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夜童把絹帕輕輕往空中一丟,絹帕彷佛輕盈無重,隨風吹起,越飛越高,月光從透明的絹帕穿過,絹帕旋轉之間,泛出清幽的光芒,和這冷黃的月光交融在一起甚是好看,絹帕旋轉停頓,就見嬋兒姑娘一閃一晃竟然從絹帕裡悠悠而出,由小漸大,轉瞬就幻化成常人般大小,腰肢曼妙,懸空而舞,自吟自唱,頓時間,長袖漫空,輕舞飛揚,好似那月裡嫦娥翩翩而落,又如那九天仙女平平而升。
林可嬋本來就是美女中的美女,這凌空一舞,那真是說不出的嫵媚,看不盡的美豔。
我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下了,連寧心一直用胳膊肘頂我我都沒感覺到。
“你煩人不煩人?”我把寧心的手撥開,眼睛卻還盯在空中的林可嬋身上。
蝌蚪道:“好看吧?”
我說:“廢話,這叫什麼舞蹈來着?我怎麼從來都沒有看過?”
蝌蚪道:“我也沒有見過,我只是在書裡見過記載,不過,這可不是什麼舞蹈,這是咒語和畫符的方法。”
我愈加的驚訝了:“我纔不相信呢,這分明的就是舞蹈,你聽,還有曲調呢。”
夜童在旁邊說話了:“有一種古老的咒語叫倩女香魂舞,咒法爲歌,符法爲舞,想必我師傅在苦尋嬋兒不得終日苦悶下,把自己的咒語編成了歌,把自己的符法邊編成了舞,施法在林可嬋的絹帕上,每日也可看見心愛的人在自己眼前長空獨舞,相伴明月,對影三人,這份無奈和寂寞,又哪裡是我們能體會的到的?”
我道:“你的意思是,你看着這舞蹈就能把宋思玉的咒法和符法全學會?”
夜童道:“咒法在歌中,符法在舞裡,如此生動的教學,師傅苦心一片呢。”
蝌蚪道:“宋思玉不是爲了教學,而是爲了緬懷。”
我又擡頭看空中嬋兒姑娘那時隱時幻的身影,耳邊是她若有若無的低吟淺唱,我一個外人都會看的如此迷醉,想那宋思玉面對此情此景,又該是何等的心情?
愛能及此,感天動地,宋思玉連自己的咒法符法都依託給了一個幻影,情何以堪呢。
夜童的心情也似乎被這倩女香魂舞感染,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仰望發呆。
月光下凌空舞蹈的嬋兒不疲倦的歌舞,似乎觀衆已經不是我們,而是那個她一生所戀情繫萬端的玉郎,這一世的歌舞只爲他一人絢爛,花團錦簇。
夜童淡淡的說:“真美。”
蝌蚪說:“我們一定得把林可嬋和宋思玉埋在一起,我哪怕是豁出去魂飛魄散了。”
夜童道:“你不是鄙視癡情的人麼?”
蝌蚪道:“情癡的這份上,我要是再鄙視,我就真該魂飛魄散了。”
夜童伸手做了個法訣,說聲收,就見空中的嬋兒歌舞沒停卻是越來越小,然後回到了絹帕之內,絹帕緩緩落下,落在了夜童手心。
絹帕上的嬋兒繡像嬌羞可人。
蝌蚪道:“這上面雖然沒有一個字跡,但絕對算的上是秘籍中的上品了。”
我說:“要不是蝌蚪,這秘籍就落在了韓信之手,我們恐怕就沒有機會能一睹箇中神奇,哪裡還能學到什麼符法咒法?你小子居功至偉啊。”
蝌蚪道:“低調,低調,嘿嘿。”
夜漸漸深了,我靠着大樹坐着,夜童在我懷裡似乎已經睡去,像個嬰孩。
寧心四仰八叉的躺在另一邊看着天空。
我說:“你不困?”說完了又後悔,對蝌蚪問這樣的話簡直是找嗆。
蝌蚪一點也沒有給我留面子:“我是鬼,還能困麼?”
