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無垠的迷霧叢林幻化成千裡的桃花粉海,密密麻麻,淹沒了生的氣息,遮蔽了死的恐懼。
眼前的一切似是千百年前的虛景,包裹着層層的雲靄,卻始終不見一絲一毫的蹤跡。
只剩下疲憊,也只有疲憊。
花蕊浮動,空氣中多了些許厚重感,濃稠卻不奢靡。
樹根下數以萬計橫七豎八的屍骸以及那些破碎零星的各類臟器,瞬間似流水一般匯入這片富饒的土地,化作桃樹最充實的養料。沒有了以往的黑暗陰森,沒有了變異獸嘶啞的吼叫,更沒有了紫色荊棘殺人般的粘稠毒液。
若沒有沈莊就沒有如今的迷霧叢林。
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回來看看。
一句話,卻像亙古不變的磐石,深深沉睡在她的心底。
總有人癡狂成魔。
血紅的雙眼,青黑凸起的脈絡,無不透露展示着慾望與無盡的貪婪。
幾日下來,邪君並未找到什麼鬼妖凰鳳,他渾身都是令人噁心甚至是恐懼的暴戾之氣。就連青鸞獸對他也是避之不及。
他厭惡這種久違的的挫敗感,厭惡自己。
不知是幾年前還是幾月前又或者是幾天前,他已成了這世上最討人厭的鬼怪,沒有之一。
離歌北方傲雪冰城。
顧辰逸不知已是第幾次託妖冰凌催促南宮皓軒趕來傲雪冰城,可仍是杳無音信。
城外的紅梅開了一茬又一茬,遍地的落瓣覆了一層又一層。
冰雪依舊。
既然要等,那我等就是了。
顧辰逸日日站在光滑的冰面上癡癡地望着遠方,望着以北至南的地方。
離歌十三年馬上就要宣告結束了,也許就是下一個黎明劃破天際之時,也許是在下一個禍難來臨之前。此時一切都是一個纏繞包裹的未解之謎,一陣踏破重重迷霧迎面而來的和風。
離歌城碧江宮流光殿。
夜西揚還是慵懶的半臥在自己尊貴的座椅之上,他的臉龐靜靜貼着幾縷細碎的發,和着冬日裡溫暖的陽光,多了一份若隱若現的神秘感。他的耳畔充斥着重仙人細微的議論聲與爭執聲。只是他的心早已不在離歌城,似乎像飄到浩瀚宇宙的雲朵,找不到自己的歸宿。
初見她時,生澀美好。
再見她時,牽引心動。
不見她時,無數掛念。
“離歌大陸沒有以後了。”星君語氣沉重,臉色蒼白。
“啊,離歌是要亡了嗎?”不知是誰問的直截了當。
“天災人禍,無法避之。”武將搖着頭,同樣是茫然之色。
“你們...以後可以不用再來這裡了。”夜西揚脣瓣微動,毫無慍色,平靜到像是黃昏的夕陽。
“天尊,我一生都沒有什麼奢求,只求你留我在此共患難。”
夜西揚沒有迴應。 щщщ★тTk an★¢ O
星君抖了抖白色衣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請天尊成全。”
“我也願意留下。”
“我亦如此。”
“......”
“你又什麼時候回來呢?”夜西揚自言自語道,他睜開低垂的眼眸,看到衆仙人雙膝跪地以示決心,不知說什麼是好,便讓他們都散了。
“離歌有難,我們自然要共同進退。”他銀白的長袍上金色流光時時環繞,俊美的臉龐依舊浮着常人無法企及的貴族氣質。純白衣袍,金色流光,典雅圖紋,是屬於他的,也只屬於他。
獨一無二。
迷霧從林。
邪君發了瘋般的對着桃花樹海泄氣,無數花瓣飄散四下,可是桃樹的重生速度卻遠遠超乎了想象,不過眨眼間,空缺便被填的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