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紹聰陷入沉思之中,久久不再言語。
樑昊天開解他半天,不是爲了看他扮深沉的,忍不住又追問道:“發什麼呆呢,你還沒告訴我那女人到底是誰?”
慕紹聰這才驀地回過神來,扭頭望了眼樑昊天,欲言又止的樣子。
遲疑了片刻,卻丟下了兩個字。
“沒誰……”
這麼說就顯得太不走心了,樑昊天明顯不滿,道:“喂,浪費了我這麼多口水,你逗我玩呢?”
慕紹聰不答,反而轉移了話題,“那你先說說看,剛纔那妞……你們怎麼個情況?我怎麼看她好像對你有意思的樣子?”
“不可能,你會產生這種錯覺是因爲你不瞭解我和她之間的情況。”
樑昊天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否決了慕紹聰的猜測。
在他決定徹底對江清淺放手之後,對於未來的感情走向,其實是挺迷茫的,他不知道他以後還會不會遇見那麼一個女人,讓他繼續傾盡全力去愛。
這種事情,只能順其自然吧!
他不確定是否會出現那麼一個女人,但他很確定那個女人不會是童雨瑤。
他們之間,更多的是陰差陽錯。
明明不算是太熟,但是他卻感覺自己在她面前是透明的,她幾乎知曉了他的一切隱私,那種被她看得透透的感覺,有點糟糕。
當初就是單純的想找個心理醫生聊一下而已,哪裡知道他們還會有後續呢?
跟她做朋友都勉強,更別提男女朋友了。
試問,有哪個男人願意將自己過去的一切都剖露在女朋友面前,沒有隱私,就相當於沒有安全感了。
至於童雨瑤,在親眼見證了他對江清淺從深愛再到放手這個過程之後,她怎麼還對他有別的想法呢?
可是,慕紹聰卻不這麼認爲。
這世上沒有什麼絕對的事情,有時候越是想掩飾,就越有可能成爲事實。
所以,他馬上接着道:“那我不介意你說出來讓我瞭解一下。”
這下子,輪到樑昊天欲言又止了。
並不是因爲他和童雨瑤之間有什麼不可言說的事情,而是在他和童雨瑤的相識始於內心的不堪和陰暗,畢竟他曾經打着愛的幌子,那樣的欺騙過江清淺。
這些不太光彩的曾經,還是不提了罷。
如此一來,他和童雨瑤之間就真的是……
“一言難盡!”
他只回答了這四個字,最終他們所八卦的事情都沒能從對方的口中得到答案,因爲互相理解,所以不會強求對方。
但是,今天被他們聯手收拾了的仇大同此時卻被扔在了垃圾場旁邊,倒在老鼠橫行的臭水溝邊上,奄奄一息的連爬都爬不起來。
眼看着就要這樣自生自滅了,但他命不該絕,偏偏被一個撿破爛的好心老大爺給碰見了,並將他送去了醫院。
仇大同就這樣撿回了一條命,當他清醒過來,醫院讓他聯繫家屬的時候,仇大同聯繫了麥勇。
麥勇趕到了醫院,二話不說就替仇大同繳清了醫藥費,然後即刻辦理出院手續。
醫生和護士極力勸阻,並向他說明了仇大同目前的情況……
仇大同身上雖然以外傷爲主,並沒有什麼致命傷,但是脾臟受損,另外雙手的手筋已斷,需要及時手術,否則日後會連生活自理都困難。
麥勇哪裡聽得進這些,他說要出院,就必須出院。
就這樣,仇大同被麥勇帶離了醫院,回到了郊區的一棟舊洋房裡。
這是林啓鋼爲他們安排的地方,回來B市之後,他們一直都住在這裡。
此時仇大同躺在牀上,一個勁兒的嗚呼哀哉,呼天搶地的,“九哥,我的手……你快送我去醫院,我的手……疼……”
醫生的話,仇大同自己也聽到了。
麥勇不當回事兒,但他自己卻焦慮得很。
他打小就不務正業,就靠着這雙手過着偷雞摸狗的日子,萬一連這雙手都毀了,以後可如何是好?
一想起慕紹聰和樑昊天說要廢了他的手那模樣,他就恨得牙癢癢的。
“九哥,你救救我……那倆王八孫子,等老子好了,一定掘了他們祖墳,讓他們知道老子的厲害,嘶……”
事實上,仇大同心裡已經怕了。
但如今躺在這裡忍着疼痛無法動彈,除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也沒有別的宣泄方式了。
麥勇卻聽得煩透了。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除了會動拳腳,你他媽的能不能長點腦子,你不知道我們不能在外人面前露面的,就他媽的知道給我惹是生非,你差點捅了大婁子知不知道?老子現在都想先廢了你!”
