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月圓

“銘軒,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喝茶?”花無卿一進大廳就見上官銘軒面呈急色,連握杯的白指都隱隱僵硬,媚眼一頓,隨即又春色無邊,在上官銘軒對面坐下。

“我知人在你這。”

“人?什麼人?”

“無卿,你還記得我當初和你說的我爹的故事嗎?”上官銘軒見花無卿否認,便不在這個話題上與他計較,慢慢回憶起來。

“你說的是你爹的桃花邂逅?”花無卿聽了他那話,笑的更花枝招展,媚態橫生。

上官銘軒板着俊臉,拿雙眼一直瞪着花無卿,花無卿敗下陣來。

“最受不了你拿無辜的眼神一直盯着我,說吧說吧,就讓我這個大忙人大半夜的陪你一起回顧你爹的豔史吧。”

“我爹說過,他年少時,曾遇見過一位女子,貌美傾仙,獨坐竹林內撫琴,聞琴聲猶如走進仙界般讓人心曠神怡,大夢三生。當他夢醒,在林內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女子,到如今還在悔恨當初爲何不進林內與那女子結識,然後就一直執迷於琴音之中,想奏出那讓人醉生夢死的神曲,卻一直未成如願。”上官銘軒說道此也爲父親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無卿,你知道嗎?就在今日,今日我在美人宛見到了我爹說的那彈奏醉生夢死的女子了,還有那美妙的琴聲到現在都不能讓我忘懷。”上官銘軒突然激動起來,然後緊閉雙眼,好像還沉在那琴音裡。

“可是無卿,那女子奏完人就不見了,你。。。”

“你就確定這女子是你爹見到的女子嗎?你仔細想想,你爹年少時見到的女子,應是和你爹年歲相差不多,你爹如今都是不惑之年了。”花無卿忍不住打斷上官銘軒的話。

聽了花無卿的話,上官銘軒一會擰眉,一會不解,一會失望,一會解惑。

“無卿,我只問你一句,你今日可有去美人宛?”

“沒有,今日我只和清玄喝酒去了,他平常都國事繁忙,今日好不容易出一回宮,就拉着我去素齋樓喝酒了。”花無卿淡淡的說道。

“怎麼?怪我們沒叫你?你不是要主持評美大賽嗎,我們就沒叫你。”

“當真是去素齋樓喝酒而不是清齋樓?”上官銘軒響聲問道。

“恩,素齋,哎呀,不就是沒叫你喝酒嗎,下次我一定請你喝個飽,就當賠罪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平常都是我和清玄付賬,下次我兩要喝窮你,哈哈哈。。。”

“就知道你沒良心,這麼晚了你用膳了嗎?要不我讓紅衣襬些酒菜咱兄弟兩喝喝?”

“不用了,我只是聽說清玄出宮了沒找我喝酒,就知道你兩偷偷去樂呵了,等他下次出宮看我怎麼教訓他。”

“行,我保證旁觀,哈哈。”

“無卿,我家中還有點事,就先回府了,下次記得請我喝酒啊,告辭。”

“好的,慢走。”花無卿一直目送上官銘軒知道不見身影,一隻手在桌邊輕敲似撫的打着,雙眸在這月光中盡顯星光,煞是好看。

“神曲?神女?呵呵,我的小商商你越來越讓我感興趣了,怎麼辦呢?”說完便向先前來的院子走去。

九商在房內轉了一圈,隨即走至裡面的窗子,推開。

“好美!”入眼的全是桃花,這桃花映着潔白的月光,粉的透徹,白的無暇,美的不真實。

一陣清風吹來。吹散了原本散着的發,也吹醒了夢中的伊人。

“這臘冬的天,怎會有桃花,而且還開得這麼茂盛?莫不是幻境?”九商疑惑道。

“就算是險境也要搏命一試,逃了再說,否則等到明日月圓就死定了。”九商堅定的下着決定。

“噗咚。。。”從窗邊跳下,不料這窗下竟然是池塘,而那桃花是種在水中,這房子也是由活的桃花樹所建,太不可思議,太神奇了,如是白天觀看定會美的出奇。

“嘶—— 好冷,這下真的死定了!!!”九商在水中望着這無邊的水中桃樹自語道。

“姑娘!!!”聽見水聲紅衣推門而入,見房內靠內的窗子正在隨風擺動,紅衣有種感覺那窗子好像是在說“她走了,讓我對你再見!”

