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她們一模一樣,但他仍然可以分清楚她們之間最爲細緻的區別。
唐念初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有些人,說不出哪裡好,可就是誰也替代不了。
*
荊鶴東也曾有過一段失敗的感情,那件事還要從好幾年前說起。
那時候荊鶴東才從大學畢業,並不想初出茅廬便高調成爲荊氏的繼承人,他想自己做些什麼歷練一番,幾番考量準備進入娛樂產業。
他成爲了一名經紀人,帶的第一個藝人便因爲接了一部享譽國際的功夫大片一炮而紅。
如果不是他嘔心瀝血栽培過她,她卻爲了更好的前途離開,或許荊鶴東並不會那麼難過。
好在初戀大多是不完美的,荊鶴東很理性,待那個名叫於莎莎的女人在國際上闖出些許小成績後,他漸漸也就放下了她。
縱使再提及,心中也不會有什麼波瀾。
所以對於他來說,更重要的是唐若儀。
唐若儀幾度病危,都由醫生妙手奪回,幾番折騰,已經是油盡燈枯,被宣告活不了多久了。
在唐若儀回國之前,荊鶴東去看過她一次。
主治醫生已經宣佈唐若儀沒救了,他唯一能做的,是陪唐若儀走下剩下的時間。
他告訴唐若儀,她快好了,聽聞這種善意的謊言有時候能激發生命的極限,他和醫生都在搏一個奇蹟。
她問唐若儀:“回國後,你想要什麼?”
他心裡發誓,她想要的,他都會盡力做到。
因爲他欠了她一個承諾和一條命。
唐若儀眉眼如畫,仍然是三年前那天真無暇的模樣:“鶴東哥,我要跟你結婚,我們要幸福地在一起,還要有孩子。”
聽到這番話時,荊鶴東攥緊了指關節。
他仍然微笑,答應下來。
*
對於感情,荊鶴東不喜歡多作言語,他深知自己是失敗的。
許多個午夜夢迴的時候,他總是默默地抱緊自己的妻子,然後一遍一遍地陷入矛盾。
他自私地用一些藉口拖延了自己和唐念初離婚的時間,但隨着唐若儀的歸來,他不得不放手。
可是,他捨不得。
這是荊鶴東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無力和不捨。
他曾經自私地把所有的憤恨、難過、失望都化作怒火直指唐念初,一番回憶,原來這些年的陪伴都是苦澀的。
就連要她走,他也不想讓她還有多少留戀。
他想,他還是做一個無情無義的壞男人吧,趕走她,讓她徹底忘了自己。
這些年,唐念初一腔孤勇地堅持,他不是感覺不到。
正如他的心正在被她融化,她不期然表現出的依賴和小心也暴露了她的內心。
她是愛他的。
只是無緣在一起。
*
荊鶴東沒有想到,天真無暇的唐若儀也也會有心狠手辣的時候,她給唐念初下藥,企圖讓唐念初失貞然後迫使他們離婚。
這種小手段他當然察覺到了,只是那夜他鬼使神差地跟唐念初在一起了。
軟香在懷,他徹底地釋放了自己的感情,趁着她神志不清一遍一遍地吻着她愛着她。
那一刻,荊鶴東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他並非是自己想象的那,是一個殺伐決斷的男人,他在愛情上是優柔寡斷的,真正失敗的。
正是因爲人無完人,所以人生纔會充滿缺憾。
也正是有缺憾,才顯得有些感情彌足珍貴。
有些糾纏,是宿命般的糾纏。
唐念初,到底也不是他想象的那般逆來順受,面對即將到來的困境,她表現出了反抗的決心,屢次攻擊他的心防,讓他更加割捨不下。
*
後來,荊鶴東和唐念初一起經歷了許多分分合合。
有的人來,有的人走。
就連唐若儀,也終於找到了屬於她的幸福微笑着離開了人世。
他們鬧了無數次的離婚,還正兒八經地離婚了一次。
復婚的時候,荊鶴東一時激動,腦熱地把離婚證給撕了,結果被登記人員好一頓數落。
那時候唐念初笑得眉眼彎彎,歷經滄海桑田,她的眸子始終如當初般清涼透徹,笑容也依然不染世俗凡塵。
*
他們在海邊的新居生活,他總是
耍賴不去上班,然後在家陪着她。
荊鶴東覺得自己是一個奇怪的男人。
別的男人喜歡看美女,可是他喜歡看孕婦。
每當看見唐念初挺着笨拙的大肚子有些吃力地走來走去插畫做甜點時,他心裡都會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那種幸福感,是一顆乾涸的心被滋潤,是一顆空寂的心被填滿。
*
唐念初陪着荊鶴東去看過一次於莎莎,於莎莎在精神病院中醫治,雖然精神分裂的情況好了不少,但仍然距離清醒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回家的路上,唐念初有嬌嗔地問起荊鶴東關於於莎莎的這段往事。
荊鶴東從善如流地回答,說他和於莎莎之間早就過去了,如今看見於莎莎也只有憐憫而已。
“憐憫”這個詞,荊鶴東用得很講究。
他已經明瞭自己此生不可能再對任何女人動心,所以除了憐憫,他對於莎莎什麼都沒有。
他不忘強調,其實對唐若儀,也是憐憫。
唐念初是滿意這個回答的。
她也很滿意她現在的生活。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荊鶴東給她的承諾都做到了。
雙胞胎即將出世,他們的感情終將開花結果,成就美滿。
*
唐念初成爲了一名職業編劇。
第一部電影在上映的時候,她特地在片尾落幕的時候打上了一行字,將這部電影送給在天堂的唐若儀。
新劇本她還寫起了唐若儀的故事,準備搬上大熒幕實現小時候答應唐若儀的夢想。
唐念初想,她終於圓滿完成了母親病逝前的囑託。
她照顧好了自己,照顧好了唐若儀,還照顧好了唐毅。
還好唐若儀在走之前也徹底放下了所有的不甘,和她言歸於好。
那條唐若儀送的象徵着不朽姐妹情的手鍊,她後來讓荊鶴東找人修好了加固了,一直一直戴在手腕上。
妹夫李喬治曾說,唐念初是天使,從來不曾走遠。
她覺得也是如此,她總能夢到唐若儀和母親回家來看她,唐若儀還是從前那個敏感脆弱卻純白無暇深得她憐愛的唐若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