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夜童,夜童明白我的意思。
戴面具那個傢伙襲擊我們的那一晚,我們劃地無形跑到了一個有山有瀑布有湖的地方,一夜之間,那山,那瀑布,那湖不是就憑空消失了麼?
我還專門的問過宋思玉,宋思玉也說它們不是什麼法術搬走的,而是自己長腿跑了的。
宋思玉都如此說,難道幽村真的是活的,要不能把屬於自己的山川河流隨便移動麼?那些隨意出現又消失的屍體也是幽村自己的手段?那且不是太過於的恐怖了?
怪不得我們從宋思玉的墓穴掉進去就從另外的地方出來。
蝌蚪道:“一個村子怎麼會是活的呢,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呢,還把你餵給幽村,合着你母親把幽村當小白那麼養着呢?你母親想要幹什麼呢?”
林落顯得有點落寞,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我母親想要做什麼,一直以來,我都只是在她的指揮下替幽村尋找食物的機器。”
蝌蚪道:“替幽村尋找食物?”
林落道:“是,這麼多年了我來往於幽村和城市之間,爲的就是不停的找活人來餵給鬼木,餵給幽村。”
夜童道:“鬼木?什麼東西?”
林落道:“就是村口的幽村之秤。”
蝌蚪道:“找活人來喂幽村之秤?難道是……。”
我和夜童也心裡一緊。
那血腥的幽村酷刑又一次浮現在我們眼前。
林落道:“不錯,我找來女人在幽村之秤上穿死,把她們的陰氣和精血餵給幽村。”
夜童道:“你們好狠的心。”
林落道:“我身不由己,我只能聽我母親的。”
蝌蚪道:“那你母親還要把你也餵給幽村?那以後幽村且不是斷了食物來源?”
林落道:“我母親說,我是幽村最後一個祭祀品,如果哪一天我的身體開始短缺,就說明,幽村就要真正的復活了。”
夜童道:“我很想知道你母親和林家和幽村是什麼關係。”
林落道:“我也想知道,我更想知道,我跟我母親還有幽村是什麼關係。”
蝌蚪道:“這些你都都不知道麼?”
林落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不怕死,可是我不能死的不明白。”
蝌蚪正想繼續問點什麼。
突然林落仰面栽倒,渾身不住的抽搐起來,然後就是在地上來回的翻滾。
這一突變讓我們三個手足無措,不知道林落又怎麼了。
林落在地上翻滾了一陣掙扎道:“幽村,幽村……,又在吃我。”
我們四處觀看,什麼異樣也沒有,月光都是像剛纔那麼明亮。
夜童似乎看出了點端倪,她搶步上前伸手按住了林落的肩頭,說聲:“定。”林落抽搐發抖的身體才緩緩的安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夜童迅速的把林落的胳膊擡起來,我驚奇的看到,就在剛纔林落給我們看的傷口旁邊,赫然又多了一個缺口,露出了隱隱的骨頭。
夜童把林落扶起坐了一邊,林落被咬的胳膊住不住的戰慄。
寧心看了看夜童,蝌蚪問道:“童姐,這……。”
夜童道:“這個林落被分身了,他的真身並不在這。”
蝌蚪道:“你說的是陰陽分靈法?”
夜童問林落道:“你不知道你被施了分靈法麼?你的真身在哪裡?”
林落喘口氣:“我說了,身不由己,我只是半個傀儡,我能控制的只是這個我母親分給我的虛體,我的真身讓我母親用了。”
我很不解的問:“你們說的什麼意思?”
夜童拍着我的頭道:“他的身體被人施法分成了兩份,一個真身,一個虛體,施法的人能控制他的真身,而他自己,只能控制這個虛體。”
蝌蚪道:“真身裡有兩魂五魄,虛體裡只有一魂兩魄。”
夜童道:“所以虛體才能被真身牽制,真身有損,虛體定損。”
我說:“怪不得有兩個林落。”
蝌蚪深表同情道:“可憐的孩子,我很納悶,你母親要你的真身幹什麼呢,莫非她也跟我一樣,是個遊魂?”
林落苦笑道:“我不知道,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從我有記憶起,我見到的,就是一個跟我戴同樣面具的人。”
夜童道:“幽村被宋思玉下了滅族咒,所有林姓族人已經全部罹難,現在卻又出現了林家後人,看來林落的母親和幽村也是有莫大的關係呢。”
林落道:“你們說的那些我一概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幽村的護衛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我母親的安排下做的。”
蝌蚪道:“你也分辨不出這些都是傷天害理的事?”
林落道:“是,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只是個虛體,去了城市的時候,是連法術都沒有的,我能分辨的,也許只是人的好與壞,忠誠和背板,我帶來幽村祭祀的,也都是那些我以爲不好的人。”
夜童道:“奇怪,你胳膊上的傷口分明是真身被咬才浮現的,你母親真的用你的真身去喂幽村了麼?爲什麼呢?”
