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葉喜搖頭。
葉靜看了女兒幾秒,封真已經回來了,他就不好往下說了,伸出手摸摸女兒的頭:“你想吃什麼,儘管點,一會兒爸帶你去買衣服。”
小孩子嘛,一說買衣服肯定高興,葉喜的日子過的不差,可以說陳文媛沒有再婚,身邊就這麼一個孩子,她不對着自己女兒好還能對着誰好,吃的穿的都是上等的,她很捨得往女兒的身上花錢,商場裡一些孩子的衣服一件上衣運動服五六百的她也捨得給買,基本葉喜就沒穿過路邊攤,在她身上經歷過的,她不讓自己孩子經歷,女孩子從小就要生活比人高一截內心纔會滿足,將來不會像是她一樣的羨慕,嫉妒別人。
*
陳文媛和人約好了,對方原本想帶着她去吃飯,兩個人的地下情也維持四年了,這四年當中基本沒什麼波動,男的呢,是靠女方家裡起來的,他老婆現在是植物人,按說要離婚的話不會有人說他什麼,那他是個男人總需要女人關心吧,但他就是沒想離婚,因爲一旦離婚自己的形象就變得難看了,有情有義的丈夫形象和老婆爲了救他變成植物人就慘遭丈夫拋棄的丈夫形象哪個好些?
老婆只是躺在牀上,不會管他任何的事情,陳文媛也沒說一定要名分,那就這樣過吧。
接到電話說是舅舅進了醫院,他帶着陳文媛就來醫院,讓她待在車上等着。
“對了,錢我打到你賬戶了,收到了嗎?”
他是按年給陳文媛錢,這無關什麼包養不包養的,陳文媛和他一起,他總是要對這個女人負責的,而且他覺得陳文媛很好,不爭不搶的,從來也不鬧,很明事理,知道她離婚了有個女兒,像是她這樣單純的人,沒什麼心機。
陳文媛說收到了,說自己要那麼多的錢有什麼用。
“留着當零花錢的吧,我先上去了。”
陳文媛坐在車裡補妝,對着鏡子把自己的嘴塗得更加的豔麗一些,和葉靜離婚她也沒過過太艱難的日子,哪怕葉喜小時候總是生病,一個月爲孩子看病就去了不少錢,但覺得值,孩子養大了,知道孝順你了,有時候還給你捶背,還求什麼呢。
時鈺拎着訂好的飯回來,好些天沒看見陽光冷丁的一出去還有點不適應,她婆婆身體最近不行,也是跟着以律熬的,晚上怎麼勸都不走,就一定要睡在醫院,成宿成宿的失眠,早上起來就一把一把的掉頭髮,要說以律生病熬人,那熬的不僅僅是李時鈺一個,不管她對紀極有什麼看法,紀極真是每天晚上必到,多忙都來,也可能這次以律心臟驟停家裡都嚇到了,怕他撒手就走了,因爲以前至少心臟沒停跳過。
不知道怎麼地,腦海裡就想起來了丁冬的父母,其實天底下的父母就真的都是一樣的。
大家都覺得丁冬去世了,盛月在丁冬家一定會變得尷尬,雙方的爭執會多,但沒有。
以前什麼樣現在依舊什麼樣,盛月依舊不用帶孩子,爺爺奶奶白天過來給送到學校,放學去接,當然補課要盛月跟着,孫子吃的穿的老兩口都包,房子依舊是盛月的,每月給盛月加油費,吃飯他們都給做好,你願意回來吃你就回來,不願意出去吃隨你高興,時不時的過來給盛月收拾收拾房間,丁冬他媽也說了,這都七年過去了,什麼都放下了,要是有合適的人就嫁吧,孩子願意帶着就帶着,只要讓他們經常見就好。
丁冬父母的心很寬厚,這樣的老人不多,從來不會和你計較付出和回報的對比問題。
同樣的以律的母親也是位偉大的母親,最傷心的人其實就是她,到沒像是李時鈺這樣鎮定,也哭也暈也一灘爛泥似的坐在地上起不來,但現在撐住了。
“媽……”
時鈺讓婆婆過來吃飯,她在醫院附近的小飯館訂的,付了一個月的錢,因爲紀母現在吃別的不消化。
紀母看着手邊的粥,其實她不愛吃,但不吃也得吃。
“大禹學校你去了?”
