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個爆發的時候,我真是受夠了這些人沒完沒了的,怎麼就不給我們一點點喘息的機會呢,我們是子女沒有錯,但是我們就真的應該他們說什麼我們都接着,都奉着嗎?
我把兒子往陸暻年懷裡一塞,雙手伸過去摸了摸二個寶寶的脖子後面,一直哭,兩個孩子身上都是汗,脖子後面都溼透了。
真是氣死人。
怎麼就沒人心疼心疼我的孩子呢,他們的那些破事情,還能有我的孩子重要?
我從前倒是真的沒用這麼兇悍的語氣說過話,不過看到孩子這樣子,我是真的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我對着陸暻年很理直氣壯的說:“趕快把他們抱進去洗個澡,身上這麼多汗,等會非病了不可!還有這個時候他們該吃奶睡午覺了,可不就得鬧麼。”
“哦,好。”陸暻年乖的不像話,聽到我說的話,連反駁一句都沒有,轉身就抱着孩子進去了。
等陸暻年抱着孩子走了,我才扭過過來看着時女士,想要跟她好好的掰扯掰扯這件事情,什麼事情啊這都是,好端端的找上門來尋黴頭。能不能長點心!
時女士被我剛纔指揮的陸暻年團團轉的樣子也是嚇的不清,目瞪口呆的還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瞪着她,等着她先開口。
時女士緩了一會兒,手指指着陸暻年消失的方向,結結巴巴的說:“你......你就是這麼相夫教子的?”
哼,這個時候我當然不能說平時我哪裡會這樣對着陸暻年指手畫腳的,不過今天這樣的特殊情況罷了。我點頭說:“對啊,怎麼啦。他願意,我喜歡。你管得着嗎?”
時女士都驚了。
感嘆說:“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人?比潑婦還潑婦!哪有男人受的了你!”
我不知道時女士跟丈夫之間是怎麼相處的,大概她是很婉約溫柔的,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就憑着她對陸暻年這個樣子,我對她就不可能有什麼好臉色。
恨恨的說:“對啊,我就是潑婦!我還告訴你了,我這人教養從來不怎麼好,不僅喜歡開口罵人,還喜歡動手打人呢。”說着我就挽袖子作勢要揍人,學着惡霸的口吻說:“哼,如果你下次再敢跑到我家裡來,欺負我老公,還有我的孩子們,你等着瞧,我一定拿小刀劃花你的臉!”
說着我眼睛還在桌子上放着的水果刀上轉了一轉。
時女士估計今天被我上了人生中最有衝擊感的一課,然後她不可置信的說:“你敢!你要是敢傷了我,阿暻、蓮城不會放過你的!”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別看陸暻年他媽平時看着特別的典雅,文弱,真到了這個時候,她的性子可比我強硬的多,她說:“哼,我有兒子有老公,你敢碰我一下!”
還知道找人給她撐腰,不錯啊。
說實話,我的性格也是實在軟的很,能憋出這麼兩句嚇唬人的話。那也實在是被逼的狠了,才能硬生生的說出那麼兩句話來。
她一嚇唬我,我就什麼都說不出了。
不過這個時候我怎麼能慫了,當然是要反擊回去的,我眼睛一轉,武力不行,咱們用別的方法啊,好在現在是網絡發達成了這個樣子,說什麼都不如說這個。
我說:“哼,你不知道吧,這別墅當時爲了安保,是每一處都轉了攝像頭的。你說我是潑婦,那剛纔你的樣子是什麼?妝也花了,臉都歪了,跑上門來欺負自己的兒子還有孫子孫女,你說我要是把這樣的畫面放上網去,讓賀家那對父子看到,你說你在他們中間的形象會不會大打折扣!”