林落道:“所以我纔來找你們,希望跟你們合作,救救我。”
蝌蚪道:“你母親那般高的法力,我們哪裡是她的對手?再說,我們憑什麼救你?跟你很熟麼?你害了那麼多人,該得到報應纔是。”
林落道:“你們不跟我合作,就都得死在幽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迴。”
蝌蚪道:“靠,你嚇唬我們,老子都死過一次了。”
林落道:“還有,你們難道不想救回你們的同伴麼?”
林落這麼一說,蝌蚪也沉默了。
我扭臉看了看肩膀上的阿魯,這個時候它居然還很安靜。
王熊,鼠哥,阿魯,他們的身影一個個的浮現,又消失。
我們真的不忍心把他們的魂魄留在幽村不管。
林落表現出了自己的真誠:“其實,你們不光是救我,更是救你們自己。”
夜童道:“你要我們如何跟你合作呢?你母親畢竟法力太高了。”
林落道:“我知道我母親有兩個死穴,只有用咒法同時打穿她這兩個死穴,她的法力才能被化解,我們纔有贏的可能。”
蝌蚪道:“你想拿回你的真身?”
林落道:“我這點要求不過分吧?你應該瞭解一個沒有實體傀儡的苦痛。”
蝌蚪嘆口氣道:“瞭解,我當然瞭解,你好歹的還有找回你實體的希望,我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咱們也算都是苦命的人啊。”
夜童道:“唉,縱然是知道你母親的死穴,我們贏的把握也不是很大。”
蝌蚪道:“可說不是呢,你看看我們這隊伍,我,只是個魂魄,餘陽,那就純粹是個擺設,阿魯它媽的只剩一隻爪子,你林落,還是個虛體,靠了,萬一真跟你母親動了手鬥法的時候,還不是得可着我們童姐一個人坑麼?”
我垂下了頭,悶悶不樂起來。
蝌蚪說的沒有錯,僅僅的這一幫隊伍裡,我是那個最沒有用的。
我甚是還不如肩膀上的阿魯。
夜童看出了我的窘困,她伸手在我頭上揉了揉,露了一個很誇張的笑臉:“沮喪什麼,我是說贏的可能性不大,又不是說絕對沒有?你放心吧。來,妞妞給你笑一個。”
林落的立場反而站在了我的一邊:“這個兄弟劍法高超,以凡人之體還在我手裡走了十幾招,可造之材呢。”
蝌蚪道:“可造是可造,問題是沒有高手來造啊,上次要不是你攪和,我們就把他造成頂尖高手了,那對付你母親那樣的還不是手到擒來麼?可惜,嘖嘖,可惜啊。”
林落道:“什麼意思?”
蝌蚪道:“什麼意思?哼,說出來嚇死你,你知道彌天真陽麼?我都沒有見過,我們這兄弟,孃胎裡帶着出來的。”
林落吃驚道:“哦?你說的是,彌天真陽麼?”
寧心扭臉仰望着月亮,幽幽說:“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林落站起來坐在了我的對面:“兄弟,把手給我看一下怎麼樣?”
我看看夜童。
夜童點點頭。
我遲疑了一下把左手伸了過去,林落捏了我的四個手指,看我的手心。
很奇怪的是,我的手和林落的手微微一碰,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暖暖的氣流順手指向手心流動,而我的手心,驀然顯現了一圈金黃色的光環。
林落道:“果然是彌天真陽的相。”
蝌蚪有點酸酸道:“你別告訴我你有辦法幫他激活彌天真陽。”
林落道:“我沒有辦法。”
寧心撇嘴,蝌蚪道:“那你裝着看什麼手相,我們還能矇騙你麼?你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林落道:“我擔心自己?”
蝌蚪道:“你出來做無間道,你不怕你那高手娘發覺麼?她一會該喊你回去吃飯了,再說,幽村現在已經開始吃你了,我是擔心明天一早起來,你已經給吃的乾淨,白忙活了。”
林落道:“母親現在已經把我拋棄了,她在招待你們另一個同伴。”
蝌蚪道:“另一個同伴?誰?”
林落道:“那個心思細密,法力高強的禿頂的大哥。”
我和夜童同時說了一句:“韓信??”
蝌蚪更是驚愕:“他,他沒有死在宋思玉的墓穴?”
林落道:“沒有,我母親把他帶走了,看樣子,他更是個可造之材。”
蝌蚪狠狠的一跺腳:“真是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這下可好了,韓信算是能一嘗夙願了,跟了那老孃們兒,法力該中獎了。”
夜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林落道:“在我家,林府。”
蝌蚪道:“我的那些弟兄們也在林府了?”
林落道:“不錯,他們都在。”
蝌蚪道:“既然如此,這趟林府看來是勢在必行了,打不過你母親,就算是死也要跟兄弟們死在一起,姓韓的,你把我害成這樣,我定叫你血債血償。”
林落道:“我現在只是個虛體,維持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蝌蚪道:“你什麼意思?咬文嚼字的?”
夜童冰雪聰明,立刻明白了林落的意思。
夜童道:“對啊,林落虛體之身,缺魂少魄,蝌蚪,你何不和林落來個合體呢?”
蝌蚪一愣:“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