“快,藍衣去通知宮主,剩餘的隨我去尋人。”紅衣晃過神大聲吼道。

“是!”

霎時整個百花宮燈火頓起,照耀着滿宮的桃花異樣的紅豔。

花無卿見清桃閣婢女個個點燈亂跑,夾着紅衣焦急燥聲,就知九商肯定逃了,快步走到紅衣面前。

紅衣見自家主子面無表情的樣子,在心裡暗暗地想着自己把宮主的心上人看丟了,會不會被宮主趕出宮去?這可不行,她要不要現在就認錯呢?宮主一向仁慈,只要自己認錯應該不會被重罰吧!想到此,便不等花無卿走過來,立刻跑至花無卿腳邊跪下。

“宮主,紅衣知錯了,讓姑娘給逃走了,求你不要趕紅衣走啊!!!嗚嗚。。。”說完還像樣的流了幾滴辛苦擠出來的眼淚。

“恩?說吧,你是要出宮呢?還是要去刑事苑住幾天?”花無卿早就知道關不住九商,也不打算關她,他們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見面。

“宮主,不要啊!!!我不要出宮。。。”紅衣哀聲道。

“那就去刑事苑吧,正好你和雷旋好久沒見面了,恩,就這樣決定了。”說完便好笑的走進了九商住的房間,任紅衣跪在身後欲哭無淚的吼叫。

“宮主,我不要去刑事苑啊!那樣雷旋會整死我的,那你見不到你貼心可愛的小婢女紅衣了,宮主啊。。。。。。”

九商自跳水後就發現這池水是流動的,就隨着水流一直遊。

“還好青霜教過我水性,可是月光都被桃花擋住了,不知道游出去了沒有,世人竟不知道秋月的百花宮裡桃花氾濫,今日可是長眼了!”遊了一段時間,水流變快,九商體力不支受不了這急流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水流衝倒在岸邊,如玉的纖手隨手拾起一根樹枝把長至腳裸的黑髮隨意挽起,看了看天色,自己竟暈了快一天了,難怪全身無力,挽發都困難,秀眉皺起,何時才能擺脫這生不如死的日子,坐在河邊看着夕陽西下。

“夕陽餘景,黃昏相思景不長,伊人盼君上紅妝。”

月色漸起,自己在岸邊已坐了這麼久,連太陽什麼時候不見的都不知曉,看着這圓月是何時月掛中空的也不知,臘冬的夜很涼。

九商慢慢站起,身後是一樹林,也不知到了何處,紅袖她們三人如何了。

越往樹林中走越暗,月光被樹木遮住,風吹的樹木嘩嘩作響,有點像那鬼哭狼嚎一般,嚇人的緊,九商見這環境這般惡劣竟笑出了聲,“只要沒有毒蛇猛獸就好!”

繁華的街上,花燈高掛,秋月有個別名,叫不夜國,顧名思義,就是晚上和白天一樣熱鬧,人山人海,有逛夜市的,有叫賣的,有小孩的嬉鬧,暗夾着婆婦人家的市場討價聲,無不熱鬧非凡。但子這鬧市中,有兩個匆忙的身影。

一青衣少女兩眼帶珠,朱脣還似在嘮叨着什麼,神色自責和懊悔,身旁一藍衣少女和青衣少女神情一樣,不過不像她一般自言自語,而是見人就問,“請問有沒有見過一位白衣少女,身高這麼高,大眼睛,柔弱贏瘦,有沒有見過?有沒有?”她兩手還比劃着高低,着急無比,衆人見此也都只是搖頭,“沒有,沒有見過。”

“謝謝啊。。。。。。”即使這回答是想象之中的,但是每次聽到別人這樣回答還是忍不住無助的留下了淚。

“小姐,你在哪?是不是已經發作了?沒有藍顏在你身邊那心絞之痛肯定更加痛苦吧!!!小姐!!!嗚嗚——”藍顏想到今晚是圓月之日,可憐的小姐還不知身在何處,到底是誰把小姐抓走了?