這下子我纔在陸暻年的媽媽時女士臉上看到了真的惶恐表情。
我真是打心眼裡替陸暻年悲傷,遇上這樣的媽,也是夠了。對待親生的兒子,倒是能不管不顧,什麼話傷人心,她就說什麼,對待別人家的兒子呢,倒是真的上心的不得了,賀家的父子難道能比陸暻年重要?
大概人世間的人都是這樣的,對待最親最近的人反而能惡語相向,能放肆傷害,面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倒是小心翼翼,陪着小心討好。
時女士現在是一種虛弱之後的強勢,她說:“你敢!你要是敢,我就讓阿暻一輩子不娶你!”
大概婆婆能威脅兒媳婦的,也就是這個了。
你敢這樣我就讓我兒子收拾你。
你敢那樣我就讓我兒子不娶你。
無非就是這些話,可是這事情,要是真的在意,那就真的是很受打擊,可是我不同啊。時至今日,我是真的什麼都想開了的,我不需要陸暻年娶我。
之前夏亦寒給我的那些am集團的股票,我還覺得受之有愧,想着等一日將那些股票賣了,拿回我原本賣了房子的錢,其他的都還給夏亦寒得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夏家的人成了我的家人,雖然我不打算認他們,但是有了這層關係,這點子股份我拿的心安理得。
我纔不會那種傻子,說什麼我纔不要你們臭錢。
當時我爸爸被袁家抓住,被逼着要錢救命的時候,我就知道,錢這個東西,永遠不能拿來賭氣。
爲什麼不要?
該我的,就該我拿。
這麼多年我被夏家的人拋棄,受了多少苦。現在拿回一點點屬於自己的,也不算什麼貪得無厭。
有了這些錢,足夠我跟孩子過完這一生。
am集團每季的分紅不少,我又不是什麼特別有慾望的人,又不是真的要有多少錢才能滿足,我跟孩子又能花多少。
沒有了經濟的壓力,我跟陸暻年的關係,完全就成了兩情相悅。
跟時夫人那種想要靠個男人改變命運的心思完全不同,她以爲我會怕她口中所說的。陸暻年不娶我的事情嗎?
我纔不怕。
我冷笑着告訴她,“你大可以去跟你兒子這麼說,我纔不會因爲你的一句話就嫁給他,或者不嫁給他,這件事情的決定權在我,而不是你。”
甚至都不是陸暻年。
我要嫁人,那必須是我願意的。
而不是你們這些人跟施捨一樣的給我的。
最起碼的人格獨立,我還是有的。
時女士大概是誤會了我的意思,她也笑的很諷刺。她說:“你不要以爲你生了兒子就能抖起來,我告訴你,阿暻可不止只有這兩個孩子,他還有安安,你知道安安的外公外婆是什麼人嗎?比你的父母,你敢比嗎?”
人呢。
就是這麼勢利眼。
原本時女士也不是什麼高貴的人啊,也不過是這些年陸暻年接手am集團之後,她才成爲頂級豪門中的一員。但是呢,人啊,沒什麼她就想炫耀什麼,時女士最喜歡把身份地位放在嘴上,就好像她天生就是多麼厲害的貴族一樣。
我知道目前的情況,時女士還是不知道我是夏家的女兒的。
不過也沒關係,我以我姓顧爲榮,夏家那攤子破事,我也還真是不想參合。她說我沒地位,就沒地位,她說我沒背景。那就沒背景。
可是她口中說的有地位有背景的人,又是什麼好東西呢?