“去了……”
剩下她沒多說,紀母也就沒多問,想起來大孫子臉上終於露出來了真正的笑容,那是個很有風度的孩子,騎馬騎的可帥氣了,她就覺得這孩子長得好,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好。
“這個星期他還去練馬嗎?”
“可能不去了,店裡事情有點多,他要管那就讓他去管吧……”
紀母頗有些不贊同,因爲孩子不算是很大,讓他提前接觸金錢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也會迫使孩子提前成長的,得不償失。
“你的店就放心都交給他了?他以前也沒學過什麼,才這麼大一點……”紀母是想說,你嘔心瀝血弄起來的店,不是特別在乎嘛,其實她看不上李時鈺的那店,賺多少錢在她眼裡來看,也不過就是零花錢了,但她自己做的有聲有色的,可能認爲賺錢了底氣就足了,這樣也好,她高興能把兒子糊弄高興也成。
她不在往偏頗的方向去想李時鈺了,人挺好的,孩子照顧好了就是好女人。
“他自己和我說,真的都賠了,就當是給他交學費了不行嗎……”
紀母有些神色複雜的看着小兒媳婦,她從來沒認爲這個女人真正的有多聰明,在教育上她總是和自己唱反調,但眼下說的話很得她的心,不過就是個玩意兒,玩意兒存在的價值就是給人鍛鍊用的,大禹想上手你就給,這媽當的多少有點樣子了,她還以爲李時鈺會多反對呢,現在反倒像是自己是個老古板一樣。
方歌要出門,拎着飯菜往醫院送,李奶奶就在屋子裡找東西呢,她現在又多了一個毛病,藏東西。
有些吃的就藏起來,到處藏,有時候都放壞了,等方歌找出來方歌就得訓一通李奶奶,有的還往被子裡放,你說夏天蓋的都是薄被,誰沒事兒去翻那些冬天蓋的被子,那她就往裡面藏,那被子到時候的都不能蓋了,但真的訓李奶奶,有時候方歌說着說着,吵吵吵吵自己也吵吵不下去了,不是留給別人的,是留給李國偉的。
那就一根筋,怕李國偉吃不飽,吃不好,有點好吃的,方歌讓她吃,逼着她吃,她就偷偷給你藏。
李奶奶腦子是糊塗了,思維就是那個思維,誰都不能改變我,我想做的我就一定要做,給李國偉藏東西,給李時鈺藏,下面的幾個孩子倒是沒見她這樣掛着,人來了,吃吃喝喝的都給推出去,讓吃,錢也還是搭女兒,李國慶來叫苦也偷摸的給,方歌不生氣?
哪裡可能不生氣,但李國偉外面來錢快,動不動一萬兩萬的甩過來,甩的方歌一點脾氣都沒有,丈夫看着比以前蒼老多了,她原本就是心疼李國偉多過自己的,現在也就不想把李奶奶給弄走了,還怎麼地就怎麼地吧,不就那一個屋子,你可勁兒糟踐還能糟踐到哪裡去。
“方歌啊,你把這個給時鈺帶過去……”
李時鈺前些日子給家裡來過電話,李奶奶就非要和孫女通電話,給方歌氣的,電話裡時鈺說她有點上火,想吃點梨敗敗火,但走不出去,李奶奶這就給記住了。
當天藏了一個梨,現在拿出來叫方歌給帶走,方歌看見那梨和李奶奶又蹦躂起來了。
“媽,你又藏東西,你弄的到處都是,這都壞了……”
李奶奶又跑去對着窗戶去了,這種時候誰勸都是沒用的,沒有幾個小時她平復不了,就覺得自己活的很窩囊,誰讓自己記性不好了,那些老頭老太太到了七老八十還挺硬朗的呢,就自己不爭氣。
方歌去醫院了,這些她不可能對着李時鈺講。
“以律今天好點沒?”
時鈺正在吃飯呢,一大早也沒顧得上吃一口,今天晚上又有的忙了,開家長會,每年到了開家長會的時候她就無比頭疼,孩子多,她開不過來,你是給這個開還是那個開?
總不能年年都讓家裡去幫忙吧?以前還有個以律能幫她撐撐,今年好了,四個孩子,你給誰開?
