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手來

寧心逗了幾下阿魯,阿魯對她似乎沒有什麼興趣,很安靜的趴在我的肩頭。

蝌蚪道:“我們在這幹什麼?”

我說:“曬太陽貝,你不覺得這陽光暖的像小時候曬過的被子麼?”

蝌蚪哼道:“你還有這個閒心聯想?你們這是在等死你明白麼?”

夜童道:“別說的那麼難聽好不好,什麼叫等死?”

蝌蚪道:“我說的不對麼?當初來幽村爲的是什麼?招宋思玉的魂,拿宋思玉的秘籍,然後回去揚名陰陽道,現在呢?宋思玉的秘籍也拿到了,我們揚名了麼?兄弟們一個個的死無全屍,縱然我們回去都沒有個好的交代,別說揚名了,意氣奮發的跑來,灰頭土臉的回去回不去還難說,要這秘籍還有什麼用?”

夜童道:“當初我們以爲是宋思玉收走了王熊他們的魂魄,以爲找到林可嬋就能萬事大吉,結果現在,還是一團糟糕。”

我還記得夜童說過,只要找到宋思玉的秘籍,救回王熊他們的魂魄,我們就離開幽村,再也不會來了,現在我們不但找到了宋思玉的秘籍,還得到了宋思玉的法力,可是我們卻依然沒有辦法離開幽村,我試探着說:“我們可以逃走啊,我就不相信戴面具那傢伙有那個法力能覆蓋整個幽村。”

夜童嘆氣道:“我們兄弟們都死在幽村,而且我答應宋思玉師傅的事還沒有辦到,就算是能逃走,回去我們的心能安穩麼?”

蝌蚪道:“我們不能就這麼回去,就算回去,也得把王熊他們的魂魄帶回去。”

夜童道:“是,否則就算我們回去,還如何在陰陽道立足?不被唾罵死纔怪。”

我嘆口氣道:“事情哪裡都能和想象的那般如意?一帆風順的事纔有幾件?”爲了不讓這些煩心的事壞了現在安靜的心情我又道:“何況我們這不是還沒有死呢,不說那些喪氣的話,蝌蚪你都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怕再死一次麼?活着就有希望。”

這時候我肩膀上的阿魯突然不安分起來,狠狠的掐了我一把。

我疼的幾乎掉出眼淚,我一下把它揪下來甩在一邊:“什麼意思,掐我?”

阿魯在地下翻騰了幾下,又是剪子,又是包袱,又是錘的比劃。

我不耐煩的擺手:“去去去,沒有功夫能你玩鬧,沒有看見大家心情不好?”

阿魯還是不依不饒的在那折騰。

寧心撿了一根樹枝丟過去:“你丫一隻手還挺能得瑟的,再鬧我把你丟出去喂苦煞蟲。”

阿魯跳起來把樹枝接住,蹦跳到一塊土地邊,然後做個握筆的動作,在地上寫划起來。

我站起來走過去,很奇怪這個傢伙在搞什麼鬼。

這時候阿魯在地上已經寫了一個大大的字,我卻不認識,草的厲害。

我說:“蝌蚪,快來看看阿魯寫的什麼字,我不認識。”

寧心很不情願的站起來:“阿魯這個豬,平時寫字就春蚓秋蛇一樣,還老自詡自己是書法家,自己住那房間,到處寫的是草書,寫完了還送人呢,別提多煩人了。”

寧心走過來一看:“恩,還真是阿魯的筆跡,這,這是個湖字嘛。”

湖?好端端的阿魯寫這個字幹什麼?

阿魯卻沒有停下,又用樹枝當筆,龍飛鳳舞的寫下去,寧心毫不客氣的給了阿魯一腳:“要寫就好好寫,靠,老毛病,都死的剩下一隻手了還不忘記臭顯擺。”

阿魯書寫的速度明顯減慢,但是字跡倒是清楚明瞭了許多。

這回阿魯寫的是:湖水中有屍體。

我和寧心對望了一眼,還是沒有明白阿魯的意思。

寧心道:“湖水裡有屍體,應該的啊,要不怎麼會有水屍蟲苦煞蟲這些異化生物?”

阿魯又寫道:冰塊,屍體,湖底,下去看。

我說:“阿魯的意思是,湖底有冰塊,還有屍體,讓我們下去看看。”

阿魯丟下樹枝,手指忙動,爬到我的肩膀上,衝我伸出大拇指,看來我猜對了。

蝌蚪道:“別聽他胡說,那湖是天上掉下來的,要是有冰塊不早把我們砸死了,再說,就算是有冰塊,有屍體,我們怎麼下去看,水裡有苦煞蟲,我們下去就得成了它們的盤中餐。”

夜童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背後:“阿魯一定在提示我們什麼,湖底也許有會給我們幫助的線索呢。”

我說:“阿魯從湖底來,肯定是見過什麼才這樣寫的。”

蝌蚪切道:“它一直爛手能看見什麼?你找找,它眼睛在哪呢?”

阿魯在我肩膀上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

蝌蚪伸手想抽阿魯:“你個爛手還敢鄙視我,看我不扇你。”

我說:“那些水屍蟲都有眼睛嘛,你不是說異化麼,阿魯肯定已經異化出眼睛啊耳朵什麼的了,是我們看不見而已。”

蝌蚪道:“我可不相信一直爛手會給我們什麼有用的線索。”

夜童道:“乖阿魯,你告訴姐姐,湖底還有什麼?”