“藍顏不哭,咱們不能哭,現在離月中還有些時日,小姐應該還沒發作,我們先回客棧看看,說不定小姐已經回來了呢,嗚嗚”青霜從未見過堅強的藍顏流淚,急忙抱着痛苦的藍顏,往好的地方想。

“對,小姐肯定回來了,青霜我們快回客棧。。。”藍顏聽了青霜的立刻拉着青霜往回跑去,空中的明月,把兩人無措和慌張的背影拉的很長。

“紅袖,你真的在這裡!小姐呢?小姐怎麼樣了?”青霜一推房門見紅袖坐在桌邊,便以爲暮九商已經回來了,激動的在房內打轉轉急着找九商。藍顏望了一眼房內,不見九商身影,再看看紅袖還淡定的坐在這裡,肯定另有原因。

昨天小姐不見的時候,紅袖也一起消失,紅袖的武功遠在她和青霜之上,定是知道的比她和青霜多,便也不急着找了,坐下紅袖邊上,紅袖爲她倒了一杯茶,藍顏隨即接住。

“紅袖,小姐呢?怎麼不見小姐?”青霜找遍了整個房間都不見九商,急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青霜,來,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紅袖肯定有話對我們說。”藍顏拉着焦急的青霜坐在紅袖對面,又接過紅袖爲青霜倒的茶水。

“小姐我沒找到,但我知道她是被誰所持!”紅袖見她兩坐下,纔開口道。

“是誰?”

“是誰?”青霜藍顏齊聲道,雙手都握緊了茶杯。

“百花宮宮主花無卿!”紅袖雙眸中隱隱出現紅絲,一天一夜的追查終於知道了是誰,她紅袖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他?”

“我們應該素不相識,他爲何要擄走小姐?”青霜疑惑道。

“百花宮宮主花無卿,人稱笑面狐狸,不按常理行事,在大陸武林裡也可以說是四國內最奸詐的人,可是他很少以百花宮宮主的身份出沒,武林已經很久沒有見他現身了,原來他是秋月國人,可是他爲什麼要擄走小姐呢?”藍顏想不通。

“不會是看上了小姐的美貌了吧?”青霜對此人也有所聽聞,反正就是一花花公子,遊手好閒,現在還喜歡強搶民女了,該死!

“ 咱們快去百花宮救小姐,不然晚了就來不及了!”青霜突然跳了起來。

“不用!小姐已經逃出來了,我們只要留一個在客棧等,青霜,你在這裡等着,我和藍顏去城門附近找找,萬一小姐回來了就放信號給我。”紅袖拉住暴躁的青霜。

“不要!我要去城門等!”

“青霜!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武功在你之上,如果有危險可以保護小姐,藍顏會醫術,她也必須要去,你留在這等小姐,說不定小姐已經在城內了。”

“是啊,青霜,我們不能都去,要是小姐回來了你就放信號給我們。”藍顏勸下青霜,有些疑惑的看了紅袖一眼,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說完跟着紅袖一起用輕功從窗口飛了出去。

“你們一定要把小姐帶回來!”青霜對着空蕩的夜高聲叫道。

“該發作了吧?難道時辰還未到?”九商在這林中已走了許久,香汗淋淋,這討厭的樹木遮住了月光,也不知到了何時,有沒有月行當中。

突然九商見前方好像有星星燈火,欣喜的快步向前。到離燈火只相差幾棵樹的時候,心口突然像石絞的痛楚襲來,汗滴隨着頰發流下,臉色蒼白的嚇人,比那鬼魂還要蒼白幾分,此時如果有人看見定會以爲是撞見鬼了,不然怎會有活人的臉白的這樣透明,這樣嚇人呢?

