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了。”顧清影笑若鬆間明月,然後,雙手搭在古箏上,挑了挑琴音,點點頭,便可以開始了。
顧清影端坐姿勢,目光落得遙遠,指尖迴旋於琴絃上,琴音流淌,和樂而唱: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申屠逸封的眼神幽暗起來,喃喃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雕蟲小技而已,不足以掛齒。”顧清影側首笑道。
申屠逸封仰面大笑,蕩氣迴腸:“非也,這還是朕……哦不,這還是我入宮以來,聽到的最美的樂聲呢!只可惜現在是白天,沒有浩潔明月,不然定與清影姑娘一同共賞夜月,琴瑟合弦,暢談心事,豈不暢快?”
顧清影愣了一下,隨即呵呵地笑開,這小申子有時竟傻得可愛,大白天的竟然想到了浩潔明月來了。
顧清影笑着道:“想看明月了,那簡單啊!三日後,正是十五,不如我們一同在詩香亭賞月,可好?”
申屠逸封微微頷首成約:“可是,我還有一個請求?”
顧清影笑道:“什麼請求?你說吧!”
申屠逸封沉思片刻,沉聲道:“我……還想吃你的點心,酉時,我在御膳房等你,好嗎?”
顧清影本想拒絕,但是,她見申屠逸封如此真誠,便點頭了:“那好吧!酉時時分,御膳房,不見不散。”
南湖。龍船。
申屠逸封快到午時時分纔回到龍船上,徐長安忙迎過來:“皇上,舞昭容來了,如今,在門口候着呢!”
申屠逸封漠然道:“那就讓她進來吧!”
徐長安徐徐道:“是!”
申屠逸封看着徐長安,笑滋滋道:“長安,今天表現的不錯,朕重重有賞!”
徐長安畢恭畢敬道:“能讓萬歲爺滿意,是奴才的福分。”
說着,舞傾城便緩緩走進龍船內。微微欠身:“臣妾見過皇上。”
申屠逸封擺擺手,道:“嗯,起來吧!”
舞傾城嬌聲道:“皇上,快嚐嚐吧!這是臣妾親手下廚爲皇上做的一些小菜。”
申屠逸封漫不經心,道:“放那兒吧!朕一會兒再吃!”
舞傾城甜甜一笑:“皇上,臣妾好久都沒有爲皇上起舞了,不如今日,傾城爲皇上舞一曲,如何?”
申屠逸封微微頷首,也沒有說話。舞傾城舉手輕輕拍了兩下,隨着,一曲樂聲,舞傾城開始舞動起來。
申屠逸封看着正在舞動的舞傾城,但滿腦子都是顧清影的身影,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此刻的他,很想見她。
舞傾城見申屠逸封根本心不在焉的樣子,就這一個迴旋,邁了兩步,腳下一個虛浮,差點滑倒。
舞傾城跌倒在申屠逸封的懷中,申屠逸封淡然道:“沒事吧!”
舞傾城微微蹙眉道:“皇上,怎麼?覺得傾城的舞姿不夠動人嗎?”
申屠逸封溫和道:“怎麼會呢!愛妃的舞姿在皇城堪稱第一,朕怎麼會不愛看呢!”
舞傾城羞答答道:“可是,皇上爲什麼都不好好的看啊!”
申屠逸封溫婉道:“朕昨晚有些沒睡好覺,想休息一會兒,你先回去吧!退安吧!”說着,便擺擺手。
舞傾城站起身,她能看出來申屠逸封有心事。
從龍船出來,檀雅疑問道:“奇怪,奴婢聽說近日皇上對皇后娘娘和佟貴妃都是如此,可是,奴婢沒有想到皇上竟對娘娘也是如此冷淡。”
舞傾城的口氣淡淡的,像是說着一件極不要緊的事:“這有什麼奇怪的,以一個女人直覺,皇上他在想另一個女人。”
檀雅驚呼:“那這麼說,皇上馬上又要有了新歡?”
舞傾城的語氣淡得不着痕跡:“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他是皇帝,他的心,永遠不會屬於一個女人的,所以,沒什麼好奇怪的。”
龍船上,徐長安淡淡道:“皇上一早就沒吃什麼東西,這是舞昭容送來的,皇上多少吃點。”
申屠逸封瞅也不瞅桌上的飯菜,只是衝着徐長安,輕問:“長安,朕問你,如果有這樣一個女子,朕時時刻刻都想見她,而見了她卻又緊張得不知說什麼,那是不是證明朕喜歡上她了?”
徐長安輕聲道:“皇上指得那女子,可是顧清影?”
申屠逸封重重點頭,徐長安徐徐道:“如果真是那樣,那一定是那顧清影的福分的。”
申屠逸封聞言一喜,笑說:“不行,朕現在就去御膳房,朕等不到,酉時了,朕先去了。”
徐長安還沒等反應過來,卻見申屠逸封已經沒影了。無奈,徐長安搖搖頭,喃喃道:“看來這顧清影啊!以後是個受寵的主兒啊!”
南湖。御膳房。
申屠逸封從午時一直等到顧清影酉時。待酉時時分,顧清影匆匆趕到御膳房,見申屠逸封正依在椅子上,熟睡。
顧清影本想叫醒申屠逸封,轉頭,見桌子上正巧有一支毛筆,於是,拿起毛筆,輕輕在申屠逸封的臉上畫了一隻烏龜。
待申屠逸封醒來時,顧清影已經做了點心。
申屠逸封湊到顧清影的身邊,喜滋滋道:“聞到了香味,所以便醒了,沒想到你都做好了。”
顧清影擡起頭,對上申屠逸封的臉上的烏龜,便想樂了。但是,最後還是繃住了。將點心拾到盤子中,遞給申屠逸封。
申屠逸封三口兩口,便將點心給吃了。
顧清影歪着腦袋,笑問:“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沒吃飯嗎?”
申屠逸封看着顧清影,輕聲道:“我一天都沒有吃飯,就等着你這一頓呢!”
顧清影無奈地搖了搖頭,笑着道:“你這個人啊!也真是的。”
申屠逸封仰面大笑:“那如果以後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飯就好了。”
顧清影只當是他在說笑,沒有在意。她望了望窗外,已是日落黃昏,倦鳥也該歸林了,便笑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三日後,詩香亭,共同賞月,不見不散。”
“好,不見不散。”
申屠逸封望着遠去的背影,口中還味着甜甜的點心味兒,喃喃自語道:“好一個才貌雙全顧清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