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夜童咒語念出,夜童的左手手心閃現一道淡黃的光芒,扇形輻射,照在韓信擺好的遁龍符上,光芒一現,地下那些小石塊頓時如有了吸引力一般激烈晃動,獵獵之聲不絕。響動過後,小石塊漸漸離開地面,彼此之間有感應似的牽扯出了一道道熒光,整個遁龍符彷佛點亮了一般閃爍。
遁龍符光華絢爛,地面上又有了動靜,隨診遁龍符的華彩越來越盛,地面竟然開始崩裂。
轟然之聲起伏,地面上土沫亂飛,土塊飛濺,左右一分,顯出了一道白色的石階。
韓信頓時大喜過望:“宋思玉的墓穴果然被我猜中,看來老天助我!”
我急忙的跟在寧心背後,不住的四處張望,可是很難看見那些大蜜蜂的蹤跡。
寧心卻是認準了一個方向,腳下如風,匆匆而趕。
我唯恐她走錯了路線:“蝌蚪,你怎麼就知道走這呢?你能感應到那些人臉蜜蜂?”
蝌蚪很嚴肅的糾正我:“看我的口型,叫腐屍靈,你得尊重我的蠱蟲,不可以給它們亂起外號,記住,腐屍靈。”
我心說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跟我較這個真,再說你給這些小生靈起的名字也太難聽了。
“行,都依你,蝌蚪大法師,我是想確認一下,我們不會跑偏吧?”
蝌蚪道:“你放心,這條路一定是通往宋思玉墓穴的路。”
我滿心的疑惑,腳下卻也沒有敢怠慢,心裡想的是夜童的安危,上坡下坡,穿樹林,過水坑,突然間,兩座緊靠的山峰突兀的橫在了眼前。
寧心擡眼望了望:“好凶險的一個所在。”
我瞪大眼睛看,就是很平常的山峰,不過的捱了緊了些,哪裡有什麼兇險?
我們面前是一片寬闊的平地,盡頭是一條窄窄的小路鑽入兩山之間。
在平地的一隅,還有一座坍塌的草棚,顯然是已經有了年頭,橫樑龍骨什麼的都已經腐爛不堪,隱隱的還能看見土坯的輪廓。
蝌蚪道:“這麼兇險的地方這麼還有人住過的痕跡?”
我突然想到了宋思玉的話,他說他的墓穴就是在他曾經爲嬋兒守靈的地方。
這個山谷平地,不正是適合守靈麼?
我似乎看見宋思玉一個人在漫天的大雪裡一個個的堆雪人,點長明燈,然後坐回靈棚裡對着嬋兒的棺槨默然垂淚。
應該就是這了。
我說:“這裡就是宋思玉的墓穴所在,我記得他說起過。”
寧心搖頭:“不是,這裡沒有腐屍之花的味道,我們還得往裡走。”
我說:“你不是說兇險麼?還往裡走幹什麼?我說肯定在這裡。”
蝌蚪道:“看這的格局是龍角谷地,我們站的地方是龍尾,看這風水之氣,似乎有人施法破了這兇險的格局,所以,危險不是很大了。”
我立刻來了靈感:“不用說,一定是韓信他們先我們一步。”
蝌蚪道:“嗯,很有這個可能,以你所說,夜童現在有宋思玉的法力,破這個兇格也不是什麼難事,也許現在他們已經找到宋思玉的墓穴了。”
我急忙拉起寧心:“那我們還等什麼,趕緊的去吧。”
蝌蚪道:“如果韓信真的先我們一步,我們去了不是找死麼?”
我立時站在原地,蝌蚪說的沒有錯,要是韓信現在在墓穴裡,我們突然進去,肯定沒有我們的好果子吃。
蝌蚪本來就不是韓信的對手,何況現在還是亡靈之體。
我就更不用說了,以前有金錢劍還能得瑟兩下,現在手無寸鐵,拿什麼跟韓信鬥?
我犯難道:“那怎麼辦?我們難道坐等?”
