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樂瑤撇着嘴,不情不願地走了,舒梓謙也委屈地眨了眨眼,即使他不完全懂秦臻的意思,但是再怎麼樣,他還是能聽懂一些,並且可以分辨出來,秦臻不喜歡他,很不喜歡,整個賀家,她是最不喜歡他的那個人。
總統府。
金秋的陽光燦爛異常,空氣中散發着花的香,被成爲“花園國家”的A國,跟其他國家相比,還是有着獨屬秋季的繽紛色彩。
蘭若水端着茶杯,抿了口茶,目光望向了落地窗外。
一個晚上沒有睡好,昨天的事情震撼太大,而牽扯的都是跟她最爲親近的人。她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欣賞沈之漾,也喜歡舒梓喬。那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是母女呢?又怎麼可能發生那些在電視劇纔可能出現的事情來?若是梓喬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若說是假的,那麼,她怎麼可能會憑空編排出那樣的事情?
擡腕看了看錶,已將近八時。她約了裴力和沈之漾,也是時候到了。原本是要約所有相關人一起過來的,但被賀一格拒絕了。電話裡,他聲音冷絕,說不想讓自己的太太再受什麼刺激,也不想讓她再見到沈之漾。
他雖然沒有再說什麼,可是作爲他的外婆,她還是瞭解他的。原本她也沒有想做什麼和事老,而賀一格的介入,怕是誰做和事佬都做不成了。這件事情,絕對不會那麼容易結束;且不說沈之漾的國民形象,怕是要保住總理夫人這個位置,都有點難吧……
雖然這些年來,裴力對她疼愛有加。依着她對裴力的瞭解,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妻子,還是會盡力去保護的。只是證據若是屬實,怕是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而站在她總統夫人的層面上,一個視人命爲草芥,心如蛇蠍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站在總理夫人的高位上。
花叢中穿過沈之漾和裴力的身影,蘭若水眯了眯眼,如果說梓喬說的都是真的,面對着一個對自己的外孫媳婦懷着迫*害之心的人,她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和什麼樣的臉色去對待。
“夫人。”
走進會客廳,先開口的是裴力,沈之漾臉色蒼白,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少,紅腫的眼睛一看就是一晚上沒有睡好。蘭若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坐。”
蘭若水靜靜地品了口茶,擡眸望着裴力:“今天你說要給我一個交代,所以我一大早地就起來了,等着你給我陳述事實。”
靜。
“裴力,今天讓你們來,不是爲了就這麼坐着的。你們這麼沉默,是爲曾經做過的事情懺悔嗎?那麼,舒梓喬說的話都是真的?作爲她的母親,你用五十萬把她給賣了,不僅沒有絲毫的愧疚,在多年之後重逢,你還處心積慮地想要陷害她,甚至爲了讓她做不成賀家的媳婦,不惜耍計謀讓她不孕?這些,都是鐵錚錚的事實?”
蘭若水說得有些激動,看着沈之漾盈盈的淚眼,她一下子站起來,手指顫抖地指着她:“你這是謀害皇室的子孫!沈之漾,你該當何罪!”
“不……”裴力站起身來,“夫人,你別激動。之漾爲什麼會對梓喬做這些,是不是有難言之隱,梓喬那個時候還是個孩子,記憶上未免有失偏頗……再說了,之漾並不是梓喬的親生母親,DNA報告很快就會出來,證明這一點。”
“親子鑑定的結果究竟是什麼我不關心,我只關心,爲什麼會有人處心積慮的謀害皇族後裔!沈之漾,我不管你因爲什麼做這些,但是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梓喬肚子裡懷着的孩子是皇室血統。那是賀家的孩子,也是A國皇族的孩子,你謀害得起嗎!”
“夫人……”沈漾泣不成聲地跪在地上,“夫人……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纔好。雖然我把她賣到蘇家是事實,可是,那是有苦衷的……我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也只能照着她親生父親的意思去做……舒梓喬恨我,是因爲她一直把我當成了她的親生母親啊……”
“所以,舒梓喬的話還是真的,你真的把她給賣了?”
“夫人……”
“我不想聽你有什麼苦衷,這都不重要。就當你不是她親生母親好了,就當你有苦衷好了,那現在呢?時隔那麼多年,你的苦衷在哪裡?你又怎麼能對梓喬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來!你知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無法做一個母親,那是多大的傷害嗎!”
沈漾的身子猛地一震,有種痛,入骨髓的疼痛讓她連呼吸都開始緊窒起來,是啊,無法做一個母親,是對女人最大的傷害。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同情舒梓喬這樣的傷害,那麼她呢?她的傷害,誰來彌補?
“夫人,這件事情跟之漾無關,是梓喬誤會了。”裴力扶起沈漾的身子,一個晚上徹夜未眠,也不是不痛心的。他從來不知道她會有這樣的過去,在他心底,她一直是個美麗善良的女人,有很多時候,他都在暗暗慶幸,上天給了他這樣一個完美的妻子,他覺得那樣幸福。可昨天發生的一切,無疑打碎了他的夢,他沒有辦法想象她近乎完美的妻子,怎麼會如同舒梓喬口中那般不堪卑劣……
但至少這件事情跟她無關,多少也是對自己的勸慰,牽扯上了秦臻,原本陷入困境的事情,會漸漸明朗化。因爲秦臻身份特殊,縱然沈之漾有千錯萬錯,錯不及秦臻,那麼,真要處置的話,也會輕一點。
“爲什麼就誤會她,不誤會別人?裴力,就算要爲你太太開脫,你也要尊重客觀事實。這件事情除了她有這樣的膽量和動機,還有誰會有?就算有這樣的膽量,都不想着被揭穿的後果嗎?”
