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相思似海

牽着唐振南的手, 夏凌雪的心就像是被灌滿了蜜糖一樣,不知道有多麼的甜蜜,多麼的幸福, 也有着說不出的高興和快樂。

離開他的身邊這麼多年了, 她終於又能夠再一次地牽起他的手, 感覺着從他手心傳來的溫度, 重溫那一份只屬於她的溫暖, 這一次,她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再度放開他的手。

爲了藺蘭幽那可怕的報復,她和他已經錯過了十三年, 他們早已不再年輕,雖然他們有着看似不老的容顏, 卻做不到長生, 他們又有幾個十三年可以虛耗,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才能不枉此生。

她要用以後的歲月來彌補她對他造成的傷害,彌補他們曾經錯失的快樂。

慢慢地走進屋子,卻發現屋內的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屋裡的每個人臉上都是愁容滿面,難道小離出了什麼事嗎……

擡眼看到那躺在牀上的夏熙月, 卻發現她的臉色比之先前顯得更加地蒼白和無力, 猶如那風中搖曳的殘燭, 隨時都有消逝的可能, 她的嘴角還有絲絲血絲溢出, 看來情形很是不妙。

夏凌雪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與她在山中相處的三年, 她和她名義上是師徒,可實際上感情卻勝似母女,若她出了什麼事又讓她情何以堪?

當初大哥提議讓她易容成自己的模樣下山,她本是不同意的,可無奈她卻堅持要報她的大恩和大德,她也只得同意。只是卻沒有想到這一次她竟會傷的這般重,要是她逃不過這場劫數,豈不是自己將她給害了?

當年能將她救活是因爲大哥身上有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江湖至寶碧玉丹,所以才能救得她的性命,可這碧玉丹世間難求,眼下又要去哪裡才能求得這般的靈丹妙藥?難道這真的就是天意嗎?

眼見他們進來,小玉急急的撲到夏凌雪面前,緊緊地抓着她的手不放,眼下她就是她的那棵救命稻草,要是連她也救不了小姐的話,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了?

剛剛可真的是把她給嚇壞了,姑爺的眼睛看不見,只是呆呆地坐在牀邊,她卻看到小姐又接連地吐出了好幾大口血,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她就一下子慌了神。

小玉早已六神無主了,她一邊哭一邊說着:“夏前輩,小姐……小姐她又吐血了……小姐她……是不是快不行了?”

聽到她說出這麼晦氣的話,夏凌雪連忙“唄……”了一聲,急急的阻止着她:“小玉,這種話可不能夠再說了,要是你家小姐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那可就真的是你的罪過了,記住了,飯可以多吃,話卻不可以亂說,知道嗎?”

聽到她這般說,小玉急急的用手將自己的嘴捂住:“那……那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了……小姐……小姐她一定會沒事的……”

“夏前輩,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家小姐呀……”小玉早已慌亂無神,只得將希望全都寄託在這突然出現,看着和仙女差不多的夏凌雪身上,希望她能夠幫小姐渡過這個難關。

“小姐?”唐振南這才注意到小玉對夏熙月的稱呼,她呼她爲小姐,而莫如風膝下只有一個獨生愛女名喚莫離,這天下大概沒有誰會不知道,只是這莫離不是早在三年多前因爲身中奇毒在唐門求醫不成已經香消玉殞了嗎?

可眼下她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易容成了凌雪的模樣?她和凌雪又有着怎樣的關係,她的落月劍法和冰魄神劍又是怎麼得來的?驀然驚覺,難道當年將她從唐門帶走的人便是凌雪嗎?

“凌雪,夏熙月可就是當年的莫離?”

看到她點頭,他這才恍然大悟,當年的盜屍案曾經轟動了整個唐門,卻始終查不出任何原因,盜屍的人並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線索,很快的這件事也就隨着蕭洛寒他們的離開而不了了之了。

“原來,是你把她給帶走了。”

現在想來,唐門守備森嚴,不是一般人能夠進出的,而能夠把莫離的屍身悄無聲息的劫走,卻又沒有驚動任何人,大概有就只有夏凌雪纔有這個本事了。

夏家的落月劍法武林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是卻沒有人知道夏家的獨門輕功也是天下一絕,所以若她要想從唐門中劫走莫離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也只有她纔對唐門的環境是如此的熟悉,也只有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入唐門。

只是可惜,當年他卻沒有早點想到這一點,如果他早一點想到,他們是不是會少錯過這些年,會不會早一點解開所有的誤會和心結在一起了。

“帶着她的人並不是我。”

“不是你?”他驚訝萬分,難道他猜錯了嗎?不是她,那還會有誰?

