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角谷地

韓信已經全身發黑,不省人事,可是,韓信的一雙手卻還是原來的膚色,一點變化也沒有,千骨之蠱不應該是這樣的呢?

難道韓信被下的不是千骨之蠱麼?

寧心靠在一棵大樹邊休息,看來體內蝌蚪的靈魂也是受挫不淺。

我亂七八糟的找了些木棍荒草,點了堆火。

似乎有火光,總能給孤寂的心理一點安慰。

地下的落葉很鬆軟,我把揹包放在腦袋地下,抱着酒壺。

夜色已經很濃了,樹林裡也不是很溫暖,涼意襲人,月光幽幽淡淡。

我說:“很累吧?”

蝌蚪說:“有點,剛纔夜童的一招很厲害,你要是晚出來一步,就再也見不上我了。”

我說:“夜童收了宋思玉數年修煉的全部法力,你說她厲害不厲害?打你個魂飛魄散還不跟過家家似的。”

蝌蚪道:“夜童好幸運,她居然得到了這麼大一個餡餅。”

我說:“我也有機會得的,是我發揚風格了。”

蝌蚪說:“你讓給夜童了吧?”

我說:“恩,我很偉大哇?”

蝌蚪說:“嗯,你就是一中華考試專用鉛筆。”

我說:“那是什麼意思?誇我呢?”

蝌蚪說:“用句英語誇你,你就是一個SB。”

我撇嘴:“你這是誇我呢麼?你分明是嫉妒我。”

蝌蚪道:“夜童那樣的女人,哼,白給我我都不要,她心不正。”

我說:“你別那麼說她,她那是單純,容易讓壞人蠱惑。”

蝌蚪說:“哼,單純?受的了蠱惑卻受不了感動?那叫個狗屁單純呢,對喜歡自己的冷言冷語百般挑剔,對自己喜歡的笑臉相迎百依百順,這叫單純?這叫傻……。”

我說:“別說髒話,你說我可以,不能說夜童。”

蝌蚪說:“你就慣吧,到時候,有你哭的那天。”

我說:“女人可不就是用來慣的麼,誰讓你喜歡人家呢?”

蝌蚪說:“女人都是賤貨,把對她的放縱當成不要臉的資本。”

我突然想起,剛來幽村的時候,王熊給我講述幽村之秤對女人的懲罰,我聽的冷汗直流,蝌蚪還在一邊說風涼話,說什麼多麼公正的懲罰之類的,寧心還說他怎麼會跟女人這麼大的仇恨。現在看來,他對女人的成見還真的深刻。

我說:“你讓女人傷過,我敢肯定。”

蝌蚪說:“傷過我才能大徹大悟,不想看你也有那一天,癡情頂個鳥用,你爲了她在一邊痛苦,肝膽俱裂,撕心裂肺的時候,人家還指不定在哪個男人懷抱裡親密呢。”

我說:“會麼?你說的太殘忍了。”

蝌蚪說:“收起你的癡情吧,給那些懂得珍惜的人,免得成了杯具貽笑大方。”

我說:“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不介意的話,告訴我行麼?”

蝌蚪說:“人倒黴往往是從好奇開始的,好奇害死貓,懂麼?”

我說:“好奇爲什麼要害死貓?好奇這人分明不愛護小動物。”

寧心的頭搖了搖。

蝌蚪說:“人家說癡情的人腦子都不夠用,我一直不相信,今天看你的表現,我信了。”

我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蝌蚪說:“好吧,有什麼好奇你只管問好了。”

我說:“從來幽村的時候我就發現你老戴個帽子,把腦袋縮在帽子裡,這麼熱的天氣,你不嫌熱麼?還是你想搞個行爲藝術什麼的?”

蝌蚪道:“哦,就這個,我說了你別笑我,你翻開我揹包看看,那裡有我不戴帽子的相片,你看了就明白了。”

我倒是不怕好奇把我害死,伸手進蝌蚪的揹包摸索,沒有翻了幾下,就翻到一本薄薄的相冊,我暗自好笑,這個傢伙,把自己的照片隨身帶着,很自戀。

藉着騰騰的火光,我打開了蝌蚪的相冊。

第一張就是蝌蚪不戴帽子的照片,我看的眉頭一皺,怪不得蝌蚪要戴帽子,如果是我,我也一定一定要戴帽子,我沒有繼續往下看,嘆口氣。

我合上相冊,塞回了揹包抱歉的笑了笑:“我是不是好奇心特別的重?”

蝌蚪說:“一般吧,起碼你沒有掀開我的帽子看,說明你懂禮貌。”

我說:“反正現在你也死了,無所謂了對不對?”

蝌蚪說:“的確,無所謂了,我的屍體都讓韓信給化掉了,我的好兄弟。”

我說:“你認識韓信那麼多年,就沒有看出他心狠手辣麼?”

蝌蚪說:“韓哥那人隱藏的很深,城府非是一般人能夠企及的。”

我不屑道:“我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丫的不是說明好東西。”

蝌蚪道:“那是因爲你剛開始就把他當情敵。”

我想想也是,當夜童第一次說韓信是她男人時,我就直接把這個老禿子拖黑名單了。

我說:“以韓信那麼細密的心思,他怎麼會讓你的靈魂逃掉?我想不通。”

蝌蚪說:“在他對我下手之後我就想到韓信定不會放過我的靈魂的,所以我就留了一招後手,如果得手,也算是給我報仇了。”

我說:“哦?這麼說你也很厲害啊,給我說說。”

蝌蚪倒是得意起來:“雖然我法力不及韓信,但我研習蠱毒多年,深諳此道。”

我說:“明白,那天看你揮手驅蟲,很是自如,我就知道你高人不露相的說。”

蝌蚪道:“高人卻是不敢妄自尊大,化蠱爲靈之術我還是不在話下的。”

我說:“哦?你莫非給韓信下了一蠱麼?”