鶴來是沒直接說要他媽給他開,但話裡話外意思就是這樣的,他想他媽去他班。
時鈺不能依小四,她年年都是去給小三開,因爲小三這孩子,他沒朋友,一個朋友不交,老師私下和李時鈺講過,說這孩子是不是頭腦方面有點問題,看着有點和正常小孩子不一樣。
“晚上孩子開家長會?”
時鈺吃噎到了,方歌趕緊上手給女兒拍着後背,遞過來水杯,讓她趕緊喝。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紀母在牀上躺着休息呢,昨天晚上幾乎就沒怎麼睡,她兒子稍微有點舉動她都害怕,已經形成病了,半夜還得下牀去看看兒子呼吸不呼吸了。
她就覺得這母女倆有點意思,當媽的就和丫鬟似的,她是沒生過女兒,是不是家裡有女兒的媽媽都是這樣的?恨不得圍着自己孩子的屁股後轉?什麼都給做?
以前她兒子就說丈母孃好,在紀母來看,覺得所謂的好,其實家裡保姆都能滿足你,無非就是幫着你洗衣服幫着你收拾屋子被,在給做個飯,還能怎麼樣?
紀以律說他丈母孃對着他比李時鈺還好呢,這點紀母信,她要是有女兒,她也會對着女兒的丈夫很好的。
“媽,你來了……”
以律才睡醒,說話有點費勁,說話都是像喘氣一樣,方歌走到牀邊。
“嗯,媽來了,你好好養着啊……”方歌陪着紀以律坐着,紀以律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他想說什麼,岳母和女婿之間能有如此和諧的關係,也是很少有的。
以律就用眼神想讓李時鈺給方歌拿水果,病房裡別的不多,就水果多,總有人來看他,其實有些他都不認識,一些是他哥生意上的朋友,一些是他老婆的朋友。
“媽,你想吃什麼,自己拿……”
方歌就看着以律:“媽是客人啊,還用你招呼,我要是想吃我就吃了……”
“大姨在呢?”
方歌聽見聲音一回頭,從座位上起來:“大中午的你怎麼跑過來了?”
盛月說正好出來辦點事兒就在醫院附近,就過來看看,手裡提着袋子,過去她和李時鈺還有以律的感情說實話沒想象中的那樣好,雖然是親戚,但幾乎不走動,過年了或者誰家裡有點事情沒有辦法纔會過去,但現在盛月沒什麼可走的地方,丁冬人沒了,她也不想總去別人家,也沒遇到合適的,更加沒打算再婚,難免就和自己家親戚這邊走動的頻繁一些了,平時帶着孩子去誰家串串門也有地方可以走。
“吃飯了嗎?”時鈺看着盛月,頂着大中午的太陽來的,一天時間就這段的陽光最毒。
“吃了。”
盛月現在生活的不錯,她兒子壓根用不到她什麼錢,爺爺奶奶都管,家裡是米還是菜,就水果婆婆天天都給買,她的工資就自己花就行了,偶爾過節,不管她想沒想到她婆婆,她婆婆都會給她買。
盛月報了一個舞蹈班,平時有時間沒有地方去的時候就去舞蹈班,上一節課時間就消磨過去了。
不是不覺得寂寞,而是沒世界覺得寂寞,丁冬一開始走的那兩年,她總是注意力不集中,天天哭,想起來就跑到丁冬的墓地上坐到晚上再回來,後來慢慢好了,孩子漸漸大了,她能說要感謝孩子的成績不是那麼好嗎?她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兒子的身上了,兒子上課她就陪着,省得他總是走神。
“我姐夫上午感覺好點了?”