眉頭一皺,腦海裡浮現出古浩陽的身影,既然不是凌雪那必定就是他了,斷不會有錯。

“是你哥哥,對嗎?凌雪,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有一個哥哥,爲什麼要騙我?”

夏凌雪很是驚訝,這件事她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也只是方纔在大街上才告訴了軒兒,他又是從何得知的?

“你都知道了?你見過軒兒了?”

“我在玲瓏酒館偶然遇見了依依,是她告訴我的,若不是這樣,我根本就不知道當年柳家出事的時候你也在,也斷不會知道他竟然是你同母異父的哥哥。”

“你遇見了依依?她……她……沒有死?”

當時大哥曾經在長安仔細地打探過,柳家並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全數被滅了門,而且死狀都很慘烈,那曾經在長安輝煌一時的柳家也在一場大火中化爲灰燼,也成爲了人們茶餘犯後閒聊的話題,關於柳家的滅門慘案至今在長安也有着各種版本的傳言,而真相卻早已隨着那些枉死的柳家人被官府匆匆地掩埋而長埋於地底。

所以她纔會恨藺蘭幽的絕情與狠毒,舅舅再怎麼說也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卻能下得了這樣的毒手,舅舅當年的確是負了大舅母,也許是他的錯,但卻罪不至死,如果說她對舅舅下手尚還有理可依,那大舅母呢?她又有什麼錯,而藺蘭幽卻能爲了坐穩幽蘭居第一把交椅而對大舅母下如此毒手,讓她死於非命,這纔是真正的狠絕與無情。

人常說骨肉至親,可她卻六親不認,像她這種人總有一天會有報應的,佛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不是不報,時候不到。

“若我不遇着依依,你還準備要瞞我多久?”“我……”

“如果當年從唐門帶走莫離的人不是你,那古浩陽又怎麼會對唐門的地形如此熟悉?”“是我畫了一張唐門的地圖給大哥,這些年我一直都住在山上,至於江湖上的那些事一直都是大哥在走動……”

“夏前輩,小姐她又吐血了……”“小玉,你先別慌,小離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可是……小姐已經吐了幾次血了,夏前輩,你看姑爺……”

夏凌雪這才注意到那一直坐在牀邊的蕭洛寒神情略有一些呆滯,他一定很傷心很難過吧,若再這樣下去,只怕連他也會出事。

這種痛她又怎麼會不知道,當初那一劍雖是刺在唐振南的身上,可卻痛在她的心上,若不是有着大哥的安慰,只怕她也是活不下去的。

唐振南也不再多說,快步上前,輕輕的拿起夏熙月的手細細地把着脈,那微微蹙眉的動作,卻惹來小玉的一陣驚呼聲,不過她馬上又用手將嘴給捂住,現在正是小姐最關鍵的時候,可不能因爲她而出什麼意外呀。

眼見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站在屋內的幾人也都是緊張連連,小玉更是將手裡的手絹弦絞得像麻花似的,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就怕小姐一個不岔就出了什麼意外。

“振南,情形如何?”“是呀,前輩,小姐她怎麼樣了?小姐她不會有事吧。”

“那女子果然狠絕,竟都用了十成功力,看來是決意要將她置於死地,要是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剛纔在街就不應該放過她。”

“那小離現在情況如何?”“很不樂觀,五臟六腑俱損。”

聽他說的這樣嚴重,小玉的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這可怎麼辦纔好,好不容易纔把小姐給盼了回來,怎麼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爲什麼,小姐總是這樣的命苦,。”

“五臟六腑俱損……”低低的念着這幾話,蕭洛寒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只是卻讓屋內的每一個人都開心不起來。

“老天爺,我本以爲你已經放過了我們,卻原來你還是這般的殘忍,這般的無情,我以爲我們終於能夠擁有了幸福,卻原來這一切也只不過是你的一個玩笑,你終究不想讓我們幸福是不是?老天,你何其殘忍……”

“蕭公子,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唐振南伸手將他扶住,隨即又給了他一盞希望的燈。

“莫姑娘這傷並不是無治。”

聽到他的話,他像是在黑暗裡看到了一道黎明的曙光,他緊緊地抓住唐振南的手,激動的說道:“前輩所說可是真?若是,請前輩一定盡力救救小離,洛寒感激不盡。”

說着便要跪下去,卻被唐振南穩穩扶住:“蕭公子不必多禮,今日就算小離是普通人在下也會救她,更何況她還是凌雪的徒弟,那我更是義不容辭。”“晚輩代小離謝過前輩。”

一切準備妥當,將莫離從牀上扶起,唐振南盤坐在莫離身後,緩緩的將雙手帖於她的後背,將真氣慢慢輸送到莫離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