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就是在吃醋!”
他承認了。
他的話重重的落下來,砸在江清淺的心間。
他這麼直接而篤定的告訴她,他就是在吃醋,尤其是這鏗鏘有力的語調,將部分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江清淺頓時傻了。
她還以爲他只是跟她一樣腦子發熱,說完必然後悔。
豈料,他卻擡起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與她對視的時候,鄭重其事的道:“你現在才知道嗎?不管是你嫁給樑昊天,還是你們明明離婚了卻還在藕斷絲連,都讓我吃醋,我一直都在吃醋!”
江清淺只覺得腦子裡再嗡嗡作響,心裡慌亂極了。
這種慌,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而是經過他一次又一次的言語暗示和曖昧行爲的層層累積,導致這種慌亂的情緒終於在這個時刻瀕臨爆發。
他越是直接,她越是不敢直視。
於是當了一回鴕鳥。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說完,她就推開了他,扭頭就跑。
慕紹庭徹底呆愣了。
愣了好半晌,纔想起來要發怒,“江清淺!”他叫她名字的時候已經咬牙切齒,語中透着威脅,“你敢再從我面前跑開一步試試!”
江清淺果然不敢跑了。
不是因爲怕他,而是莫名的就想起他媽媽動手術的那天,他曾拉着她的手說,我在對你好,怕你跑了……
最終,還是他送她回家。
江清淺知道他是生氣了,但是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因爲她在那一刻最直接的反應就是逃離他,大腦還未接收到任何的訊息,雙腳已經開始行動了。
她成功惹惱了他。
江清淺能肯定他這次生氣生得格外認真,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他消失了十幾天。
他不給她打電話沒什麼,他不再來接她下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她後來旁敲側擊的從vip住院部那邊得到消息,何鳳儀還在住院休養,卻好一陣子沒見慕紹庭來過了。
她的心裡頓時就有了無數種念頭。
全是不好的念頭。
何鳳儀對慕紹庭而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不可能不來醫院。
難道,出了什麼事?
她被這種忽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情急之下連忙撥打了他的電話。
電話響到第二遍才被接通,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還以爲是否自己的手機出了問題,看了一眼屏幕,顯示通話中,沒有任何問題,她這才小心的開了口:“喂,是慕紹庭嗎?”
“紹庭在洗澡呢!你是哪位?你找他有什麼事?”
江清淺一個激靈,差點直接扔了手機。
還聲音……
不陰不陽,不粗不細,那語調還有點中美和璧的感覺。
“Leo?”
她這麼一問,純屬試探。
那邊馬上恢復了正常的聲音,“不是吧?這都能聽得出來?”
果然是他!
如果不是她聽過他的聲音,恐怕還真得迷感了,還會誤以爲慕紹庭是不是跟個不男不女的人妖混在一起,但Leo的聲音和腔調都太具代表性,她想聽不出來都難。
但是,他這麼裝神弄鬼是鬧哪樣?
“那個,請問一下……”
“Wait!先別說話,讓我猜猜你是誰……”
“……”要不要這麼無聊?
Leo卻興致勃勃的道:“這聲音……又柔又細,甜甜的又不膩,乍一聽還給人一種……波瀾壯闊的感覺,我猜你該是那位36e前女友吧?”
江清淺呆了一下。
她的聲音和波瀾壯闊有半毛錢關係嗎?
36E和前女友估計已經成爲她的代名詞了。
江清淺很是無奈,正想直接掛了電話,Leo又道:“你找紹庭有事嗎?他現在有點忙,如果有什麼嚴肅正經的事我可以代爲轉告,如果你只是想念他了想聽聽他的聲音,那麼請稍候,我這就把電話拿去給他。”
“別!不用了……”
江清淺趕緊阻止,聽了Leo那一番戲謔的話,她才意識到自己忽然打來這通電話有些唐突了。
她不知道別的女人是不是跟她一樣有這種杞人憂天的心理,一旦在乎一個人的時候,只要沒了他的消息,就會往最壞的方面去想。
事實證明是她多心了。
他能出什麼事?
Leo說了他在忙……
他只是在忙而已,他只是生氣了不想理她而已……
她自作多情未免太可笑了。
“不用了,我……我只是不小心打錯了電話而已,我本來沒有要找他,也沒有什麼事,你就不必告訴他了……再見!”
