問道:“咱們針線房平日裡負責給後院女眷們量體的是哪幾位?”
五六個侍女都舉了手。
宋清月便問道:“可有願意去幹銷售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
還是柳師傅最後起身道:“娘娘看呢?”
宋清月看了看幾個侍女的樣貌,真都不差,也是,太子府收婢女,必然要挑周正的進來,古代中國可是非常喜歡以貌取人的。
她問柳師傅:“這裡頭哪兩個性子最活潑,嘴最甜?”
柳師傅指了指其中兩個小丫頭,卻面露難色道:“娘娘,這兩個丫頭不僅嘴甜,針線功夫也極好,讓她出去伺候那些夫人小姐的,怕是浪費了她們的才能。不如娘娘再在府裡找找?”
宋清月略略思索,卻是搖頭道:“這樣,一開始咱們的訂單必然不會太多,有了上門服務的需求,你們就輪流出府去。如何?”
“娘娘這個主意好!”
立刻就有性子活潑的小丫鬟拍着巴掌歡呼出聲,“這樣咱們又有銀子賺,還能借着機會出去透透氣,多些娘娘體貼!”
宋清月噗嗤笑出聲:“你們知曉本宮心裡是想着給大家謀福的就好。”
柳師傅無奈嘆道:“都是沒規矩的!奴婢往後要嚴加管教了。”
“活潑些挺好的。”宋清月笑着端茶喝了兩口。
這日晚間,用罷晚膳,李昭拉着宋清月,帶着兩個小崽子在中路花園裡遛彎,提起這件事來:“聽說你將新成立的成衣坊的股份分成了一千份,分給下頭人了?”
“是啊。”宋清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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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笑道:“爲了叫大家好好給你幹活,咱們太子妃娘娘可真是願意下血本!”
宋清月哈哈笑道:“不全是爲了這個目的。”
“怎麼,還有其它好處?!等會,你先別說,先叫我猜猜!”李昭來了精神。
宋清月失笑:“批了一天摺子你也不嫌累的!”
“跟月兒在一處,自然不覺得累。”李昭牽着宋清月的手將她拉近了些,順勢摟住了她的腰,湊在她耳邊低低說道:“只要你的邊上,怎麼都覺得有意思。”
這該死的臭男人又撩撥自己!
“討厭!”
宋清月嘴上嫌棄着,面上卻笑得極爲甜美。
跟着夫妻二人身後的小崽子阿珩被自己的貼身婢女白朮牽着手,一邊盯着黏在一處的父母的背影,一邊倒騰着兩條小短腿努力跟上他們。
這小崽子也是挺怪的,他心裡再怎麼着急,嘴上就是不吭聲的,換做是李琨大約早就嗷嗷叫得滿院子人都能聽見了。
至於另外那位小叔子,還躺在襁褓裡頭呢,睜着大大得眼睛張望花園裡的景色和路過的侍女和內侍們,似乎任何一樣東西都能引起他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