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的興趣……
無論是感情上，還是肉體上？
童雨瑤手裡還端着咖啡，她卻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再喝，否則一定會一口噴出來，噴到對面那男人的臉上。
即使她的心理素質過硬，卻還是驚住了。
就算是作爲一個心理醫生，她也從未跟客戶討論過這麼直白的問題，偏偏這男人問得都不帶拐彎抹角的。
樑昊天確實沒想那麼多。
他就是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
在江清淺那裡嘗過太多挫敗的滋味之後，若是再不利用別的途徑來證明一下自己，他都快要懷疑人生了。
可是，童雨瑤卻跟傻了似的，就這麼望着他，久久都不說話。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解答？”
“……”童雨瑤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道，“哦，不！我只是在看……先生你一表人才，哪怕是撇開其他的因素都不談，單憑這一點，應該也是許多女人追逐的對象纔是。”
然而，她的這個答案在樑昊天聽來並沒有多高興。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以貌取人？”
“……”
這又是哪跟哪兒呀？
童雨瑤也見過不少愛鑽牛角尖的客戶，但也不是這種鑽法的呀，打着諮詢的幌子，她都要懷疑他是來找茬兒的。
她只能維持着良好的職業修養，耐心的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位先生，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我連你姓甚名誰都還不清楚，所以只能從外表判斷。”
聽了這個理由之後，樑昊天的心情總算是有所好轉。
好到，他終於自報門戶。
“樑昊天。”
報上大名之後，他又接着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我可以理解成……作爲一個女人，你是會愛上我這樣的男人的？”
童雨瑤糾正道：“有可能，畢竟一切皆有可能嘛！”
樑昊天點點頭，繼續問：“也會和我上牀？”
他這麼問，還真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以江清淺爲參照，要知道江清淺不僅拒絕了他的感情，還有昨晚的事兒……
可是，這話在童雨瑤聽來問題就大了。
這又是什麼鬼問題？
還好她夠鎮定，面不改色的道：“樑先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對於女人而言，身體的谷欠望基本都是建立在心靈的愛慕這個基礎上的，也許男人會把愛和性分得很清楚，但至少大部分女人卻認爲這兩者是一體的，明白？”
真是見鬼了，她居然會跟一個男人討論愛和性的關係。
樑昊天卻聽得格外認真。
聽完後，他沉默了。
所以，這番話的意思，歸根結底就是江清淺不愛他！
本來是想要緩解一下心頭的鬱悶，可這下子他卻更鬱悶了。
童雨瑤卻已經能從剛纔的對話中聽出了個大概來，於是試探着問道：“所以……樑先生你這是有搞不定的女人？”
這話可謂是問到他心坎裡了。
樑昊天即使不想承認，卻也沒法否認這個事實。
反正兩人都已經聊得這麼‘深入’了，他也就不隱瞞了，點點頭。
童雨瑤問道：“那你不妨說說看，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們之間又是怎麼回事，或許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她是我前妻。”樑昊天坦白道。
童雨瑤挑了下眉毛，這個答案似乎有點出乎她的意料，於是又問道：“既是前妻，那便說明你們曾是夫妻，既做過夫妻，又何來搞不定這一說？”
“我和她之間……有點複雜。”
“沒事兒，你慢慢說。”
樑昊天有些糾結，但到底還是總結了一下，道：“我和她……其實我不否認，在我曾經和她的婚姻中，我有使了些手段，她在嫁給我之前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後來他們分開了，但沒想到在我和她結婚的第五個年頭，她的前男友又回來了。”
“她因爲前男友回來，跟你離了婚？”
“是，也不全是……”
“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算是吧，因爲我……我有個私生子……”
“……”
童雨瑤的瞳孔擴大了幾分，很明顯的意外。
這個故事，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她都還沒想好要怎麼接下去，樑昊天反而自己先解釋了。
“私生子的事情……我是有錯！但是我好歹也幫她養了幾年的孩子，我以爲她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至於對這件事兒……”
“等等！樑先生……”
童雨瑤連忙打斷了他，問道：“什麼叫做你幫她養了幾年的孩子？你們是夫妻，她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童雨瑤覺得，這個故事只是用‘複雜’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樑昊天也明顯怔住了，總覺得如果要把他和江清淺之間的事情都說個清楚明白的話，恐怕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不過，既然童雨瑤這麼問了，他也就承認了。