蘭若水說得聲色俱厲,裴力安靜地望着她:“夫人,我尊重客觀事實,這件事確實與之漾無關。但我說出那個人,是不是無論是誰,你都會秉公執法?不顧念一絲一毫的舊情?”
蘭若水冷笑了一聲:“一個對着我家人存着禍害之心的人,你覺得我會他會有什麼舊情可念嗎?”
“如果是秦臻公主呢?”裴力一字一頓地開口,看着蘭若水的臉色,漸漸地從憤怒的潮紅,變爲不可置信的蒼白。
飛機緩緩起飛,地面的景物漸漸縮小,舒梓喬望着地面,這個男人一早就訂好了機票回南山城,讓林姨也跟着去了。她知道,他是要林姨去賀家老宅,關於藹藤,他知道的並不多,關於她後期的治療和調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卓洲寒也是乘坐這部班機回南山城,莊樂兒也跟着坐到了飛機上,雖然卓洲寒是反對的,不過看到她坐在飛機上衝着他眨眼睛的時候,他也只能無奈地擰眉。
“寒哥哥,我看這個賀一格對師傅真的很好誒,我總算放心了一點。不然師傅遭受這樣的打擊,如果遇到一個渣男還要傷她的心,那就太悲慘了!”
莊樂兒探着腦袋,看着賀一格摟着舒梓喬,似乎在她耳邊低言軟語,自言自語道:“這兩個人看着真登對,郎才女貌的……不管怎麼樣,我都堅信他們會有要結果的。你覺得呢?”
“……”轉過頭,卓洲寒已經閉上了眼睛,莊樂兒撇了撇嘴。什麼嘛!佔着自己有好看的皮囊,總是那樣拽,真是討厭!
她託着下巴,又望着舒梓喬和賀一格的方向。如果舒梓喬是師傅,那麼賀一格就是師公了……這次去南山城,拜師學藝必然是要耽擱一段時間了,畢竟師傅最近事情比較多。那身爲她的徒弟,一定是要替她分憂的。她已經讓爸爸給賀家的賀將軍打了電話,讓賀將軍託爲照顧,她可以暫時住在賀家。一想到這個,莊樂兒心裡就美滋滋的,嘴角印出了深深的笑渦。
窗邊的位置,男人握緊了女人的手:“覺得怎麼樣?坐飛機有沒有問題?”
“心理障礙都已經克服了,我很好。”舒梓喬嘴角輕輕勾起,望着神色幾分緊張的賀一格,再次重複,“你放心,我真的很好。”
“外婆打電話過來,本來要約我們跟他們見面,我回絕了。”賀一格把她的手放到了脣邊,輕嘆了一聲,“自古都是最毒婦人心,我不想讓你再陷入這些事情之中,只怕以我的心思,還是防不勝防。蒐集所有的證據,如非法院傳召,就不要再見面了。嗯?”
“都聽你的。”舒梓喬把頭靠在了賀一格懷裡,他拍了拍她的背,目光遙遙地望向遠方,低聲喚道,“梓喬……”
“嗯?”她頭未擡,有些懶懶地應着。
“這件事其實還牽涉到一個人……你知道你顧及我們之間的關係,什麼都沒說,但是……”他的聲音頓了頓,沙啞之中帶着冷厲,“我沒有辦法對着一個這樣殘忍的人,什麼都不做。你想我怎麼做?”
舒梓喬擡起眸子,正看到他有了些許鬍渣的下巴,她沉默了幾秒:“不是說什麼都交給你嗎?你無論怎麼做,我都沒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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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老宅。
秦臻這樣坐着,維持着一個姿勢,已經很久了。她雖然不太關注新聞,可是手機裡跳出來的頭條新聞,她也無法忽視。一切都那樣震撼,她沒有辦法理出一個頭緒來,手指滑動屏幕已經許多遍,看着那些字眼震撼地在眼前出現,她有轟炸的感覺。
所以,舒梓喬跟沈之漾原本就認識?所以,這場名爲允兒幸福的策劃,實則也是別有用心的?
舒梓喬竟然知道了一切,知道了不孕的檢查報告是場陰謀,那麼,她自然能想到她。如果是這樣,那麼,她怎麼辦?
這些日子,她小心翼翼,只爲了卸除她的提防之心。可是關於藹藤,知道的人並不多,這也是稀有的植物,能用得上的歡場女子,一定是跟了高官達人的。她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一直對她都存着戒心?
事情接下來會怎麼發展?網上呼聲最高的,就是這件事,比沈之漾拋夫棄子,賣掉女兒的言論更爲激烈。那些譴責的字眼,就好像鞭笞在她身上那樣,她好像看到了無數的目光,帶着鄙夷嘲弄厭惡的,甚至有人在對着她吐唾沫。不,不是這樣的!不該這樣的!
她想着,忽然驚慌起來。忽地,後背的位置被什麼砸中了一下,她猛地站起身子,看着那球從後面一直滾落到腳前。
心臟,不知道是因爲憤怒,還是因爲害怕,跳得就要出了胸膛。有一種煩躁,在扯着心肺。
“對,對不起……”舒梓謙一看到秦臻,就結巴地厲害,她雪白的衣服後面已經有了一個鮮明的球印,他的臉紅了紅,“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故意的……我現在就幫你擦掉……”
“你滾開!”舒梓謙的手正碰到秦臻的後背,她就一個猛地甩開,“你這個傻子,能不能離我遠一點!看到你就倒黴,你給我滾,越遠越好!”
夏季的衣裳,本就輕薄,被秦臻這樣大力一甩,原本就不小的領子扯開,舒梓謙身子落地之時,肩膀下側的肌膚也扯帶出來,白色的皮膚上,清晰地有着一顆愛心形狀的紅色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