盛月和李時鈺聊聊天,坐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回去了,還有工作呢,雖然她的工作也就是個擺設,不起什麼作用。
盛月開車準備回單位,她婆婆來的電話,問她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飯,她好準備,買了桂魚,知道盛月喜歡。
“做個松鼠桂魚,你不是喜歡酸甜口嗎……”
“那我回去。”
盛月掛了電話,就回單位了,她偶爾會想起來丁冬,但想的次數少了很多,受委屈或者覺得心裡悶纔會想起丁冬,孩子現在也知道了,他爸爸生病過世了,孩子很懂事,只是學習方面那是真的讓盛月頭痛就是了,比曾經的咪咪還差。
咪咪現在這是脫離自己媽媽的魔掌了,上大學了嘛,小姑娘變成大姑娘了。
紀母下午就壞肚子,覺得自己的肚子絞盡的疼,在衛生間裡就出不來了,你說方歌想上個衛生間好回家,她打算走回去,可偏偏裡面的人不出來,一想,還是回家上吧,她不愛上醫院的衛生間,在乾淨也不喜歡。
“那我回去了。”
“媽……”
李時鈺從錢包裡拿出來一萬塊錢遞給她媽。
事實上養老人她和她爸真是一點作用都沒起到,照顧侍候的活都落在方歌的身上了,說的再好聽她確實沒有辦法把人接到家裡來照顧,只能麻煩自己媽了,她能做的就是在金錢方面點。
方歌現在都習慣接女兒的錢了,你不要她也會想法設法的給,接了過來,放在包裡,準備一會兒打車回去,原本還想坐公交車呢,她花不了的都在銀行裡放着呢,雖然知道放在銀行就是貶值,但她什麼理財都不信,那也只能這樣了,以後留着等李時鈺需要用錢的時候在拿出來就好了。
回家順路就把錢給存了,一路到家門口,門竟然沒鎖,方歌以爲是李奶奶出來過,然後門忘記給鎖了,拉門才準備進,就聽見老姑的哭聲了,方歌一愣,這是怎麼了?
從來沒見自己小姑子這樣哭過,每次來都裝十三點,讓方歌非常不爽。
李奶奶也跟着哭,方歌進門,喊了一聲,她總要說話的,省得到時候那個小姑子以爲她好像願意偷聽怎麼的,可真是,這裡還是她家呢。
“媽,我回來了……”方歌在門口換鞋,對着裡面喊了一聲。
老姑立馬就不哭了,從李奶奶手裡把手給抽了出來,擦擦臉上的眼淚,出來和方歌沒打招呼就走了,方歌看着自己小姑子的背影,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去的是別人家呢,她是透明的嗎?李奶奶也用手擦眼淚,方歌沒問,她不好奇小姑子的任何事情。
晚上方歌做好飯菜,李國偉這頭纔開始吃,那頭李國慶帶着王愛霞上門了,爲了老妹妹的事情來的,老姑給他打電話,沒說要求李國偉,但李國慶覺得大家都是一家子的。
老姑的公公治病要用錢,上門和老姑父就說了,家裡沒錢啊,老姑掏不掏?問題她自己都靠李奶奶貼補,日子過的緊緊巴巴的,你以爲她的錢都是怎麼攢起來的?她和老姑父都沒太大的本事,錢都是從嘴裡摳出來的,一年到頭能攢上個兩萬,這就算是很多錢了。
但公公身體不好,就眼睜睜的看着?她丈夫就和她商量,把房子賣了。
老姑不願意,賣了房子他們住在哪裡?再說孩子將來結婚呢,萬一男方條件不好,人都是有私心的啊,她對公婆敢說問心無愧,和姑父就吵起來了,兩個人有點不愉快。
“嫂子我們來了……”
方歌心裡笑笑,這麼大陣勢的和自己打招呼,絕對就沒好事。
“吃了嗎?”
李國偉讓李國慶兩口子上桌吃,王愛霞是沒客氣,李國慶在桌子上一邊吃就開口了。
“她也不容易……”
反正叫他拿錢他是肯定沒有,自己還有小家要顧着呢,可電話里老妹妹不是哭的挺傷心的,李國慶家現在和老姑家的關係比和老大好,他就負責搬運,其他的不管。
退一步說,老大家現在不差錢,那時鈺這些年的錢都賺瘋了吧。
李國慶不是不眼饞,但沒辦法,自己攙和不進去,他可是知道的,紀禹一塊表就老貴了。
李國慶說做人家子女的,難道真的能眼睜睜的看着不管?
方歌就覺得這飯吃的沒勁兒,這話怎麼聽着就這麼不對勁呢?
“老二這我當嫂子的可是要說你,自己家老人還沒照顧明白呢,就替人着想了?你要是有錢你就掏,當着我的面說這些幹什麼?”