別以爲我傻,這一次陸暻年的事情被曝光,方笙包括賀蓮城,他們誰都逃不開關係,那都是陸暻年曾經的事情,國內的人哪裡會知道,要不是這些曾經陸暻年身邊關係最好的人背叛了他,他的事情怎麼可能被曝光。
這也是我最心疼他的地方。
無論是方笙還是賀蓮城。陸暻年都對他們不薄。
對方笙,陸暻年默默承受了那麼大一頂綠帽子,不僅帶了,而且這麼多年他對安安那也是盡心盡力的,小孩子天生跟父親的感情都是需要培養的,要不是陸暻年時時處處的愛護着,安安在陸暻年面前怎麼可能那麼驕橫跋扈。
對賀蓮城,那就更不用說了。
讓賀蓮城做am集團的副總,權利甚至比陸駒這個正兒八經的陸家人還要大。這麼些年,就我看到的,賀蓮城跟陸暻年動手都是有過的事情,要是絕情一點的人,哪裡還會把賀蓮城留在身邊給自己填堵,但是陸暻年不但留了,而且還縱容着。
我有時候想起陸暻年乾的這些事情,真的替他冤的慌。
爲這些操碎了心,結果到頭來,這些人沒有一個感激的,全部回過頭來咬他。
真的是,商場無父子,專害自己人。
“我是不敢比。”我說,我纔不要跟那些不要臉的人相提並論,“但是我還是好心的提醒您一句,安安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孫女,你還是先查清楚再在這裡大放厥詞纔好!”
我知道這是陸暻年咬緊了牙關不願意說的。
但是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憑什麼他們就能這樣欺負陸暻年呢。
就因爲他這個人重情意,他不會多嘴。不會出賣別人,就該受到他們這樣的對待嗎?
那要是這麼說,這世界上的好人豈不是都死絕了。
太不公平了。
時女士被我說的臉色發青,恨的牙齊都咬的咯吱咯吱響,“你這是誣衊!我可以告你的!方笙是那麼好的孩子,你居然這麼說她,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還真就不害怕。
她能怎麼樣,剛纔我說了這房間裡有監控之後,她這會兒說話都不會在張牙舞爪的了,就這樣愛面子虛僞的一個人。
她能把我怎麼樣。
不過我看她這個樣子,還是生氣,“你要是聽到別人誣衊你兒子的時候有這麼憤怒的話,也還算是個好母親,就你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兒子被欺負成這樣了,不僅不支持,還在這裡幫着別人添油加醋,火上澆油。你說陸暻年將來會不會嫉恨你!”
這下子,她都是有些真的怕了。
而且我說的這樣言之鑿鑿,她不信也是不可能。
她扭頭往外走,嘴裡有些不服氣的嘟嘟囔囔,“你等着,等我查清楚了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在阿暻面前揭發你的真面目!你給我等着!”
好,我等着。
看着時女士的背影,我心中感慨。照理說這也是個不平凡的女人,能在七十年代末那樣的歷史時期逃到港城去,還能傍上陸暻年的父親,懷上孩子偷渡,現在還能活成這樣,她這一生並不容易。
但是她到底是老了。
從前面看不出來,但是從後面卻是能察覺的很清楚的。
腳步都有些蹣跚了。
不過我心中沒有多少的憐憫,無論她的人生是怎樣的,我總要過我的人生。
總要護住我想要護着的人。
這麼想着,我扭頭進了臥室。
兩個孩子已經都哄睡了,其實哭了那麼長的時間,孩子早已經是精疲力盡,給個奶瓶,睡的很快。我摸摸孩子的脖子,是乾爽的,看來是給洗過澡了的。
陸暻年側躺在兩個孩子身邊,眼神有些發愣。
我也是真的心疼他。
想着我進屋的時候,他抱着兩個孩子。跟做錯事情的小學生一樣站在那裡讓時女士指着齊子罵,我這心吶就抽着疼。
無論他年少時經歷過什麼,能被稱作‘醜聞’總不會是愉快的經歷。
現在東窗事發,被他曾經最親密的女人跟兄弟出賣,他得到的不是理解鼓勵,而是母親的呵斥,指責。也許是因爲曾經有過相同的經歷吧,那時候江哲年背叛我,我是那麼的痛苦。被最愛的人背叛,但是母親給我的,不是理解鼓勵而是不停的偏袒還有責罵。
人不可能有感同身受這件事情。
但是總還是會因爲相同的經歷,有相同的心理感受。
我繞過孩子,走到陸暻年這一邊,其實他已經是靠在牀邊上了,他是想留給孩子們各寬敞的位置,原本沒多少的位置,我還是硬擠了上去,從他背後抱住他。
“想什麼呢?”