九商雙手抓在胸口,那裡的疼痛讓她緊緊的團在一起,雙脣也被她咬破,流出鮮血,可這叮嚀之痛怎可與那心口之噬相比。

在燈火這邊一位藍衣少年,偶聽那微弱的**也不僅皺緊了眉頭,雙眼望向坐在他對面的人,那人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一般,像睡着了一樣,對前面的目光和遠處的嘈雜之聲無動於衷。

“主子?”無塵實屬聽不下,喚了一聲對面的人,看了許久那人都沒見反應,便也閉目休整,不再過問。

九商不知得救就在眼前,只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冷情之人。又過一個時辰,九商也被折磨的虛脫一動不動的躺在那,紅脣被血染得顯得幾分妖嬈。

“啊!!!”一波已過一波又起,這痛顯然比剛剛來的兇猛,如萬蟻蝕心,千蟲噬骨一樣使九商痛的失叫。

“恕無塵無禮!”無塵聽見這叫聲再也坐不住,向對面的人施了一禮隨即便向暮九商的方向施展輕功飛了過去。

無塵看見的是一個模糊的身影,狼狽不堪,衣裙也辨不清顏色,污穢至極,雙眸緊閉,皓齒還咬在那破爛的嘴脣上,偶爾發出一絲苦吟,無塵皺起眉抱着九商來到燈火處。

“主子,這姑娘看着着實可憐!”無塵跪在那人面前,只見那人慢慢睜開雙眼,彷彿萬空中的星輝都在那人眼中,美得出奇好看,像星空一樣深不可測,又像泉水那樣涼入人心,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一頭烏絲用一根透白的梨玉簪子盤於腦後,其餘的發直垂的掉在地上也不染灰塵,如果他站起來這烏髮應當長達他的膝下,髮鬢下的珍珠白色脖頸被髮絲襯得詩意光澤,燈火照在他身上恍如謫仙一樣。

“你要我救她?”冰涼的眸子望着無塵,聲音像玉擊石一樣好聽。

“是!”無塵堅定的望着白衣男子。

“好”涼薄的嗓音,給人一種不慢不快清清爽爽的味道。

聽主子肯答應救人,那這女子便有救了,主子出莊之前就囑咐過不可在外關閒事,今日能開口救人已是不易。

無塵把暮九商平放在地上,白衣男子上前,伸出右手準備搭在九商的手腕上,頓了一下望了眼無塵才放下去。兩隻手放在一起,白衣男子的指節分明,修長白皙,九商的手被血痕污泥沾滿了,烏黑的早就看不見以前的白嫩纖細,無塵看這一黑一白也尷尬無比,主子一向都有潔癖,不喜別人觸碰,連他無塵從小跟着主子有時有會因爲潔癖而被罰。

“我救不了她,但可減輕她的痛楚。”說完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白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藥丸。

從白衣男子倒出藥丸空中就泛着一股清香的梨花味,扳開九商的嘴巴把藥丸放了進去。

九商雖現在不能睜眼,但潛意識還是有感覺,自己嘴裡突然被放進一個丸子,隨即丸子入口即化變成了一股清泉流遍了全身,連痛楚也沖走不少了,是誰?是誰救了她?

九商努力的睜開了雙眼,眼前一片迷糊,只有一雙清涼的眸子望着自己,這眸子是她見過最涼最深邃最無慾無求的眼睛,誰會擁有這樣美的眼睛,這是夢麼!

白衣男子見九商睜開了眼睛又暈了過去,接過無塵遞過來的純白手帕,擦了擦手準備把白瓶收起的時候無塵開口了,“主子,這清心丸就。。。”

“拿去,回莊之後禁閉十日!”不等無塵說完留下白瓶起身向林外走去。

“多謝主子!”無塵接過白瓶後塞進暮九商的懷裡。

“姑娘啊,爲了你我無塵可是被我那無情的主子剝削剝削再剝削啊!!!哎——我無塵的春天什麼時候才能到啊!!!”無塵抱起九商跟在白衣男子的身後,淺聲嘀咕道。

“禁閉十五日!”白衣男子的聲音從前方飄來。

“是!”無塵緊閉嘴巴不敢再多發一下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