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夢淚眼朦朧的看向溫言:“對不起溫小姐,當初抱走你,把你丟進垃圾桶的人是我,但我也惶恐不安,還順手拿走了一些信物放在你身邊,想着你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家人。”
“把你放在垃圾桶那後我沒有走,我一直走在旁邊看着,直到你被你奶奶撿走,我才放下心,我當初也是迫不得已……”
聽着原夢的話,溫言不置可否。
原諒是不可能的,因爲原夢改變了她整個人的命運。
如果不是自己運氣好,能活下來都艱難。
任何拐賣抱走別人小孩的人她都不會同情,哪怕她很喜歡奶奶,但原夢改變了她的人生也是事實。
“你說你是迫不得已,那當初讓你把我抱走的人是誰?”
溫言不懂,爲什麼那個人要大費周章的把她弄走。
提到那個人,原夢渾身一震。
“夢夢,不要瞞着,都說出來。”冉文棟鼓勵着。
原夢深呼吸一口氣,意味深長的看向溫言:“其實,那個人你也認識。”
溫言一怔,脊背一涼。
顧瑾墨握住她的手,安慰似的捏捏她的手心。
溫言垂首看着腳尖,心中隱隱有個答案,卻不敢繼續深想。
“溫小姐,想必你也猜到了吧?”原夢苦笑了下,“當時他那麼有權有勢,他許諾會幫我丈夫,我除了答應,沒有別的選擇。”
“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我要是不答應,他幫不幫文棟都是其次,最後可能還會給我們文棟穿小鞋。”
“我們這種沒權沒勢沒背景的,要想在這樣的大城市生活下去,很艱難。”想到什麼,原夢眼睛都紅了。
聽到這,冉文棟面色鐵青,握緊了拳頭。
他這個妻子別的都好,就是有點太迂腐。
或者說,可能是電視劇和小說看多了,覺得這個世界都是陰暗的,纔會被那個人騙了這麼多年。
“他有沒有說過,爲什麼要把我抱走?”溫言啞了嗓子。
她始終不相信,那個人會做出這種事。
在這種情況下,不是那個人又是誰呢?
她引以爲傲,最崇敬的師父,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原夢阿姨,你說的那個人是金啓維嗎?”溫言不甘心,還是想親耳聽到答案。
原夢嗤笑一聲:“是。”
“他讓人抱走你,一是因爲當時謝家是金家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要不是因爲你的事讓謝懷遠一蹶不振,當時的謝家可以擠進京圈,也正是因爲這樣,你們謝家正在競標的項目最後落入了金啓維的手裡。”
“還有一個理由,恐怕誰聽到都覺得離譜,當時他算出謝家會出一個貔貅命格的人,那個人就是你。”
貔貅命格……
溫言皺眉。
她曾聽過這種說法,說極少數的人有貔貅命格,商業場上的人更是相信這些。
“那時候謝家和金家是競爭對手,他怎麼可能眼看着對手生出貔貅命的人,金啓維讓我把你抱走,卻在你十幾歲的時候讓你做他徒弟,這一步步,都是他算好的。”想到什麼,原夢笑出聲,“可惜他做了虧心事,也有了報應,把你接過去沒多久就得了癌症,真可笑啊。”
聽着這匪夷所思的話,溫言的心臟狠狠揪起。
當時組織裡的人知道她成爲金啓維徒弟的時候都不能理解。
她一沒背景,二沒技能,卻被金啓維收做徒弟。
到後來,更是把整個組織都交給她管。
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多盤根錯節的事。師父對她那麼好,竟然只是因爲她是什麼貔貅命格……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至少,把組織交給你以後,你越做越大了。”原夢低吟出聲,“你放心,我做了虧心事我會贖罪,我會和警方自首。”
溫言看着原夢,眼睫垂下,輕聲道:“不用了。”
冉文棟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她不想再看到這樣品德良好的人再失去親人。
原夢愣愣的看着她:“什麼意思?”
“你不用報警,也不用自首,但我不會原諒你。”溫言看向冉文棟,對着他和原夢緩緩鞠了一躬,“你們女兒的事……我很抱歉。”
想到冉佩珊的那句道歉,溫言心情複雜。
不管怎麼說,冉佩珊的死,她有間接的責任。
哪怕當時她再打回去,或許也能發現倪端。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原夢紅着眼擡頭,看着天花板,好像只有這樣,眼淚纔會倒流回去。
冉文棟也紅了眼:“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們。”
溫言搖搖頭。
她的人生已經大變,奶奶已經去世,冉佩珊也死了。
很多事,已經失去了意義。
她拉上顧瑾墨,擡步走了出去。
屋內哀樂陣陣,整個屋子裡明明開了暖氣,卻極端寒涼。
走出冉家,門口站着抽菸的男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溫言看着謝一霆靠在門邊,晃悠悠的抽着煙,一根又一根。
短短几天,他的鬍子也蓄了上來,憔悴了很多。
以前的謝一霆外冷內熱,沉悶而陽剛,和謝家其他的人不一樣,謝一霆性子沉鬱很多。
這是溫言第一次見到謝一霆這麼狼狽的樣子。
她轉開眼,和顧瑾墨一起走出門,和謝一霆擦肩而過。
“你能不能把手機給我。”
瞬間,謝一霆的話竄入耳膜。
謝一霆見她回頭看,無措的放下煙,把菸頭往背後帶,語氣中帶着哀求:“我知道你們的手機都自帶錄音,我……我就是想聽聽珊珊最後說的話。”
“沒有錄音。”溫言頓了頓,“我給家人的電話都不帶錄音。”
謝一霆一愣。
家人的電話號都不帶錄音,她給他的,是家人的電話號碼。
她把他列爲了家人的行列。
謝一霆的心臟頓時像針扎一般疼。
到底兩人的關係是怎麼變成這一步的呢……
其實,這個妹妹給過他機會的。
“怎麼會沒有錄音……”謝一霆喃喃自語,眼眶的紅又加深了,“爲什麼,她不給我打個電話。”
“如果是意外,來不及給任何人打電話。”溫言想到了戛然而止的那通話,“謝一霆,冉佩珊的手機是謝秭歸給你的,說明她是最後見到冉佩珊的人,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