仇大同一懵,難以置信的道:“九哥……”
別看他只是莽夫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因爲一直跟着麥勇混,所以他別的人不怕,但是在麥勇跟前卻養成了一種奴性,心裡對麥勇有幾分忌憚。
麥勇依然暴躁的打斷他,“閉嘴!沒用的東西!”
仇大同全身的骨頭像是被揍散架了一樣疼,即使閉嘴不言,卻控制不住還是哼哼唧唧的呼痛。
麥勇看他這副死樣兒,氣不打一處來。
就在這時,身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聽之後,立即就聽到了一聲排山倒海的怒吼,“滾下樓來。”
麥勇的臉色僵了一瞬,掛斷電話之後就打算從房間離開。
仇大同看着他要走,馬上又叫起來,“九哥,你救救我九哥,我的手不能就這麼毀了啊,九哥……”
麥勇心裡即使再怎麼惱他也已經無濟於事,只能道:“給我安靜在這裡躺着,我會想法子找個醫生過來。”
說完,他便摔門離去了。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適者生存,而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那個人才具有主宰一切的權利,麥勇在仇大同之上,而他的頭上……還有一個林啓鋼。
剛纔給他打電話的人,正是林啓鋼!
林啓鋼得知仇大同的事兒之後,便一刻也不敢耽擱,將手上的事情全都放下不顧,第一時間就跟容溯一起趕過來了。
所以,剛纔麥勇罵仇大同的那些話,如今林啓鋼也怒不可遏的還給了他。
“你們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我已經供着你們倆好吃好喝的,你們偏偏還出去給我惹是生非,一個個都活膩了是不是?”林啓鋼快步走過來,氣得一腳踢飛了廳裡的凳子。
容溯跟在林啓鋼身後,眉宇間有幾分憂慮,同時也戰戰兢兢的。
麥勇的臉上籠罩着一層陰鷙,咬牙沉默着。
林啓鋼卻不解氣,繼續罵道:“那樑昊天是什麼人,慕紹聰是什麼人,是你們兩個廢物惹得起的嗎?幸好他們以爲這次只是姓仇的因爲覬覦你那女兒才引出來的事端,沒有往別的方面去想,要是給他們順藤摸瓜查到你們和我有關係,我第一個要了你的賤命。”
“……”
麥勇依然不語,黑眸卻已經深如寒潭。
“我警告你們,想留在B市就最好給我安分點兒,別再做這種需要我爲你們擦屁股的蠢事兒,否則就給我滾到國外去永遠別回來,若是壞了我的事兒,你以爲你們兩條賤命值幾個錢?我……”
“夠了!”
麥勇的一張臉已經黑到了極致,終於將林啓鋼的話打斷。
也許是他說話時的語氣既生硬又強硬,林啓鋼陡然止住了聲音,竟是愣了一下,望向麥勇時有幾分難以置信。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你……”
“跟你,林啓鋼!”
“!”
林啓鋼終於怔愣,用一種陌生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人。
在他看來,他和麥勇之間只是僱傭關係,一個出得起錢,另一個卻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主次地位非常明確。
所以,他可以將麥勇視若螻蟻,麥勇卻必須對他恭恭敬敬。
但,如今麥勇這語氣,簡直就是反了。
沒錯,麥勇就是反了!
林啓鋼,他受夠了!
比起仇大同的有勇無謀,只知道用拳頭辦事兒,麥勇還是有些腦子的,但凡有腦子的人,自尊心也會比較強,林啓鋼卻一而再的強調他是賤命一條,他受夠了!
就算他現在一切的仰仗着林啓鋼,但不代表他就要嚥下這口窩囊氣。
麥勇對上林啓鋼錯愕的臉,冷笑道:“林總,我勸你最好別忘了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要了我的賤命,你以爲你這條命又還能活多久?別忘了……當年是誰替你掃除障礙,讓你順利掌控住這偌大的林氏集團的。”
“你!”
林啓鋼氣得差點連牙都咬碎了,“你敢威脅我。”
麥勇哼道:“我只是在提醒你,林總想到哪裡去了?”
“提醒我?麥勇你別不識好歹,當年不過是我給錢,你辦事,你們拿了錢在外面揮霍完了又想回來訛我,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幾斤幾兩,我林啓鋼是你能隨隨便便威脅得了的嗎?最好別在我面前提什麼當年的事情,否則……”
“否則怎樣?我惹了事兒,你還不是乖乖收拾爛攤子?”
“你……”
“好了好了,林總可別生氣,我們兄弟的後半輩子可還倚仗着你呢,你若是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
“其實我仔細想了想,當年我確實拿了錢,卻一直拿當年的把柄來威脅你,確實不應該啊!我倒是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讓林總以後可以高枕無憂,不知道林總有沒有興趣聽一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