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博鬆要緊了牙齒,反而轉過身去,駕駛着馬車迅速離開。小柔的哭聲在這個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突出。像是,京劇裡青衣拖着的長音,悲、苦、淒涼。
馬車,在齊博鬆家的門口停了下來。齊博鬆冷靜的將小柔扶了下來,將馬車拉走。小柔一個人走進了院子。
貞杏聽到外面的響動,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一見小柔哭,貞杏嚇了一跳。
“哎呦,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哭什麼?劉太太欺負你了?”貞杏焦急的拉着小柔的胳膊問道。
小柔搖了搖頭,可還是哭着的。
“大姐,我,我先去休息了。你們也累了一整天,早點休息吧。”說着,小柔匆匆的走進了屋子。留下發呆的貞杏。
夜色漸漸的濃郁,月亮生了起來。天空真是安靜,鳥兒們都回巢了。只留下月亮孤零零的守望着天空。
月光,溫柔的灑在院子裡。貞杏呆呆的看着小柔的房間,好端端的,她爲何哭成了這個樣子?難道,是齊博鬆欺負了她?
正下想着,齊博鬆走了進來。貞杏趕忙迎了上去。
“她好端端的哭什麼?劉太太欺負她了?還是你欺負她了?”直。腸子的貞杏問道。
“走吧,進屋說!”齊博鬆一面沉着臉,一面摟住了貞杏的腰向屋子裡走去。
夜,真安靜。月光被留在了齊博鬆和貞杏的身後,掛在了他們的鞋尖,倒映在了他們的心裡。齊博鬆抱着貞杏的腰,像是抱住了這個世界。他的世界裡,她最重要。
兩人一回到屋子,貞杏那個急性子就問道:“到底怎麼會事兒,你倒是說嘛!”
“剛剛,我們倆一起回來的時候。她跟我說,她不想嫁人。想在咱們家呆一輩子,給你做丫鬟。我一句話也沒說,是她自己說着說着哭了的!”齊博鬆說道。
貞杏低下了頭,像個機器人一樣,直挺挺的坐在了沙發上。這可有點不好辦,小柔想要留下。她留下,是註定要影響他們的生活。
他們的二人世界還沒過幾天,不想這麼早就被別人打擾。再說了,小柔今年才十六歲。就說她活到六十歲吧,還有四十二年。這漫長的日子,難道,就讓她一直跟着他們?他們不能這樣的自私!她應該有她的生活。
貞杏用手揉了揉臉。
管閒事兒管出了麻煩,好吧,麻煩就麻煩吧。現在她要和他們在一起過一輩子,她這麼能接受?
齊博鬆端來一盤子糖果,拿起一顆放進貞杏的口中。貞杏擺了擺手,齊博鬆便將那糖核桃放進了自己的口中。
“這樣不行!”貞杏說道。
“是不行,可是,你現在和她去說,不是逼着她跳進嗎?這事兒,在緩一緩吧,劉太太那邊也和她說了,要給她找個婆家。到時候看看吧,說不準,還有轉機!”齊博鬆說道。
“那,萬一,萬一劉太太找的婆家她沒相中,要在咱們家呆一輩子怎麼辦?”貞杏惶恐的問道。
齊博鬆拉着貞杏的手拍了拍,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未來的事兒,誰也沒本事預料。你現在着急也沒用!”
貞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齊博鬆之前是對的。
小柔回到齊家後,更賣力的工作。她似乎,真是將自己當了丫鬟。一早上,天不亮就起牀。幫着貞杏給齊博鬆做飯,給大黑狗餵食兒,給小虎拌貓貓飯。
月亮,還掛在天上,趁着太陽沒出來之前,月亮還發散着那獨特的皎潔的光芒。雖然已經是春天,可這個季節最是討厭。一半的春天、一半的冬天。
小柔只穿了一件棉襖,拿着掃把在院子裡匆匆的打掃。齊博鬆聽到了外面的聲音,趕忙做了起來。貞杏扭了個身子,齊博鬆笑了笑。
“懶蛋!”齊博鬆微笑着說道,低下頭去輕輕的親了親貞杏的臉。
齊博鬆點燃油燈,穿上了衣服。又回身給貞杏拉了拉被子,輕輕的拿起油燈,悄悄的走了出去。
齊博鬆一開門,就看到小柔在院子裡拿着大掃把掃地。小柔聽到了聲音回了頭,見到齊博鬆,立刻愧疚的說道:“大哥,打擾你了吧?我就是笨手笨腳的!”