蝌蚪道:“我在斷氣之前用千骨之蠱幻化一個假魂在頭頂,韓信收我的魂時,也是僥倖在戴面具的傢伙手下逃脫正心不在焉,所以,就把千骨之蠱當我的靈收走了,我還以爲你們也遭了那戴面具傢伙的毒手了,沒有想到你們居然回來了,還算是天意吧?”

我說:“這麼說,他丫挺的中了千骨之蠱了?這蠱毒厲害不?弄死丫的,大快人心,不過夜童那麼高的法力破你的蠱還不是很容易的?”

蝌蚪說:“倘若是平時,千骨之蠱是誰也破不了的,可惜,我臨死法力難聚,千骨之蠱威力只有一成,縱然是毒發,無非是給韓信一個教訓罷了,不用夜童,他自己的法力就能把蠱毒化解。”

我嘆口氣:“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修橋補路瞎眼,殺人放火兒多,沒有辦法,不過這也就夠難爲你了,臨死臨死還想那麼多,給丫個教訓也行,讓丫的心狠手毒,連自家兄弟也不放過。”

蝌蚪道:“這也都是讓韓信逼的,我從來不輕易下蠱給別人。”

我說:“現在你也成了孤魂野鬼了,肉身也沒有,這仇也沒有辦法報了。”

蝌蚪道:“我相信天道,它自會給還我一個公道的。”

我說:“別信那什麼天道,要是有天道,時間還能有那麼多壞人麼?阿魯,鼠哥,王熊,誰給他們個公道?天道早就沉淪了。”

蝌蚪的語氣卻堅定起來:“餘陽,你放心,就算天道沉淪了,人道還在。”

我說:“人道?人道還在麼?”

是啊,所謂天道遠,人道邇,非所及也。

天道沉淪了,人道還在,我就不相信,天下就沒有好人了。

蝌蚪道:“只要你堅持,就會有希望。”

蝌蚪這傢伙,居然能講出這樣的大道理,顯見比韓信強多了。

夜童在疑惑間把韓信的胳膊反過來號韓信的脈搏。

韓信的脈象還很正常,而且隱隱的有一股氣流在向丹田凝聚。

夜童鬆了口氣,韓信體內的法力在自檢,百骸遊轉,如水流循環,水流千里,終歸大海,氣走全身,復歸丹田,看來這千骨之蠱威力僅僅只有一成。

奇怪,誰會用一成的千骨之蠱下給韓信呢?魔衛麼?那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而就在這時,韓信周身漸漸的泛起紫色的微茫,霧氣一般氤氳,而韓信身上的黑斑也在逐漸的退去。

看來韓信應該沒有事了,謝天謝地。夜童暗自祝禱,感謝蒼天讓韓信逃過此劫。

天光放亮,韓信的蠱毒如數退去甦醒過來,醒來第一句話就是恨恨道:“好你個蝌蚪。”

夜童亦是一夜無眠,一則擔心韓信蠱毒未退,二則想到餘陽下落不明,心亂如麻。

聽到韓信甦醒,夜童算是放了一半的心:“還好蠱毒僅僅有一成力道,要不,你命休矣。”

韓信哼道:“沒想到你還給我留了這麼一手,有你的。”

夜童道:“你說誰呢?莫非你知道誰給你下了千骨之蠱?”

韓信掩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能說誰,戴面具那傢伙,這個對手相當可怕呢。”

夜童道:“此人無論是法力還是心機,都令人恐懼,我總感覺他無處不在,隨時都有對我們下手的可能。”

韓信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無限惋惜道:“千骨之蠱雖然對我已經沒有性命威脅,但你的法力也無法傳給我了,所以,宋思玉的秘籍我必須得拿到手,以你現在的法力,應該施的出四方取位術,你試試找看看宋思玉說的後山山谷在什麼地方。”

夜童點點頭,暗動法力,雙手翻起,右手在上,左手在下,雙手拇指和食指各自分開,反扣在一起,上下一拉,兩手間閃出一道透明光華,正是陰陽道法裡很玄妙的一招:四方取位術。

透過蒙蒙光華,兩座奇峰映入眼簾,在兩山之間,果然有一片寬闊谷地,而就在這谷地中央,隱隱有藍氣蒸騰。

夜童道:“藍氣之下定是宋思玉的墓穴。”

韓信觀察了一下道:“龍角谷地,宋思玉果是高手,把自己的墓穴選在這個地方,難怪常人很難尋得了,若不是能得到宋思玉的提點,你我這輩子也找不到此地了。”

夜童道:“龍角谷地在風水中屬於大凶之境,宋思玉爲什麼要把墓穴選在這呢?”

韓信道:“這纔是他高人之處,他定是知道幽村有什麼邪惡,所以才用這招以邪壓邪死地而後生的辦法,如此,他的屍骨才能得長久。”

夜童道:“可是,龍角谷地邪氣太旺,我們冒然進入,難免自身不保吧?”

韓信道:“龍角谷地雖然兇險,但也不是沒有漏洞,以你現在的法力,應該應付的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身。”

夜童收了法:“你蠱毒剛清,要不要休息一個上午?”

韓信道:“這些蠱毒奈何我不得的,再說,有你陪伴,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夜童不再勉強,兩人收拾東西,起身奔後山,找龍角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