蝌蚪道:“宋思玉的墓穴一定不會那麼容易就進去,他們在前面也好,可以幫我們開道,哼,你從我揹包拿一個卷軸出來。”
我就等這蝌蚪說這句話,只要他一說拿卷軸,我就知道有戲。
我立刻照辦,把卷軸拿出來,寧心呼呼的翻了幾張,抽出一張空白的畫紙。
我傻眼:“你不會沒有法寶了吧?”
蝌蚪道:“這招是夜童教我的,你剪兩件衣服出來可會?”
我說:“當然會,問題是你要幹什麼呢?”
蝌蚪道:“你剪了就明白了!”
我立刻行動,我估計照這樣練習下去,我們活着走出幽村希望大不大不敢保證,我成個剪紙高手應該沒有問題。
幾刀下去,衣服剪好了,小小的兩件。
寧心給沾點吐沫把其中的一件給我貼在肚臍眼上。
我說:“太噁心了。”
蝌蚪說:“如果你腸子流的滿世界都是你噁心不噁心?”
我急忙閉嘴。
蝌蚪說:“你扭過臉去,我要給寧心肚子上也貼一個。”
看來蝌蚪還是個正人君子,我暗暗佩服。
準備妥當,蝌蚪也不知道唸了個什麼咒語,我驚奇的發現,寧心在我眼前消失了,而當我低頭的時候我才更驚喜的發現,我也消失了。
周圍的景色倒是歷歷在目。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十隱咒?太神奇了。
我突然明白蝌蚪爲什麼不把咒語念出來,他怕我學會了去偷看夜童,肯定是這樣。
這時候我感覺有冰涼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蝌蚪說:“走,別胡思亂想。”
我說:“你看的見我?”
蝌蚪說:“恩,我看的見。”
我說:“那我怎麼看不見你?”
蝌蚪說:“我是鬼,你怎麼能看的見?”
又來了,分明的是敷衍我,你是鬼,寧心又不是,哼,我現在只對夜童一個人忠心,哪裡還會對寧心有非分之想,故意不讓我看見。
原來隱身以後走路的速度也能變的很快,像被風吹的落葉,地球引力似乎消失了。
小路果然很狹窄,而且怪石嶙峋,一點生機也沒有,剛纔還是花花世界,現在似乎進了荒蠻之地,花不開,草不發,惡風不斷,怪聲起伏,果是兇險異常。
擡頭望去,一線的天空如同刀痕。
眼前閃出一片半圓形的谷地,谷地的一側,土地呈倒V字形開裂,旁邊散落了很多石塊,一道白色的石階通往地下,不知道盡頭是不是地獄,而這時候,我看見蝌蚪的腐屍靈,正嗡嗡的在石階旁飛舞,似乎感覺寧心動了動,腐屍靈瞬間消失。
蝌蚪悄悄道:“韓信施法打開了宋思玉的封印,要不,我們還進不去呢。”
我說:“你確定那老禿丫的看不見我們吧?你那些人臉,哦不,你那些腐屍靈呢?”
蝌蚪道:“我收了它們了,省得暴露我們,一會無論你看見什麼,你都保持冷靜,聽見沒有,我們就安全。”
我們順石階緩緩而下,我不由得讚歎,宋思玉一個人如何給自己打造這麼一個豪華的墓穴,是閒極無聊,還是排遣寂寞,或者這個墓穴根本就是爲了嬋兒修建?
如蝌蚪所言,墓穴裡非但沒有那屍臭腐爛的混雜氣味,翻到有一種淡淡幽幽的清香,說不出的沁人肺腑。
我說:“古龍香水就這個味道,莫非古龍香水是用腐屍之花提煉的?”