李國慶以爲李國偉會說話,結果李國偉喝酒看電視呢,當自己沒聽見,他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嫂子,說到底我們都是一家人……”
“我和你是一家人,我和妹夫爸爸也是一家人?要是花錢你告訴我一聲,嫂子絕對不會不給這個面子,我和你妹妹怎麼回事兒恩怨先擺在一邊,該有的禮節我有……”
想從她手裡借一毛錢,那就試試看。
李國慶還能說什麼,吧唧吧唧嘴,專心的吃着飯,覺得自己大哥也是,倒是管管你老婆,你怎麼一點男人的威嚴都沒有?李國慶回家,也是數落自己妹妹。
“個完蛋的玩意,自己有事兒不說,在電話裡哭,怎麼哭給我聽了,我就能替她解決了?有本事就張嘴要,反正老大家裡有錢,哭給我聽還不是想讓我轉達……”
轉達也行,你倒是把人給哄好了。
王愛霞可不參合這些事情,就像是方歌說的,要是小姑子老爺子沒了,或者生病住院做手術她都去花錢,花的錢也是有數的,其他的她就不管了,和她沒幹系。
“你把自己兜裡的錢看住了啊……”
李國慶給自己老妹妹打電話,就讓她和李國偉服個軟。
“老大這人要面子,你給他兩句好聽的,偷偷的去單位找他,和他說說難處,他手裡有錢的……”
李國慶太清楚了,以前他就是這麼幹的,背地裡李國偉也給,一直到李時鈺生了孩子,情況就改變了,但他是經常去要,自己老妹妹從來沒服軟過啊。
李國慶的這句話可惹麻煩了,叫老姑好一通噴。
“我憑什麼服軟……”
她憑什麼對着方歌低三下四的,她媽爲大哥帶來多少?老大家做什麼都是應當應分的,生兒子不養媽,要這個兒子做什麼?話鋒一轉就埋怨李國慶:“誰讓你去他家裡胡亂說了,我什麼時候和他們說要借錢了?”
李國慶一聽也跟着嘰歪了,我爲了你拉着臉皮上門,結果你還不領情,就你這德行的,愛誰管誰管,沒人搭理你。
李國偉是真的沒去管,像是李國慶說的,要是老姑來求,他太好面子了,說不定私下也就給拿點錢了,不至於全給,他現在掛着大禹掛記的很,他完全可以退休什麼都不做了,就是爲了大禹,覺得自己多賺一分是一分。
主要的還是當初老姑鬧,鬧的李國偉真的是心裡有點埋怨妹妹,不然也不會碰面都不說話,這些年更是沒搭老姑什麼錢,不給了,就李奶奶的錢給而已。
老姑那頭沒辦法啊,還是把房給賣了,手術需要的不是這麼多的錢,還剩下了一多半,原本他們夫妻想的很好,賣了大的換個小的也行,結果這頭出手了,想去買個小點的,手裡的錢就是不夠。
姑父的臉就拉下來了,他現在沒房子住啊,住在父母這裡,他哥和他妹妹給他臉色看,每天都回來,人家想着憑什麼你能吃老爺子老太太的他們不能回來吃,要吃就大家一起吃。
兒女回來的多,這一個月的伙食費就超了,各種費用全部都超,姑父他爸就和老姑兩口子說,叫他們趕緊找地方買房子搬出去,不然住在家裡總不是那麼回事兒的。
老姑和姑父等於吃了一個悶虧。
姑父上面兩哥哥一個姐姐,早就都盯着老爺子老太太的房子呢,特別那女兒很厲害的,就把房子給看住了,姑父爸媽呢,怕孩子,就不敢說這房子將來就給老姑和姑父吧,最後老爺子身體好了,弄的他們兩口子上不上下不下的。
姑父原本以爲這房子就鐵板上釘釘就是自己的,畢竟老父親生病他賣房子拿的錢,結果父親現在都跟着和稀泥。
但現在後悔也改變不了了,事情都發展到這地步了,姑父就猛抽菸,孩子一年的學費他掏的都很吃力,說真格的他非常感激李奶奶,並且希望李奶奶能健康長壽,因爲老人活着,工資還是會搭他們的,一旦老人沒了,他們的生活就要艱難了,至少要把孩子供出來的,等孩子將來畢業找到工作的,他和妻子就能鬆口氣了。
這世界上的人有千千萬萬的活法,老姑和姑父從來不會羨慕人家有錢,李時鈺在有,李時鈺幫着方兆南有了,還幫了塗勝強,這些他們兩口子也不羨慕,你家就是你家的,我們不看不嫉妒,姑父和老姑的個性都比較死板,除了會打工其他的都不會做,固定的每個月賺着微薄的工資,靠省吃儉用攢錢,這絕對不可能發家。
姑父心裡其實是希望現在大舅哥對自己伸出手幫助一下的,就差一點錢,先把房買下來,不然以後更是買不起,然後錢他慢慢的還,但……
姑父是絕對不會開這個口的,他的個性就決定了他做事情的方法,老姑就更加不會去求自己大哥,如果李國偉願意來家裡,給扔錢,她是不會拒絕,但叫她上門去借錢,哭窮要錢,她做不到。
李奶奶是知道這事兒,女兒買房子差點錢,錢從哪裡來?