“對！孩子不是我的，不過那也是意外，就跟我有個私生子一樣……反正都是意外！但我對她的心是真的，我對婚姻的態度也是真誠的，爲了等她心甘情願接納我，我毫無怨言的跟她做了幾年有名無實的夫妻，我願意爲了她做任何事情，爲什麼她就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爲什麼呢？
這個問號一直掛在他的心裡，成了執念。
童雨瑤卻笑笑道：“你願意爲了她做任何事情，如果她實在不愛你的話，那爲什麼不能爲了她而放棄她？”
樑昊天又是一怔。
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童雨瑤又道：“所以說咯，你也不必把自己的愛想得多麼偉大，你都不願意遵從她的意願，這算是哪門子的願意爲了她做任何事情？”
儘管樑昊天無言以對，但還是不服。
“我愛她，爲什麼不能爭取？”
“爭取可以，但愛不能勉強。”童雨瑤道。
“不能勉強……”樑昊天咀嚼着這幾個字，忽然苦笑起來，低聲道，“可若是已經勉強了怎麼辦……”
他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已經勉強了。
正因爲如此，他纔會覺得有種負疚感壓在心裡，一直沉甸甸的。
他還無法將這種負疚感告訴任何人，只能在心理醫生這裡傾訴一下。
“我是真的愛她，從我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我就在想……這個女人，我要了！這麼多年我也一直在爲了這個目標而努力，可她終究還是要離開我，回到她的前男友身邊，我就想不明白了，我究竟是哪裡不如那個男人……”
“……”
“可現在，她又在我身邊了，因爲我騙了她。”
“騙？”童雨瑤本來在安靜傾聽，卻因這個騙子而皺了眉。
樑昊天點頭道：“對！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他們本來是可以很快樂的，但我怎麼容得下他們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所以我才機關算盡，騙了她。”
“你怎麼騙的她？”
“我……”樑昊天遲疑了片刻，道，“我騙她，讓她以爲……總之她以爲自己生了很嚴重的病，爲了不拖累那個男人，他們分手了。”
“！”童雨瑤大驚，像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似光明磊落的男人居然會做出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來。
樑昊天接着道：“我的目的達到了，按理說我該開心纔對，可是……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是開心不起來，離開那個男人，她很難過，幾乎每天都會哭……我明明想要對她好，可是看着她哭的時候卻無能爲力，而且我還要每天擔驚受怕……”
“怕她知道你騙了她？”童雨瑤接過他的話，問道。
“是。”
“那你一開始爲什麼還選擇欺騙？”
“一開始……那時候沒想那麼多，就想讓他們分開，我也想……也許我差的就是一個機會，只要她離開那個男人和我在一起，或許她也會有愛上我的那一天呢。”
“……”
童雨瑤聽到這裡，什麼都明白了。
他之所以來找她聊，正是因爲心中那種內疚又惶恐的感覺無處排解吧？
那麼，作爲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在明白了大概的經過之後，也該給出合理的建議了，她斬釘截鐵的道：“樑先生，請恕我直言，你的前妻……也許你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愛她。”
“不可能！”
樑昊天馬上反駁，顯然有些激動。
童雨瑤卻道：“也許最初的時候是很愛的，但是如你所言，你們糾纏這麼多年，你對她的愛也許在這個過程裡早就變了質，變成了不甘心。”
“這不可能！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愛不愛？”
“對，也許我真的不如你清楚，那麼樑先生，我倒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
“你剛纔說過，你對她是真心的，對婚姻的態度也是真誠的，甚至你願意跟她做哪怕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只爲她能心甘情願接受你是不是？”
樑昊天並不懂童雨瑤這麼問的目的，毫不猶豫的答道：“是。”
童雨瑤得到他肯定的答案之後，繼續道：“好，那我問你，既然你那麼真心，那麼在你們有名無實的這幾年裡，你有過別的女人嗎？我說的是，有過肉體關係的女人！”
“……”樑昊天的臉僵了一下。
“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麼樑先生……我就必須要懷疑了，你所謂的愛是什麼，真誠的態度又是怎麼真誠的？你愛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是你的妻子，在你們的婚姻存續期間，你就是這麼愛的？這算是愛嗎？我看只是執念罷了！”
“……”
樑昊天沒來得及說什麼，童雨瑤又補充道：“當然，以上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你口口聲聲強調你有私生子是個意外，那就權當那個是意外，所以我問的是，除了那個給你生過孩子的女人之外，你在這期間還和別的女人有過肉體關係嗎？”
“……”
儘管說得這麼清楚了，但樑昊天的臉色依然很僵。
他忽然有種，想要把這女人的嘴巴給縫起來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