“沒有,我也該起來了。你放到那裡吧,我來做!”齊博鬆說道。
“還是我來吧,往後,這些活,我都來做!”小柔說道。
齊博鬆轉身將門關上,匆匆的下了臺階,趕忙上前拉着小柔的掃把。
“你放下吧,我來!”齊博鬆說道。
“不不不,還是我來!”小柔說道。
兩人爭奪起掃把的使用權,你來我往間,齊博鬆一個不小心抓住了小柔的手。兩人互相都吃了一驚,小柔低下了頭紅了臉。齊博鬆趕忙鬆開了手。
“你放到哪裡吧,回去在睡一會。貞杏一般不睡到天亮不起來,我們家,沒那麼多的規矩。你不需要起的太早!”齊博鬆的趕忙說道。
即使這樣說,也無法化解兩個人之間的尷尬。齊博鬆的臉也有些紅了,哎,真是的,家裡多出這樣一個人,不管怎麼樣都不舒服!真讓人渾身不得勁。
“大哥,還是我來吧,不要在掙了!”小柔紅着臉,低聲說道。
齊博鬆實在無奈,他只感到身子沒出藏沒出躲的。可這是自己的家呀!爲什麼感到不舒服的人卻是他?
“哦。好吧,那我回去洗漱了。”齊博鬆一面說,一面回了房間。
一進屋,齊博鬆不急着去洗漱,反而先到了臥室。貞杏睡得早就不知道天昏地暗了,齊博鬆使勁的推了推她。
“貞杏,貞杏!”齊博鬆喊道。
貞杏“恩”的一聲,不高興的轉過了身子。也不張開眼,不講話。齊博鬆趕忙又推了推她的身子,低聲喊道:“貞杏,貞杏。”
“恩。你幹嘛?討厭!”貞杏一臉難纏的樣子,說出的話帶着濃濃的睡意。她是說什麼也不張開眼睛,一會兒,還要接着睡呢!
“貞杏,小柔現在在打掃院子!”齊博鬆連忙說道。
“嗯……掃就掃,我在睡覺。”貞杏喃喃的說道。
“別睡了!你想呀,她要是每天都打掃,不就真成了我們家的丫鬟?到時候……”齊博鬆伏在貞杏的耳邊悄聲說道。
貞杏一下子張開了眼睛,這一下子就沒了睡意,她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齊博鬆。齊博鬆對她點了點頭。
“蹭”的一下,貞杏就坐了起來。
“你慢着點,起得這麼猛,一會該難受了!”齊博鬆心疼的說道。
貞杏也不和齊博鬆廢話,掀開被子慌慌張張的穿起了衣服。“你要幹嘛去?”齊博鬆看貞杏這幅架勢趕忙問道。
“我,我讓她別掃了!”貞杏焦急的說道。
“現在都快掃完了!你聽!”齊博鬆說道。
貞杏抻着耳朵聽了聽外面的聲音,不禁的癱軟在了牀上。她的扣子還沒有完全繫上,齊博鬆皺了皺眉頭。
“你說,這可怎麼辦?”貞杏無力的問道。
“哎,你先穿上衣服。要不然就進被子裡,外面冷!”齊博鬆說道。
“你說,這事兒咋辦?我們也不能跟她說,你在我們家影響我們生活,你還是,還是趕緊嫁人吧!我們也不能這樣說吧!”貞杏低聲說道。
齊博鬆依在了牀頭上,心裡也爲這事兒發愁。
當然不能像貞杏說的那樣,就是裝好人也要裝到底吧?當初,都花了大價錢把人救了出來。如今,總不能把她趕出去嘛。
哎,都是貞杏一時的糊塗,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如今,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將這個燙手的熱山芋推出去?
人家小柔已經說了,要給貞杏做一輩子的丫鬟。看來,還要從劉太太那裡下手,早點讓劉太太給小柔找一個好婆家,不比什麼都強?
“一會兒,你也別去店裡了,直接上劉家。跟劉太太商量商量小柔的事兒,讓劉太太抓緊把這事兒辦了。一會兒,我到劉大哥那裡去,商量商量這兩天酒樓裝修的事兒。就這麼辦吧,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劉家了!”齊博鬆說道。
“可是,就是劉太太給她找了婆家。她要是不願意,我們也不能逼着她出嫁。我們又不是她的父母,哪兒有這個權利!”貞杏擔憂的說道。
“先試試這條路吧,要不然,你就只能留着她當丫鬟了!”齊博鬆說道。
貞杏好端端的打了個冷戰,收下小柔當丫鬟,那可不行。她不能放一顆地雷在自己的身邊!
貞杏斜着眼睛看了看齊博鬆,不禁的說道:“你可別對她動了心思!”
“你渾說什麼呢!”齊博鬆嗔道。
“我是給你提個醒!你要是被她勾搭去了,我,我就回京城送死!”貞杏說道。
齊博鬆“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蹭過去摟着貞杏說道:“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這招?放心吧,我怎麼會背叛你”
說着,齊博鬆用額頭蹭了蹭貞杏的臉頰。
“但願吧!”貞杏有些擔憂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