我有些不滿,輕輕的說:“蝌蚪,你身爲房客,起碼也得有點素質吧?”
蝌蚪扭臉盯着我:“你丫什麼意思?我素質很低麼?”
我說:“你現在是寄宿在人家寧心的肉身裡,雖然說寧心沒有你的寄宿早就招蒼蠅了,可是你也得愛惜着點人家的肉身嘛,人家畢竟是女孩子,你看看你,把人家衣服給弄的跟拖布似的,隨地躺隨地坐,本來人家保養的挺好的皮膚,現在還能看麼?萬一以後找到寧心的魂魄,看見你把人家肉身糟蹋成這樣,我們也不好交代。”
蝌蚪很不以爲然道:“臭皮囊嘛,有什麼好愛惜的,哼,再說了,你讓我怎麼愛惜,我橫不能脫guang了跑湖裡洗洗吧?你骯髒了,道貌岸然的傢伙。”
我肩膀上的阿魯又做了鄙視的手勢。
蝌蚪道:“你個爛爪子給我滾的遠遠的,還有臉鄙視我,我記得你那個時候倒是愛保養了,天天洗手噴香水兒的,現在呢?不只剩下個爛爪子了?”
阿魯頓時蔫了,食指在我肩膀上摳,分明的不好意思。
我說:“你別那麼說人家阿魯,都是弟兄,他現在已經夠慘的了。”
蝌蚪道:“他知足吧,我連個爪子都沒有留下,現在還得寄人籬下不說,撒尿還得蹲着,還落人家閒話,唉,做鬼也難哦。”
我說:“人家寧心沒有問你要房租就算好的了,別那麼噁心啊。”
蝌蚪道:“她還有臉問我要房租?我沒有收她屍體管理費呢。”
寧心翻了個身,把手放在腦袋下:“餘陽,我總覺得今天這事不對勁,很蹊蹺。”
我說:“我們遇到蹊蹺的事太多了,今天這點也不算什麼了吧?”
蝌蚪道:“我們從宋思玉的墓穴出來,就遇到那麼多屍體,然後屍體又無端的消失,然後就陷入搬湖之術裡,現在又在湖底發現了林可嬋,這怎麼也連貫不起來呢。”
我說:“哪裡連貫不起來呢?”
蝌蚪道:“如果說那羣屍體是戴面具的傢伙用來證明他有實力很強可以隨時找到我們,這還說的過去,可他把湖搬來又是爲了什麼呢?想淹死我們?那他也太笨了吧?而且湖底還有林可嬋?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在找林可嬋。”
我想了想:“也對,難道他不知道林可嬋在湖底?”
蝌蚪道:“就算他不知道林可嬋在湖底,他把湖搬來也得有個動機纔是。”
我說:“顯擺貝,讓我們知道他的實力。”
蝌蚪道:“就算是他爲了顯擺他的法力高強,不知道林可嬋在湖底,結果弄巧成拙,把林可嬋送給了我們,可你想想看,以林家和宋思玉的仇怨,他又怎麼會任由林可嬋在我們手裡呢?我們剛出宋思玉的墓穴就遇到他擺放的屍體,說明他可以隨時隨地的找到我們,這都半夜了,他也不來把林可嬋搶走?難道他真的想讓我們把林可嬋和宋思玉合葬麼?”
我說:“要不就是他覺得我們沒有那個能力把林可嬋宋思玉埋在一起?故意不理會我們,讓我們買一大堆東西然後沒有錢付賬,他好看笑話?”我頓了一下,又想到,“要不,那傢伙就不是林家後人?”
蝌蚪道:“如果說他不是林家的後人,那這荒郊野外鬼狐精怪的幽村他來幹什麼呢?”
我說:“那現在的唯一的解釋,除非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他故意把林可嬋送給我們。”
蝌蚪道:“那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他應該和宋思玉是不共戴天嘛。”
我正要接話,突然從山坡後面傳來一陣冷笑:“你們別亂猜了,我來告訴你們爲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