她沒打算要和李國偉要,但自己也沒錢,上火。
開了工資就把工資都給老姑了:“你拿着吧,別上火,錢慢慢攢就有了……”
老姑沒當李奶奶說過自己公婆不好的話,她雖然心裡生氣但明白老人也是難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難道真的眼睜睜的看着?但現在弄的她和姑父租房子。
老姑從牀上起來,方歌正好從醫院回來,以律住院老姑從來沒提說去醫院看看,當然方歌也不會主動請她去的,老姑看都沒看方歌一眼就準備離開了,方歌看着來氣,她要是能不計較這也不是她了。
好就算是來你哥嫂家不需要買點東西,那看自己媽也一樣東西不給買?
你合着是按月到家裡來拿工資袋的?
方歌追了出去。
“你站下……”
方歌家住的高,需要電梯卡才能下去,老姑不求方歌,寧願自己走下去,這還沒下樓梯呢,被方歌給喊住了。
老姑眉頭上挑,她老的厲害,看着比方歌都老,方歌畢竟過的生活不累,也沒什麼精神壓力,但老姑的生活不行,孩子唸書簡直就是壓垮她和丈夫了,長期還捨不得吃。
“來拿媽的工資袋了……”
老姑馬上就變臉了,惡狠狠的看着方歌:“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來我和你哥家不說話當我們是透明人我倆都忍了,來看媽,你就不能買點東西?哪怕隨便買點?”叫人看見多不好看?鄰居都問過方歌,總來你家的那個女的是誰,方歌就說是老太太的女兒,人家就說這家的閨女可從來沒見過給自己媽買過什麼。
“用你管?”
“你以爲我願意管,你二哥上次來家裡說你們需要錢……”
老姑拿着手裡的包就照着方歌砸了過去,那裡面有李奶奶剛剛給的工資,老姑的眼睛帶毒:“你不就想要這些嘛,給你,看看自己的臭德行,就知道整天要錢,給你留着花的吧。”
轉身就下樓了,東西砸在方歌的臉上了,方歌很想把人拽回來,兩個人打一架算了,新仇舊恨的一起來,地上的東西方歌踹了一腳,最後到底還是撿了起來。
晚上吃飯,方歌就沒吃,氣都氣飽了。
老姑給李國慶打電話,就說方歌不是東西,李國慶聽了沒幾句就要掛。
上次話都講明白了,是怎麼刺他的?
說他多管閒事,他幫着出頭還落一身的血,行,他以後不管了。
“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用?叫我去找你哥,然後說嫂子欺負你了……”
“我什麼時候說要你這樣了……”
李國慶翻着白眼,行行行,你沒有,這都是我自己憑空想出來的,我管不了我躲開還不行嘛,你是我祖奶奶:“我多嘴,行了,你掛了吧,以後沒事兒別打電話。”李國慶掛了電話就去女兒家吃飯了。
老姑在家裡剛好一通哭,但能和誰哭?
自己媽在大哥家呢,她都要恨死李國偉和方歌兩口子了,二哥現在和她也幹甭了,但她沒覺得自己有錯,錯也是二哥的錯,她沒想任何人幫自己出頭。
她就是瞧不上方歌。
老姑知道以前家裡附近有個鄰居喜歡李國偉,長得也好看,那女的現在過的可好了,要是自己大哥娶的是那個人,能讓家裡變成這樣嗎?
