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十二年正月初三,舞傾城被封爲舞美人,居住鍾粹宮雲煙樓。孟靈芸晉升爲孟才人。
禮畢已近黃昏時分,絲竹聲悠悠揚起歡頌之調。
孟靈芸回到妙雲軒,做到銅鏡前,任由綠縊爲她卸妝。
自回宮之後,孟靈芸便一直不語,綠縊看得出,孟靈芸心中不悅,綠縊邊爲她卸妝,邊勸道:“才人心中不痛快,綠縊明白。才人還不瞭解皇上嗎?就是一時圖個新鮮。”
孟靈芸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對綠縊說道:“你不必安慰,我心中有數,他是皇上,他的心永遠不會屬於一個女人的。只是,讓我不痛快的是,她只是嶽舞堂的一個舞姬,尚未侍寢,竟然一下子被封爲美人。而我呢!已經侍奉了皇上快一年了,卻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才人。”
綠縊徐徐道:“才人不必心中不痛快,才人不也說了嘛!她只是嶽舞堂的一個舞姬,皇上如今寵她,只是一時的。”
“但願如此吧!”孟靈芸嘆息:“看來啊!以後這皇城又該熱鬧了。”
孟靈芸深知,申屠逸封對這個舞傾城很是喜歡,而且也看得出,這舞傾城並非什麼善茬。只怕,以後在這皇城,又要多一個敵人了。
皇城。湯泉宮。
舞傾城在湯池中沐浴,心中不禁感嘆,不愧是皇城。一旁的崔萍不斷地用木瓢舀起熱水徐徐淋在舞傾城裸露在水面上的肩膀,肌膚凝滑若脂,全無一絲瑕疵。崔萍是湯泉宮的掌事宮女,處侍寢的嬪妃,她都見過。然後,今日一見舞傾城,她幾乎呆了,因爲,舞傾城太美了,美過她見過的所有嬪妃。
舞傾城一邊把玩着花瓣,一邊聽着崔萍說着侍寢的規矩。
一切都準備完畢,舞傾城裹着被子,由兩個太監擡進鳳鸞恩春車中。舞傾城心中忐忑不安,曾經想留給申屠霸的東西,如今要送給別人了。
她在心中暗笑,留給申屠霸?或許他從來都沒想要過。
不一會兒的功夫,車子停住了,兩個小太監將她從車中擡出來,然後,又擡進了養心殿內,輕輕地放到龍牀上。
申屠逸封躺在牀上,睜開了眼睛,許是燈光的照耀下,舞傾城被顯得更加的絕美無暇。使得申屠逸封微微失神,嘆道:“傾城,你真美!”
舞傾城回給他一個淺笑:“臣妾不求傾城傾國,只求能傾倒皇上一人足已。”
申屠逸封輕輕皺起眉頭:“傾城擔得起傾城傾國這四個字,至於朕……”申屠逸封起身,將舞傾城壓在身下,笑道:“朕已經被你傾倒。”
舞傾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卻被申屠逸封封住了嘴脣,牙齒與牙齒的碰撞,舌尖與舌尖的纏繞。
申屠逸封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中像升起一團火焰一樣,燃盡所有理智,只有一個念想,那就是,想要她,想擁有她,想讓她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舞傾城緊閉着雙眼,這一天,還是來了,最不願意的一天,還是來了,和一個自己根本就不愛的男人,在一起,是一個怎樣的痛苦,她,終於體會到了。
細密的吻像雨點般落在舞傾城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在纏綿到極致時,舞傾城只感覺到一種撕心裂肺地痛,那種痛,讓她清醒,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眶順流而下……
皇城。宮門小巷。
連續下了三日的大雪,將整個皇城染成了白色,然而,也更加爲新年帶了歡喜的氣氛。
顧清影走在永巷上,任由着雪花落在身上,然後融化掉。她慢慢地伸出手,感受着這一瞬間的冰涼。
都說冤家路窄,說得正是顧清影與申屠霸這對有緣無份的冤家了。
諾大的皇城,上千條小巷,二人,偏偏遇見了。
申屠霸迎面走來,顧清影微微欠身:“王爺吉祥!”
申屠霸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越過她,大步向前,也並沒有回頭。顧清影直起身子,回首,卻見申屠霸頭也不回地走着。
顧清影知道,這一次,他,生氣了,真的生氣了。他,恐怕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了,再也不會了。
顧清影胸口一痛,既然是自己的選擇,爲什麼如今還會這樣的痛,是因爲,還愛着嗎?
回憶着與申屠霸的一點一滴,就想一扇窗一樣,推開了,就難再合上。
申屠霸大步地走着,他竟然忘記了,今日來皇城的目的是什麼,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着,走在永巷的路上。
他咬着牙,雙拳緊握。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不能再做那個想心愛之人傳遞愛意的人了……
他不能忘記自己曾經最想要的什麼,因爲,一個強者,不該被情愛所困,更不該優柔寡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