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才走到機場門口，準備上出租車，唐毅就接到了楊昊的電話。
“爸，不好了不好了，若儀姐突發心臟病，忽然停止了呼吸……”
“什麼？！”唐毅大驚失色，他立即衝着手機怒吼起來：“怎麼會這樣？有誰刺激她嗎？已經確定沒了呼吸嗎？”
“已經確定了，發得很突然，若儀姐吃了午飯說想睡一會兒，然後睡覺的時候掙扎了幾下人就這樣沒了……”楊昊嚇得直哭，“爸，你快回來吧，這裡需要你……”
唐念初在一邊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哭聲，頓時明白了什麼。
唐若儀，走了。
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怎麼可能，哎，我的女兒啊……她這幾天明明看起來那麼健康，比從前好了不少，怎麼說沒就沒……”
老年喪女，唐毅的悲痛可想而知，他老淚縱橫，瞬間蹲在地上起不來了。
唐念初也黯然神傷，唐若儀鬧出死訊不是一次兩次，每一次都搶救回來了，真沒想到，這一次她真的走了。
“爸，你快起來，我們趕緊趕回去。”唐念初急了，他們現在必須放下一切，趕回去見唐若儀最後一面。
*
唐若儀的葬禮時，天空依舊晴朗。
李喬治爲她選了一處風景優美的墓地，還爲她豎了一個十字架形的墓碑。
墓碑上，貼着她笑容燦爛的照片。
那張照片，還是唐若儀生前自己選的，說那個時候她好看多了。
牧師沉痛地悼念，與唐毅悲慟的哭聲久久縈繞在墓地上空。
最終，唐念初在唐若儀的墓碑前放下了一束唐若儀最愛的粉玫瑰。
“若儀，如果有來生，你一定還要做我的妹妹，讓我繼續疼你，愛你，保護你，照顧你……”唐念初哀泣着，止不住地流淚。
李喬治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算是寬慰：“大家請節哀，若儀走時是面帶微笑的，這說明她走得很安詳，一點兒也不痛苦，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幸福。死神不曾離開過她
，經歷過無數痛苦，她終於獲得瞭解脫。從此，她不會再有病痛。”
唐念初擦着眼淚，哀聲說：“但願如此。”
外國人認爲人一旦去世，純潔的靈魂會去到天國，罪惡的靈魂會墮入地獄，而大部分中國人都認爲人去世之後便會進入輪迴。
不管是哪一種，至少，唐若儀都不用再痛苦了。
在離開前，唐念初深深地看了唐若儀的照片幾眼，不知是不是錯覺，微風一吹，長髮飄搖間，她隱約看見唐若儀在照片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
再次回程，已經是八天之後。
唐毅在飛機上坐定，喋喋不休地與唐念初說起了自己昨夜的夢：“昨天晚上是若儀的頭七，我就知道若儀不捨得我們，所以，我夢見她了。在夢裡，她回了我們唐家，在鞦韆架上坐了坐，衝我招了招手，然後就走了。大概是想着要和我們告別吧，只是她什麼也沒說。”
“我一直睡不好，下半夜睡着時，也夢見若儀了。”唐念初笑了笑，說：“我夢見我和她還小，一起在鞦韆架上盪鞦韆，然後媽媽回來了，若儀便跟她一起走了。”
上一次，她也夢到過類似的夢，只是那一次她拉住了唐若儀不讓她走，這一次，她沒有去拉。
因爲，她知道唐若儀已經走了，沒有什麼能留住她。
唐毅長嘆一聲，面色平靜地感嘆：“看樣子，她們母女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團聚了。今後，唐家就剩下我們父女了，我呢，負責養好身體，你呢，負責多生幾個孩子，我們一起努力，讓這個家變得熱鬧起來。”
“楊娟和若儀都沒了，家裡難免太冷清，要麼爸你搬來和我住怎麼樣？”唐念初提議。
“不用啦，爸老了，念舊得很，還是在家住着，吃點你醜大媽的菜就好，沒事兒去打打拳，喝喝茶，與老夥伴們下下棋。”唐毅調整好座椅，舒舒服服地躺好。
在若儀的死訊傳來時，他真的很難過。
因爲要辦喜事，所以唐若儀大約是迴光返照了纔會顯得那麼光彩照
人，最終，她還是架不住身體機能衰竭走到生命盡頭。
他漸漸地已經接受了唐若儀的離去，到底是留不住的孩子，從出生起，就被醫生診斷說活不過十八歲。
唐若儀能多活好幾年，還能走得這麼安詳，已經是福氣了。
唐念初的臉色依然很難看，唐毅望着她若有所思始終皺着眉頭的臉，勸道：“念初啊，你別太難過了，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若儀的代孕已經有了身孕，也算是若儀生命的延續。”
“嗯，放心吧，爸，我會調整好心情的。”唐念初擠出了難看的微笑來。
她低頭看着手機，微信裡，她手下的人竟然給她傳來了荊鶴東在夜裡進入於莎莎家清早才離開的照片，證據確鑿，她相信自己的人不會輕易騙她。
除卻因爲唐若儀的事情心情不好之外，她這幾天還因爲荊鶴東這件事而心煩。
出於習俗，他們不論如何都要等唐若儀頭七之後再走，所以，這幾天唐念初就算歸心似箭也沒有提前離開。
她也不可能這麼魯莽就拿着自己手下偷拍的照片去找荊鶴東對質，這樣會讓荊鶴東認爲她是有意在調查他。
在取得實證證明這兩個人確實有出軌的關係之前，唐念初深知她必須先忍耐。
“馬上就要準備起飛了，年初啊，把手機關了吧。”
“知道了，爸。”唐念初心神不寧地退出了微信，很小心地沒讓唐毅看到那些照片，然後按了關機。
*
飛機下了雲層，窗外一片漆黑。
隱約有雨打在窗上的聲音，天氣不好。
“這鬼天氣，又延誤了。”
唐毅已經疲憊不堪，到底是年紀大了，長途飛行身體會有些吃不消。
“爸，別抱怨啦，這不是降落了嗎，雖然晚了一點兒，安全就好。”唐念初說着，握住了他的手。
“嗯，說得對，安全就好，這年頭，沒什麼比安全更重要的了。”
父女倆相視一笑，就聽見廣播裡開始播放即將到達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