嫂子不好就算了,結果生個孩子,侄女也這德行,過年過節有沒有來看過她?她不圖李時鈺什麼東西,禮節在這裡放着呢,媽什麼樣,女兒就是什麼樣。
李國偉和齊大山在辦公室說話,齊大山說他身體最近也是覺得有點累,兄弟倆這些年了,一路走過來竟然沒紅過臉,也是奇蹟了。
雖然他是老闆,雖然他也覺得自己哪裡都做的挺好的,但這麼長的時間,說鬧個彆扭什麼的還是有的,主要吧他也覺得是因爲國偉個性好,好的壞的從來都不說,他脾氣就不是多好,齊大山他媽過世了,老人活到這個年紀其實就是壽終正寢,沒什麼遺憾的,健健康康走的,他就挺知足的,李國偉在他一直到他媽火化,齊大山就想說聲感激的話。
你看哥們維持了幾十年的友誼,真應該乾一杯,太不易了。
“回去休息休息吧,你也不年輕了……”
曾經的李國偉拿着意氣風發啊,誰看見不說這男的一準就是當大領導的,現在他也變成老頭兒了,“可得健健康康的,等你大外孫結婚,我給包個大的紅包……”
李國偉這人就不好說,人家情真意切的說着,他呢壓根沒什麼反應,也不來兩句。
這回家休息,中午就回來了,老姑在家裡呢,知道方歌沒在家纔來的,來之前打的電話。
她怕方歌不說,錢她沒拿,她就得講清楚,李奶奶一聽,也是一愣,老姑就說方歌不就貪這個錢嘛,她不要了都給她,留着方歌買棺材的。
“你嫂子可不是這樣的人……”
老姑趴在李奶奶的腿上哭,“在你心裡,就是你兒子和兒媳婦比我們重要,你當初要是讓我們唸書,我和我二哥哪裡至於像是現在這樣……”
她就是怪李奶奶沒讓她念書,給她機會,那年代哪怕就是念箇中專,回來她都不至於這樣。
李奶奶就掉眼淚,重新給她來一次選擇,她還是這樣選,國偉是老大,家裡窮,他要是不走出去不念書,這輩子就完了,怎麼搞對象,怎麼工作?在一個是李國偉他自己唸書好。
“你不知道吧,你兒子去給人家當孝子了……”老姑見李奶奶臉上的表情,她就說,李國偉給齊大山他媽守靈,還跪下了,自己親媽還沒死呢,上趕子去給人家跪下了。
李奶奶當時一聽,老太太其實就是不舒服,因爲她不理解自己大兒子。
在李國偉來看,他和齊大山是拜把子的兄弟,兄弟的母親過世了,這也沒什麼。
李奶奶就掉眼淚,就是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不親啊。
李國偉進門就聽見老姑數落方歌呢,說方歌進家門就怎麼不好怎麼不好,全部都是方歌攛掇的。
“她給她媽花了多少錢?給你花多少錢?養你?養你那就是應該的,他們不養你就應該去法院告,我媽培養他容易嗎?不是你,有他今天?那就留鄉下了,我們也不至於現在這樣……”
“不至於哪樣?”李國偉踩着拖鞋就進來了,將門推開。
他死不願意和老姑一般見識,就以前沒鬧彆扭之前,他和這個妹妹說話都不多,因爲覺得沒什麼可說的,溝通不了。
“我問你呢……”李國偉來勁了。
他已經夠退讓的了,結果還沒完了是吧?
老太太本來就容易哭,你這三天兩頭的上家裡來陪着哭,你是怕她身體好了?
“你問我,那我就說……”老姑是真的打算全部都說出來,不說出來她心裡覺得憋得慌,要是爸活着,也絕對不會這樣對她的,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兒。
“不是媽,你能念大學嗎?你念完書爲什麼還考?你考慮過家裡的條件嗎?我們都吃不飽,你有當哥哥的樣兒嘛,下面的弟妹就連初中都沒念完,是用我們的未來換的你的……”
李國偉覺得簡直可笑。
“你別說了,你住嘴……”李奶奶抓着女兒的袖子。
老姑反正都豁出去了,她就說個痛快。
“你考慮過家裡的條件嗎?我們家都要要飯去了,你餓到過嗎?你下鄉,人家摳你公分,你連個屁都不放,說不要就不要了,就你要臉,你知道我們家爸沒了,你是大哥你需要支撐起來這個家嗎?你畢業工作就和方歌結婚了,我們呢?你考慮過誰?你就考慮過你自己,你自己的家,人家的大哥都是把錢交給家裡的,會考慮下面的弟弟妹妹還沒結婚,要照顧一些,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