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家話音剛落,她忽然覺得自己猛地頭重腳輕。下一刻,伴隨着衆人的驚呼,她已覺着毫無遮掩的冷風有些凌厲地吹拂在了自己的臉上、身上,只有背後傳來陣陣溫暖。她發現自己已經被應昊抱着來到了船艙外頭,但一時還有些怔愣,並做不出反應。
“爺……”
“你們留下,不用跟來。”
應昊簡短地吩咐了追出來的兩個護衛一聲,便是抱着她輕踏甲板瞬間飛到了半空。
“是。”“是。”“絲——”
在兩個護衛的迴應聲中,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心知應昊會輕功,必不會叫二人雙雙落水,但這可是在湖中心,猛地離開了船隻,騰空在水面上方,她依然是嚇得立即伸出兩條手臂抱緊了應昊的脖頸。
以爲她看不到,在她抱緊了他的同時,他的嘴角微微地向上牽了牽。
“你笑什麼?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誰知她卻留意到了他那隱隱的笑容,嗓子有些尖銳的問道。
“你不是肚子疼嗎?我帶你去看醫生。”應昊答着,抱着她落到了那艘鶯鶯燕燕不絕於耳的船上。但也只是腳下稍微沾了一下那艘船的船頭,便是借力又高高躍起,目標,向着下一艘更有些遠的船隻。
他還要從湖心上其它的船隻借力,才能一路跳回岸邊啊?她還以爲他的輕功好到可以水上漂,是要一路踩着湖面回去哩。重點是……
應昊穩穩地落到了第二艘過路船的船艙頂上,這一次更加用力,狠狠地踩踏下去才飛身而起。
她卻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下一艘船可是很遠啊,目測能有兩百米開外了。先頭那兩段間隔往多了說不超過百米的。這回他能跳過去嗎?她好怕太遠了,他跳不過啊!越是怕,明明尋常女孩兒家會選擇閉起眼睛,她卻是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緊緊盯着有些遠處那艘應該是他下一個目標的船隻。
他還有空閒留意到了她的驚恐和憂心全都寫在了臉上,無奈地笑道:“你若是怕,就把眼睛閉起來吧。”
“我不,我要看着,不然連自己怎麼成了水鬼都不知道。你行不行啊?”
嗨呀!她居然還直白地質疑起了他“行不行”。她不信任他的“能力”,可是叫他面上有點掛不住啊。
“行,怎麼不行?既然你自己不要閉上眼睛,那你就瞧好了。今兒就叫你見識見識爺腳下的功力。”應昊說着,嘴角又是咧起了一個有些邪魅的弧度,好像刻意壓低了些頭,非貼在她耳邊追加了一句,道:“今晚你可以用你的手親自摸摸,爺的雙腿是怎生矯健。”
嗟!他還有餘地跟她開玩笑?那他就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咯?
她斜了應昊一眼,但忍住了,暫時沒有回嘴。沒辦法,他有信心,她沒有啊。她害怕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刺激到了他,他當真把她丟水裡怎麼辦?她不是不會游泳,只是這大晚上的,湖水得多寒涼啊,遊不得!遊不得!更何況……
見她乖乖地不再言語,應昊便也專心地眼觀四面,一路搜尋着下一處適宜的落腳點。
其實憑他的功力,原本間隔五百米也不在話下。今兒這情人湖裡頭滿布船隻,間隔至多不會超過五百米。他自是有信心可以安全地把她抱到岸邊。
只是有些意外的,這會兒他不得不小心起來。他先頭在墨香樓喝不過一瓶玉露酒,誰讓另外三瓶都被她搶着喝了。而剛剛在船艙裡頭又喝了些那船家備的酒,也不知道是什麼酒。在陳嬌兒和蘭娘子的合力勸酒下,他又爲了氣她故意配合着似乎喝了許多,記着也就喝了兩壺吧。本覺着憑自己的酒量,就是稍染醉意,並不礙事。沒想到,這會兒到外頭吹了冷風,他竟開始覺得有些搖晃。
尤其是懷中抱着她。他倒不是嫌她胖。她這點斤兩,他還是抱得動的。只是,鼻息間隱隱傳來她髮絲間的檀香氣伴隨着某種她特有的體香。他的雙手攬着她的身子,一隻手是環着她的腰,一隻手是置於她臀下。手中她的觸感非常柔軟,叫他很是受用。在覺得有些搖晃的同時,他竟然還覺得口乾舌燥起來。
該死!
他猛地晃了晃頭。眼下他們可還是騰空在湖心上,他怎可對她心猿意馬起來?
“應昊,你怎麼了?”在近處察覺到他的臉色越來越紅,目光竟然也有些迷離起來,她很是憂心地問道。
她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怕他喝多了,難道這會兒居然醉了?但不對啊,憑她知道他的酒量,不過是那麼一瓶玉露酒,兩三壺那船家給備的酒,她剛剛也喝到了兩杯,比玉露酒是烈了一些,但也不該這麼輕易就叫他醉了呀。
應昊不答她。實在是頭腦越來越暈,只能抓緊先把她送到岸邊,沒空回答她一句。
他越是不答,她越是憂心。但她也知道,眼下,一切以先到達岸邊爲重,便也不敢再繼續問。
近了……近了!
眼看着距離岸邊不過四五百米,其間還有一艘遲遲才離開岸邊的船隻可以踏腳,她頓時安下心來,喜道:“近了!近了!你再堅持一下,這就到岸邊了。”
誰知,這一次,應昊卻壓根沒想要從那一艘船隻借力。在腳下這一艘的甲板上重重一踏,應昊拼着最後的意志力想要直接飛向岸上。
“嘩啦啦!”
他的狀態如此,距離還是有些估摸錯了。她眼見着他們幾乎成功躍到岸上,卻聽到身下傳來這樣一聲,低頭去看,應昊的一雙小腿、幾乎大腿的一半也都沒於水下。在那個瞬間,他竟想着還擡了擡手,儘量不叫水花飛濺到她的身上。但這最後一躍卻好像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氣,下一刻他向前一個踉蹌。
“嘩啦啦啦!”他的腳下又帶起了水花,卻依然沒有一滴沾到她的身上。
她再擡頭向他的頭部看去,只見到他正閉着眼睛猛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