他沒有動,只是手指握住了我的手心。
“在想,你們會不會將來也以我爲恥。”
我心頭紮了一下,覺得他這樣的一句話實在是太重了,重到我有些無力承受。他原本是那樣優秀的人,是俯瞰這個世界的人,現在他竟然會如此的脆弱卑微,他在懷疑,我們會不會都拋棄他。
無論是多麼優秀的人,總歸還是有懷疑自己的時候啊。
我腦子急忙轉起來,想着該怎麼安慰他,但是沒有用,我覺得這時候說什麼你很棒,我覺得你很好之類的話,實在是太過於虛假。
我說不出。
我同樣覺得自己沒用極了。
腦袋扎到他的後背上,滿齊子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我懷孕生產之後,他就不用香水了。所以那種淡淡的薄荷味道也就隨着消失了。
他現在身上的味道,是一種夾帶着孩童奶味的男人味道,我說不出來,但是我就是能聞得出來,是他的味道。
懊惱極了的時候,我說:“你說將來寶寶要是跟我一樣笨該怎麼辦?”
這真是一個值得懊惱的問題。
我的性格軟,腦袋瓜子還笨,這些事情遇在一起,要是精明能幹的女人。估計能每件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的,甚至能獨擋一面。
可是我呢,自己都是一團亂,更別提陸暻年了。
要不是這麼久以來陸暻年對我的保護,我估計我早已經被這些事情弄的腦袋炸掉。
想想寶寶如果將來是我這個性格,那真是完蛋了。
陸暻年笑出聲,然後他翻身過來。
可憐我就是挎着個牀的邊邊,他那麼大的一個人,這麼轉過來,我哪裡還能挎的住,身子一歪就要往牀下掉。
還好他眼明手快的攬住我的腰,將我撈了回來。
我嚇的小小聲的叫了一聲。
主要還是怕嚇到孩子。
趁着這功夫,陸暻年長驅直入,給我了一個綿長的深吻。
我們兩個人就縮在牀的邊邊上,喘息着,親吻着。
他放開我的時候,我全身都是軟的。
孩子的房間,空調的溫度還是高一些,我頭上細細密密的生了汗,看着他的樣子,簡直覺得他的身上有暖洋洋的光束,刺着我的眼睛。
他的聲音啞啞的,他說:“我倒覺得像你好。”
我腦子有些遲鈍,早已經忘了自己剛纔說的話,他這麼一提醒,我纔想起來。
下意識的問:“像我有什麼好?這麼笨。”
陸暻年笑,“笨點才惹人疼。”
這個人!
我瞪他。
一般自己說自己笨的時候。就是在等着對方說你很聰明,懂不懂?哪有這樣真的從善如流,就說人笨的。
不過這麼一鬧,剛纔的那種有些悲傷的氣氛,倒是真的化解了不少。
我伸手抱住他。
覺得這樣的下午,簡直在幸福不過了。
有他,有孩子們,還有我們的家,這是我曾經夢寐已求的,幾乎是所有女人的夢想了。
這樣的環境氣氛實在是太舒適,我有些昏昏欲睡。
陸暻年就在這個時候含含糊糊的說:“顧夏,我打算明天去公司了。”
我這麼一聽,眼睛立馬亮起來。
瞌睡蟲都跑過了。
他這是怎麼了。
他最近都是在家裡呆着的,雖然我不知道外面的風聲已經傳成什麼樣了,但是能鬧到讓時女士上門來說丟人,恐怕是不消停的。
這個時候他去公司,絕對是風口浪尖。
但是他這麼說了,我也就沒什麼能勸的,只能跟着他說:“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