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不負走在小路上,甩着手中的草,說:“我們來找戒指啊,你又要問是什麼戒指了吧,當然是我們成親的戒指了。”
鍾夙蹙眉:“成親?”
戚不負反應過來,說:“哦,結婚。”
鍾夙一臉深思,點了點頭,說:“嗯,然後呢?”
戚不負看了遠方的天空一眼,隨口就瞎掰了起來:“你對我說了很多話啊,然後還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
鍾夙疑惑:“什麼話?什麼事情?”
戚不負隨口答道:“天師大人說,要疼愛慼慼一輩子,不求擁有來世,只要在這輩子,一心一意地對慼慼好,慼慼讓你往東,你決絕對不往西,也不會往南往北,就算是刀山火海,你也願意爲了慼慼飛蛾撲火,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只要我想要,你都想辦法摘下來給我!”
於是鍾夙皺了皺眉頭,說:“真膩歪的話,還有,摘下月亮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
他還是那麼認真,一本正經。
戚不負抽了抽嘴角,說:“膩歪?嘁,你真的膩歪起來,程度可不止這樣,還有,別說月亮,就算我想要整個銀河,你都可以辦到,因爲,慼慼的天師大人是萬能的!”
鍾夙有些茫然:“我那麼厲害?”
整個銀河,也不放在眼裡?
這也太誇張了吧?
鍾夙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以前是個世界boss了,也許,在這個奇妙的大千世界裡,他是個超級大反派也說不定。
戚不負看着他深思的樣子,皺了皺眉頭。
看來,現在的他們,還真的不在同一高度上啊,她已經遠在神壇之上,而鍾夙就跟個凡人一樣。
而且還是蠢萌的凡人!
戚不負輕哼一聲,說:“走吧走吧,別想了,反正你也想不起來。”
鍾夙點了點頭:“哦。”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麼,他就不想了。
世界boss也好,超級大反派也好,又有什麼區別呢?
事實上,能夠做出決定和選擇的,還是他自己。
鍾夙繼續問:“那麼,你說的那樣的事情,又是什麼?”
戚不負看着他,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嘻嘻,你猜啊!”
鍾夙的表情怪怪的:“猜什麼?我對你做了什麼?”
戚不負走向他,靠近幾分,擡頭,說道:“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你還是不知道嗎?當然是雌性生物和雄性生物之間,爲了繁衍後代,所做的事情啊……”
她一臉驕傲自豪,彷彿自己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理論一樣——看吧,看看她戚不負能夠用這麼形象生動的語句,來形容那麼一件事啊!
鍾夙沉默了很久,許久之後,在腦海裡找出一個詞:“交配?”
戚不負略顯愕然,很是無奈地抽了抽嘴角,沉默不語:“……”
好吧,的確是這樣,差不多的意思。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聳了聳肩,說:“好吧好吧,你交配了我,就是這麼個意思!”
鍾夙看着她,聽到她說出的這句話之後,腦子裡不由得想起各種各樣的畫面。
良久,他的臉色纔開始恢復正常。
鍾夙想,他知道戚不負所說的是什麼了。
她的意思,是指男人和女人之間,愛做的事情吧?
想到這裡,他的脣角揚了揚,忽然覺得戚不負剛纔的形容很有趣。
然而,他的笑容,戚不負卻看不到了,她轉了個身,自顧自地走着,也懶得和鍾夙去糾結那些東西了。
她相信,總有一刻,他會自己想起來的。
關於過去的一切。
戚不負帶着他,在陰陽鎮周圍逛了好一大圈,直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她領着鍾夙,坐在山坡的草地上,看着隱沒在金色的棉花一般的雲朵後面的太陽,她忽然覺得有些惆悵。
戚不負的人生,哦,不,鬼生,是從遇見鍾夙開始,發生變化的。
她的一切,都因爲鍾夙,而變得豐富多彩起來了,她能夠看着淺淺的金色光芒,都是因爲鍾夙啊……
鍾夙側着腦袋,看着似乎有些憂思的戚不負,不知道爲什麼,雖然毫無記憶,但是他卻潛意識裡覺得,此時的戚不負,真的很漂亮。
他忽然問:“你爲什麼叫這個名字。”
戚不負回過神來,白了他一樣,說:“孃親取的,你問姑奶奶,姑奶奶去問誰?”
鍾夙蹙眉:“你是哪門子的姑奶奶?”
一字一句,乃至語氣,都帶着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戚不負忽然語塞,沉默了好幾秒,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她悶悶地努了努嘴,說:“一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果不是因爲一年前的事情,一切都不會變成現在這幅局面了,鍾夙到底是爲什麼而死了,他的心臟,明明都已經停止跳動了……
九淵當初一力承擔下來,就足以證明,事情還有其他不爲人知的一面了。
見她轉移了話題,鍾夙也收回了剛開始那句話的氣息,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說:“我不知道。”
戚不負苦澀一笑,說:“等你記起來就好了,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重新醒過來的自己,沒有好好抱抱慼慼。”
鍾夙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然而,下一秒之後,突然伸出手,將她摟在了懷裡。
遠處,金色的太陽逐漸隱去,落日的餘暉帶着淡淡的暖意。
他說:“已經抱了,記起來,也不會後悔了。”
戚不負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頭,有點奸計得逞的感覺。
這個傢伙,果然變得蠢萌蠢萌起來了……
某夜。
月涼如水。
下弦月遠遠的看上去,似乎有些蒼涼。
陰陽鎮上的守鎮人,茅山的老道士坐在自己的屋子前,不斷地抽着煙。
老道士已經靜靜等待了三天了,他就不信,產女不會出現。
臨近子夜時分,一片林子裡,忽然驚起一陣飛鳥。
遠遠地,傳來了幽幽的歌聲。
聲音很輕,但是可以清晰地感覺出來,她在靠近。
產女一邊唱着歌,一邊往陰陽鎮走來。
此時的鐘夙已經熟睡,戚不負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聽到隱隱約約的熟悉的歌聲之後,她便猛然意識到,產女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