蝌蚪讓我shutup,看來這個傢伙平時罵人的外國片沒有少看。
隨着石階越來越深,光線也越來越暗,到最後,幾乎是看不見了。
我想說話,又怕蝌蚪說出什麼鄙視我的話,只能緊緊拉住寧心的手。
蝌蚪是鬼,眼睛自然在黑暗裡能看的清楚。
我又一次感嘆,做鬼比做人好多了。
迎面有呼呼的風吹過,看來是盡頭快到了,我想着宋思玉的墓穴應該是怎麼樣的一派景色,我還從來沒有進過死人呆的地方呢。
黑暗突然消失了,刺眼的光芒迎面撲來,似乎對面有個超級大的探照燈。
我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然後睜開,眼前的一幕頓時把我嚇壞,要不是寧心緊緊的扯住我,我已經毫不猶豫的撲過去了。
這是一間長方形的墓穴,和一個教室差不多大小,中央橫擺着兩具棺材,遍地長滿了一種奇怪的小花,藤蔓一般爬滿了墓穴的每個角落,血紅的葉子,血紅的花朵,花朵並不大,都有三片花瓣,每片花瓣上,都有一個眼睛般的黑點,開到荼靡,
而這些耀眼的光芒,竟然是這些花朵發出的。
棺材上也已經佈滿了這樣的植物,而此時,這些植物卻如有了靈性般正張牙舞爪四處扭捏,這些都不是我吃驚的原因,我現在更擔心的,是棺材上方。
墓穴頂上,居然有一株更粗更大觸角更多的植物,觸角都有胳膊那麼粗,它並沒有開花,此刻有一隻觸角正在晃動,而這隻觸角纏繞的,竟然是夜童。
顯然夜童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裹纏住的,這時候只有頭還露在外面,掙扎不住的喘氣掙扎。
這些怪異的植物呼呼作響,蛇蟲一般,四處亂串,墓穴似乎活了。
眼看夜童遭此大難,我哪裡有袖手的道理,可是寧心緊緊的拽住我。
這時候,突然從棺材後面傳來一陣得意的大笑,一個人影躍起站在棺材之上。
是韓信,這個老禿子此刻滿臉的欣喜,渾身濺滿了腐屍之花的汁液,一手舉着一本灰土不斷灑落的包裹,手舞足蹈哈哈狂笑:“我找到了,我終於找到宋思玉的咒語靈符秘籍了,我成功了!哈哈……。”
他似乎根本沒有看見自己上空糾纏掙扎的夜童。
這個傢伙一定又是讓夜童做了擋箭牌,自己卻跑去拿秘籍,現在秘籍到手,得意忘形了。
夜童在半空掙扎道:“韓,韓哥,救我!”
韓信這才擡頭看見搖擺着的夜童:“親親,你稍等一下,我這就救你。”
然而墓穴頂端那棵巨大的植物似乎已經看見了韓信,呼的一聲,一條觸手奔韓信腰間纏去,速度之快,令人驚歎。
莫非這些植物也都有法力麼?如何這樣的靈性?
韓信扭身從棺材上跳下,觸手立刻縮回,似乎對棺材有很大的畏懼,而就在韓信跳下的同時,又一條觸手凌空纏下,韓信一個躲閃不及,被抽在胸口,打翻在地。
這棵宛如章魚一般的巨型植物有幾十根觸手,看來韓信要完蛋了。
韓信翻身爬起來,把包裹往腰裡一插,用皮帶捆緊,這時候,又一根觸手纏過來,韓信被猛抽一下,又摔出去。
幾個回合,韓信就弄的自己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了。
看韓信如此德行,我心裡倒是說不出的高興,可是,就目前這個形勢,韓信這傢伙自顧不暇,這些忽上忽下的觸手就夠他忙活了,哪裡還能去救夜童。
我又擡眼望去,夜童掙扎的幅度也越來越小了,奶奶的,再纏下去,夜童還不給纏死。
可是,就算我跳下去,我也是白給的份兒,韓信法力那般高強還首尾難顧,我怎麼去救夜童呢,我拉了拉寧心的手,蝌蚪似乎也還沒有想出辦法,況且他還想看韓信的笑話呢。
我等不了了,拼的我這一百多斤,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夜童死在我面前。
就在我着急萬分想不出辦法一籌莫展之時,宋思玉的話又突然浮現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