她也不理電話那頭的Leo是怎樣一副驚愕的表情,直接掛了電話。
心,好像安定了一些。
又好像,更加飄忽不定了。
渾渾噩噩又是一天。
下班的時候,許悠邀她一起逛街吃飯。
作爲兩個孩子的媽,江清淺儘量把工作之餘的時間都騰出來陪孩子,但許悠算是她在攝影城最好的朋友了,平時對她的幫助也挺多,她不好意思一直拒絕,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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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互挽着手,剛從攝影城出來,就被那輛醒目的蘭博基尼擋住了去路。
江清淺看着那個從駕駛座出來的男人,有片刻的愕然。
在她以爲他不會再出現的時候,他又來了。
畢竟上次的不歡而散還歷歷在目,所以江清淺一時還不敢肯定他是否爲她而來,僵住腳步不敢動了。
許悠在背後推了她一把,笑得好不曖昧。
“誒,有帥哥找,你不趕緊撲過去,還發什麼愣呀?”
江清淺被動的往前挪了兩步,直到慕紹庭走到她面前,停下。
“下班了?”
江清淺下意識的環顧四周一眼,除了她和許悠之外暫時也沒別的人,所以她應該沒有會錯意,低低的嗯了一聲。
“那走吧。”
“啊?”江清淺表示不解,走?走去哪兒?
慕紹庭今日的耐心還不錯的樣子,解釋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還欠着我一頓飯吧?正好我現在有空……怎麼,你不會想賴賬吧?”
“沒……”
江清淺當然沒忘,確實有這麼回事兒。
她跟他一起吃飯的次數雖然不少,但每次都是他挑地方他買單,而她欠他的還一直欠着,至今沒還。
倒不是她要賴賬,而是……
她回頭看了眼許悠,爲難的道:“我今天跟同事約好了,能不能改天?”
“沒關係的……”許悠迎了上來,笑道,“我們改天約也行的,還是你約會要緊,我就不留下來當電燈泡了……拜!”
許悠笑着揮手,一下子就跑得沒影了。江清淺想挽留都留不住。
什麼約會呀?
就因爲這兩個字,搞得她在慕紹庭面前都變得不自在起來。
這一次,主導權完全在她手中,挑了一家普通的餐廳,吃了很普通的一頓飯,最後叫來服務生準備埋單的時候,他開了口。
“今天上午你給我打電話了?”
他忽然提起那通電話,江清淺一下子緊張起來。
自從五年後再遇見他,她一直都是在猜測他的想法,他是真心誠意還是居心叵測,他是高興還是在生氣……
她通通都拿捏不準。
正如此刻,她也不確定他是否在爲那個電話感到厭煩。
她吞吞吐吐的,依然是那一番說辭,“我只是不小心打錯了……”
“那你本來想打給誰?”
“啊?沒……也沒誰……”
慕紹庭也不想去拆穿她拙劣的謊言,沉默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嘆息道:“江清淺,真的有那麼難嗎?”
這個問題,來得沒頭沒尾的,江清淺聽得一頭霧水。
慕紹庭又道:“讓你偶爾向我服軟一下,真的有那麼難嗎?”
江清淺聞言一愣,呆滯的望着他。
他卻跟認命了似的,搖搖頭苦笑,“算了……反正我都已經習慣了,每次吵架先服軟道歉的一定是我,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似乎都沒什麼區別,呵……”
他的話,讓江清淺的心跳瞬間漏了半拍。
什麼意思?
所以,他是將他們之間的那點不愉快定義爲吵架嗎?
所以,他現在是在先服軟?
反正,她的心是軟了,小聲囁嚅道:“我……我又沒有和你吵架……”
“是啊!你只是看到我就想跑而己。”
“……”
“我知道,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帶安安寧寧去見樑昊天,確實是我的做法有欠妥當。對孩子造成了心靈上的傷害我也很自責,但是……你要對自己的孩子有信心,他們不該是長在溫室裡的花朵,你想瞞着他們,能瞞到什麼時候?不僅是你,就連他們也必須接受你和樑昊天己經離婚的事實,既然遲早會有這一天,一味的隱瞞未必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也許他們比你想象的要堅強許多,你說呢?”
江清淺沉默的聽着。
她承認,慕紹庭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她一開始想要隱瞞,只不過是因爲這變故來得太突然,她自己都接受不來,更不知怎麼給孩子一個交代。
她心裡也明白,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孩子有太多的途徑知道真相。
可是,當寧寧向她哭訴壞女人和壞小孩搶走爸爸時,尤其當安安問她,樑昊天究競是不是他們爸爸時,她久久不能言。
她不知道這樣的沉默會給孩子帶來怎樣的猜測……
她不敢回答。
她不能對孩子說謊,但如果她實話實說,最怕就是孩子再多問一句,我們的爸爸是誰?
有些事情,經不起流言蜚語的編排,所以不足對外人道。
有些秘密,註定了永遠都是秘密。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又沒有怪你……”
“不怪我,那你還鬧脾氣?”
“誰跟你鬧脾氣了?”
江清淺以爲,互相鬧脾氣只應該發生在情侶之間,他卻這麼理所當然的用來形容他們倆,她光是這麼聽着,臉上就一陣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