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期待爸爸和姐姐下次再來，更期待姐姐也能早日懷上孩子，這樣來年的時候，兩家打視頻電話就可以讓寶寶們見面了。
她已經放下了前塵往事，快樂單純。
現在的她，已然獲得了心靈的平靜。
看着她那憧憬的模樣，李喬治覺得她一定可以熬到那個時候。
可惜，他的想法很快就破滅了。
＊
唐若儀是在屋檐下的搖椅上去世的，去世之前，還給李喬治打了一個電話催他順路給她買甜點。
當他拎着她最愛的甜點到家時，就發現她蓋着薄毯躺在搖椅安詳地閉着雙眼，嘴角還掛着笑意。
他把甜點擱在她手邊的鐵藝小桌上，打開，香甜的味道立即飄了出來，那是她最喜歡的吃的泡芙。
玻璃杯裡的玫瑰茶已經喝得見底了，李喬治去幫她倒了一杯。
當他想叫她起來嚐嚐甜點時，人卻怎麼也叫不醒了。
他探了探，她已然沒有了鼻息。
李喬治露出了心碎的微笑。
她，解脫了。
一生病痛的她，從此再也不會難過了。
李喬治靜靜地握住了她的手，靜默了好一陣子。
然後，他纔去告訴家人這個消息。
＊
其實一開始，李喬治的家人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
第一次的婚姻失敗讓李喬治沉寂了許久，他們不希望李喬治遭遇第二次打擊。
但最終，李喬治說明了自己和唐若儀這些年的感情，以及他絕不可能放棄的決心，家人便同意了。
人這一輩子，有的事沒有一時衝動去做，恐怕一輩子都會後悔。
他們支持他，不希望李喬治會有後悔的時候。
等唐若儀下葬，李喬治還在安慰所有人，說她走的時候很安詳，還帶着微笑，想來是走得毫無痛苦的。
後來，李喬治在自家農場呆了大半年。
他拒絕了一切的工作，陪父母做做農活，每天去墓前看看唐若儀。
他會和唐若儀說很久很
久的話，那些話都是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裡，他沒有機會告訴她的話，也會買來漂亮的勿忘我獻給她。
再後來，用唐若儀的冷凍卵子做出的一對龍鳳胎出生了，他化身超級奶爸親自養育。
等孩子們牙牙學語會走路時，在家人的勸解下，他才離開農場，重新開始工作。
＊
一個午後，李喬治在辦公室裡接到了李維娜的視頻請求。
“嗨，喬治，你看，想想和念念會說話了噢！來，叫爸爸！”
視頻電話裡，李維娜對着手機興奮說着，然後把攝像頭對準了一對混血的小傢伙。
想想和念念，這是唐毅爲寶寶們取的小名，希望大家都想念唐若儀，不要忘了她。
簡單的名字，卻飽含了所有人的思念。
李喬治看着小傢伙們晃動着胖嘟嘟的小手，好奇地喊着“爸爸”，卻完全不知道這個詞語意味着什麼。
“小傢伙，這個男人就是你們的爸爸知道嗎？哎，不是手機……不是說手機……”
似乎有誰搶走了手機，畫面搖晃起來。
李維娜花了近一分鐘的時間才從調皮的小傢伙們手裡搶回了手機，小傢伙們又好奇地拽起了她的長髮，一臉崩潰的李維娜衝着手機大喊：“喬治，你不忙的時候快回來看看他們，實在太調皮了！相信我，如果你再不回來，恐怕他們就要以爲手機纔是他們的爸爸了！”
“知道了，娜娜，我後天有一臺手術，很重要，做完了我就開車回來。”
“那我們等你。”
李喬治難能可貴地擠出了微笑，衝手機裡的小傢伙們擺擺手：“寶貝們，爸爸很快就回來噢！”
一陣暖風從窗外襲來，李喬治微笑着掛了手機，起身看着飄曳的紗簾。
一旁正在寫資料的艾倫抱怨起來：“怎麼忽然起風了？刮一下就又停了？”
紗簾剛帶倒了他擱在桌面上的檯曆，真是來去如風，這句話一點不錯。
他趕緊整理桌面，覺得這風吹得莫名其妙。
“大概，是天使來過了。”李喬治說。
艾
倫無奈地笑了：“喬治，你的小天使已經離你而去了，你還年輕，不打算找一個女人共度餘生嗎？”
“暫時沒有這個計劃。”
“以後呢？孩子總是要有母親照顧比較好的。”
“那時候再說吧，如果有遇到孩子們也接受的女人，或許我會選擇再次結婚的，但你知道的，我並不想將就。”
艾倫嘆一口氣。
自從李喬治又恢復了單身，這家醫院的美女護士是越來越多了，只可惜李喬治完全都沒有興趣，只一心撲在工作上。
對李喬治而言，在他工作的醫院裡似乎處處留着唐若儀的身影，他在每個角落都能感覺到她的存在。
她有時候會出現在微風穿過的走廊，黑色的長髮隨着微風飛舞。
有時候會站在櫻桃樹下仰頭觀察櫻桃何時長出來，然後饞得咽口水。
有時候她捧着一本小說坐在辦公室的角落，在他工作累了的時候向他投來微笑。
有時候她在晾曬着大片白被單的天台翩然起舞，動作輕盈。
從小，李喬治信教的母親就告訴他，這個世界是有天使的，那些離開的人其實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守護着自己的家人而已，他們其實從未離開過。
李喬治篤定地相信，他的妻子，如天使一般無處不在。
＊
在接到去中國的工作後，李喬治領着想想和念念一起去了唐若儀的墓前。
墓碑上她的照片已經因爲時間的流逝有些泛黃，但笑容仍然甜美。
時間對她來說，已經靜止了，永遠停留在年輕的時候。
“若儀，我和寶貝們這段時間可能不會來看你了，我有份工作需要去中國，屆時，我會帶想想和念念一起回去，畢竟上一次他們去看你的父親和姐姐還是很小的時候了。這一次，他們可以和親親愛愛一起生活半年。”
“媽媽，我會照顧妹妹的。”想想對着照片主動表示，拿出了哥哥應有的態度。
念念也很不捨地伸手摸了摸相片，奶聲奶氣地說：“媽媽是天使，她會一直陪伴着我們守護着我們的，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