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咖啡店

早春時節,整個天空上都是淺淺淡淡的藍,絲絲縷縷的雲彩肆意的舒展着身軀飄蕩在空中,樹枝上綻出小小的綠芽,張揚的展示着強勁的生命力,陣陣輕風拂過臉龐,吹亂了滿池春水。柚葉專注的感受着灑在身上的陽光,舒適的感覺使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金色的眸子裡溢滿了愉悅。

入眼的是一片銀色的海洋,地上鋪着米色木紋地板,隨處可見的綠色常春藤裝飾,略顯清冷的基調裡卻又透露出勃勃生機。寬大的月牙白緞帶垂落地面,緞帶上交纏着一根根草綠色的絲線,還綴着一串串細小的銀紫色鈴鐺。紫珠石楠就是這個咖啡店的名字,與它的內涵完全不搭調的名字反而更能引起別人的興趣。

柚葉此時正站在這個並不起眼的小小咖啡店前,勾起嘴角笑得有些詭異,細金邊眼鏡地下金色的眼瞳裡流出一抹探究,這裡就是傳說中的紫珠石楠,別稱非正常人類的聚集地,雪羽描述的人鬼妖魔道法交流處。撥了一下及肩的銀色長髮,掛上最常用的溫柔微笑,輕輕推開門走進去,無視了那些猛地聚集到自己身上至少亮了10瓦以上的目光。

這所咖啡店雖然內部裝飾的極爲雅緻,裡面的客人也不少,但外表看起來卻是冷清無比,門可羅雀。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障眼法吧,可以使普通人在無意中選擇性的忽視這家店,能找到這家店的客人大多數都是些非正常人類或者非人類,沒有任何特殊力量的普通人闖進來的機率幾乎爲零。

本地的妖魔與非正常人類之間早已有了一個協議,也就是“團結友愛,一致對外”的八字方針,只要本地妖魔不隨意攻擊普通人類,非正常人類們也就不得找他們的麻煩。這家店也算是個中轉站,負責監督雙方的行爲。也正是因爲這家店的獨特之處,本地妖魔都達成了一個共識,凡是不需要別人帶領,能獨立找到這家店的人或者非人都可以算是通過了初步考覈,經過補習再教育之後就可以正式受到所有本地妖魔承認。

柚葉搬來神奈川也不過半年,經常宅在家裡不肯出門,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家店,店裡的客人們也從未見過她。從她站在門前開始就已經被店裡的人類非人類們注意到了,許久沒有新鮮血液加入的他們目光當即亮了3瓦;當她的手伸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她終於推門進來之後,人類非人類們集體鬆了口氣,目光再度亮了10瓦以上。

這年頭,有個新人加入不容易啊。他們天天在別人地盤上和那些妖怪們掐架,受傷脫落的人員也不少,除此之外又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人數之間減少不見增加,生員緊缺啊。

柚葉只當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複雜心情,徑自走到一處靠窗的空位坐下,點了一杯咖啡和一碟提拉米蘇,一邊看着窗外一邊悠閒地等待着,好似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視線一般。店裡的客人們三三兩兩的湊成堆嘀嘀咕咕的議論着什麼,不時的偷偷瞄向柚葉,還有幾個當即掏出手機,噼裡啪啦的按着。過了沒多久,柚葉點的東西就被送了上來,店裡不知何時客人忽然多了許多,除了柚葉自己佔着一桌,其他桌子上幾乎都坐滿了。客人們穿着五花八門,外貌也極具特點,相同之處僅有一點,就是會時不時的偷偷看向柚葉。

柚葉挖了一勺蛋糕送進嘴裡,細滑的口感甜而不膩的味道令她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愉悅指數上升到了三顆星。這時,一個紅髮少年推門而人,帶起一陣清爽的晨風,穿着一身紅黑相間的運動服,身後還揹着一個WILSON網球袋。客人們只顧着觀察柚葉,竟然一時沒人注意到剛剛進門的少年。

少年環顧全場,這才發現這家不起眼的小店竟然坐滿了人,似乎已經只剩下一張靠窗的桌子還有空位,那個位置上只坐着一個身穿立海大藍色女子校服的少女。少年沒有多想,徑自走了過去,瞪大了暗紅色的雙眼,歡快的說:“吶,吶,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柚葉擡頭看了他一眼,大概一米五五左右的身高,大大的暗紅色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同樣是暗紅色的頭髮張揚的四處亂翹,略帶嬰兒肥的臉龐讓人很想捏兩下,看起來十分活潑。微笑着點了點頭,眼角餘光掃過微微呆楞的客人們又回到了眼前的少年身上,眉眼彎彎,笑的溫柔而又包容。

“我叫做丸井文太,立海大一年級,請多指教。”紅髮少年主動自我介紹,緊接着他的視線就被柚葉面前的提拉米蘇所吸引,“吶,這家店的蛋糕很好吃嗎?好多人啊,竟然都沒空位了。”

“十二神柚葉,請多指教。蛋糕的確是很好吃呢,至於這裡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我就不清楚了。”柚葉維持着溫柔的笑容如是說道,“你很喜歡吃蛋糕嗎?”

“那當然,我還很會做蛋糕呢……”

共同被甜食所吸引的兩隻開始愉快的交流了起來,非常默契的無視了身邊溫度越來越高的視線,隨着時間的流逝,個性好勝又愛撒嬌的驕傲少年與性格多變又愛僞裝的僞溫柔少女之間順利的建立起了友好和睦的外交關係。

這時,丸井點的草莓蛋糕終於被端了上來,服務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士,外貌看起來十分和善,放下手中的托盤後還慈愛的摸了摸丸井的頭。丸井眼睛亮閃閃的盯着面前的草莓蛋糕,倒也沒有在意服務生的行爲,飛快的將自己的頭埋在了蛋糕裡。柚葉看了服務生一眼,眼底掠過一抹冷厲的光輝,眼神中的警告之色令對方不由的僵在原地。

優雅的解決掉碟子裡的提拉米蘇,喝下了最後一口咖啡,柚葉用餐巾紙輕輕擦了擦嘴角,擡起頭來,有些好笑的發現,對面的少年竟然已經吃到第三塊蛋糕了,臉上沾滿了奶油,顯得極其可愛。手肘隨意的放在桌子上,右手大拇指撐着下巴,食指貼在鼻樑上,指尖點着眼鏡的鏡框,其餘三個手指自然彎曲,柚葉亂沒形象的託着下巴。偶爾視線掠過面前狼吞虎嚥的少年,金色眼瞳裡滑過一絲溫柔,這個人還真像個小孩子。

左手食指輕叩桌面,微微轉過頭,柔和的視線在接觸到依舊僵在原地的服務生時變得凌厲無比,柚葉依然笑得眉眼彎彎,眼底卻全然沒有了溫度。外面的天空碧藍如洗,陽光充足而又溫暖,店裡卻好似成了異次元空間一般,除了靠窗的那一角之外,其他每一個角落裡的氣氛都變得極其詭異而又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