蝌蚪做了個嘔吐的動作:“夜童你也太噁心了,這麼說話,人家阿魯在我們裡面是年紀最長的一個,你把他的手當你們家小狗了吧?”

夜童歪嘴道:“哼,阿魯的手現在就是我們的寵物。”

阿魯的手擺了擺,看來是不知道了。

蝌蚪突然說:“阿魯,給我寫寫你是怎麼來這湖底的?是誰害的你?”

阿魯的手還是搖擺。

蝌蚪道:“看來就算是阿魯的手裡有阿魯的魂魄,也只是一魂半魄,智商真的比只狗狗強不到哪裡。”

夜童說:“先不管那麼多了,那我們就下湖底看一看到底有什麼。”

蝌蚪道:“要下去你倆下去,我在上面放風,接應,萬一你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的,也能給你們撈個全須全尾兒的屍首,別跟我似的屍骨全無。”

夜童道:“你算是烏鴉嘴,要下全下,要死全死,你放心你自己,我還不放心寧心呢。”

我說:“可是湖裡面那些怪物我們該如何應付?”

一說到苦煞蟲,阿魯似乎很害怕,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蝌蚪道:“你們看,阿魯也不想下去,你們忍心讓一個剛從苦煞蟲肚子裡跑出來的兄弟再回到那噩夢裡去麼?”

夜童道:“那我跟餘陽下去,你負責看好阿魯和寧心。”

蝌蚪道:“要不你們順便幫我找找我的揹包?我那可是防水的,餘陽,裡面還有你的酒哦,我是說順便啊。”

夜童沒有理會蝌蚪,把阿魯從我肩膀上抓起來放在寧心手裡,拉起我向湖邊走去。

寧心在山坡上招了招手:“注意安全啊。”

夜童哼道:“蝌蚪就是個膽小鬼,我和阿魯一起鄙視他。”

我說:“剛纔在湖水裡他就怕的要死啊,他說他不會游泳,也難免啊。”

夜童道:“不過,一心潛龍咒我還從來沒有用過,第一次,你怕不怕?”

我說:“你現在有宋思玉的法力,什麼咒語不支持?有你陪着我,我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不過,水裡那些咬人的玩意你想好怎麼對付了麼?”

夜童道:“當然,本妞可是秀外慧中的表率。”

我們兩個來到湖邊,剛纔還熱鬧的湖邊現在也安靜了不少,苦煞蟲估計也吃飽了水屍蟲,散去了,湖水殷紅,我想起了剛纔蝌蚪的話:相煎何太急啊。

夜童讓我在湖邊挖了一堆黃土,她用手把湖水兜了幾兜淋在黃土上。

夜童道:“玩泥遊戲會不會?”

我說:“沒有想到你個女孩子還玩和泥的遊戲呢?”

夜童道:“女媧娘娘是不是女孩子?我們都是她和泥捏出來的,所以我們生下來就會和泥,明白不?”

真佩服夜童,把和泥遊戲居然能上升到如此的高度,問題是,你和泥幹什麼呢?

夜童很快的捏了十幾個沒有頭的小泥人,圍了一個圈放在岸邊。

我說:“你要學女媧娘娘?”

夜童道:“苦煞蟲俱多是頭顱異化,它們心中的糾結在身體上,總希望能找到一個身體落一個全屍,所以我用無頭泥土人擺一個還願圈來做誘餌,一來呢,可以讓它們不糾纏我們,二來,也可以給它們一個心理安慰,一箭三雕,怎麼樣?”

我讚道:“人性化,太人性化了,不過這一箭三雕這麼解釋?”

突然蝌蚪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什麼人性化,這叫上墳燒報紙,騙鬼呢。”

我給嚇了一跳,一回頭,發現寧心拉着阿魯正站在我背後。

我說:“你不在山坡上呆着跑下來嚇唬我,還有點人性了沒有?”

夜童道:“你不是不下來麼,在上面呆着啊,哼。”

蝌蚪道:“夜童啊夜童,我見過狠心的,沒有見過你這麼狠心的,讓我偷懶會兒你能吃什麼虧,太不仗義了你。”

夜童把頭仰的老高,得意非凡。

我很奇怪的看着夜童:“什麼意思啊你們?”

夜童嘿嘿的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保密,走,下水!!”

夜童拖起我走向湖邊,我扭頭看見寧心垂頭喪氣搬了塊石頭坐在那一圈無頭小泥人的旁邊,雙手個捏法訣口中唸唸有詞。

我說:“夜童,蝌蚪也會還願圈的法術?”

夜童嘿嘿道:“他丫挺的什麼不會,他是巨懶惰,跟我玩心眼,門兒也沒有,他想偷懶我偏不讓他得逞,好好的溜達溜達他。”

我說:“還是你有本事能讓拿捏的住他。”

夜童道:“他那是爲了自己,還願圈要是沒有人看着,苦煞蟲會乖乖的往裡跳麼?只要有一隻沒有跳進還願圈,一準兒跑山坡上,咬丫的蝌蚪,所以我的還願圈,又掩護了我們,又給苦煞蟲還願,還能溜達了蝌蚪,一箭三雕吧?”

我說:“你厲害。”

來到湖邊,夜童扭臉看看寧心喊道:“蝌蚪,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