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腳踏出門去,絲瑾靠着欄杆看霖皖澆花。自從霖皖來到神界,無論在哪裡,他都會細心呵護周圍的花草,他對生命的愛護以及對生活的享受,可謂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
“你們好早!”我笑着穿上披風,這幾天也有些冷了,我雖不懼怕寒冷,但也不能每天看着大家穿得那麼厚而我還穿着紗!
尤其是霖皖這小子,他到底是有多金貴?那毛茸茸的厚重外衣我看的都覺着沉甸甸的!
“還剩四天,我們這兩天就得啓程趕往雕鳴樓。”冰皇和池淵兩人想來是嘮了一宿,他們以前就很喜歡秉燭夜談,現在這老毛病還沒改。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大清早喝涼水不好!”絲縷將溫水塞給寒弄:“你這小子。”
醉夜看着有些想笑:“悉冷,你對洬兒的確十分偏愛。”
“憐傲起來了起來了,你再不起來都錯過吃早飯的時間了!”花逝跑到憐傲屋裡拽着憐傲的胳膊將他擡起來:“快快快,起牀洗漱然後吃飯!我們休息一會兒就集體趕往雕鳴樓!”
憐傲疲憊的又倒回了牀上,他睜開眸子看看四周:“什麼時辰了?”
“你怎麼了?”花逝見憐傲有些奇怪:“怎麼像舞亂說的,真像條魚啊?”
憐傲似乎湊足了力氣才緩緩坐起來,但當他坐起來的時候久違的感覺竟撲面而來!他無力的重新倒回了牀上,嗓子瘙癢的難受不禁猛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咳!”
“憐傲,你怎麼了?”花逝驚嚇的伸手將憐傲扶起來拍着他的後背:“你身上怎麼這麼燙?”
憐傲咳着咳着忽然扶着牀沿嘔了起來,這一嘔不要緊,藍色的鮮血順着他的嘴向外淌,似乎怎麼也止不住。
“啊!”花逝立刻向外跑:“冰皇冰皇!憐傲他怎麼了?昨晚還好好的,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
我們聽後都是一陣驚慌,憐傲怎麼了?
冰皇飛奔至憐傲的房間,憐傲此時正躺在牀上閉着眼睛,臉色慘白得像一張紙兒。牀底下一大灘藍色的血十分刺目!
“小傲!”我也不再開玩笑伸手便將憐傲從牀上拉了起來:“你怎麼了?”
冰皇的生命之力緩緩流出,憐傲用力睜開眼睛輕笑一聲:“我,我知道爲什麼,爲什麼樓主,樓主這麼敢肯定,我,我一定會回去。”
“……”冰皇轉頭看看池淵又看看我,顯然他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池淵有些顫抖的問道:“怎麼了?”
“因爲,我,我又犯病了!”憐傲伸手用力將脣上的血擦掉:“還是以前,那該死的怪病!”
我握着憐傲的胳膊有些發緊,不要!我不要重複之前那種生活!我將臉靠在憐傲的頭髮上閉目嘆息:“你是說,你這病和雕鳴樓有關?”
憐傲點點頭:“嗯,不錯。”
我緩緩張開眼,憐傲這病根本治不了,誰都知道!雕鳴樓,這雕鳴樓究竟有什麼能耐?我倒要看看!
我伸手將憐傲的衣服幫他穿上:“你們去準備準備,馬上去雕鳴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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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狐前輩,小傲的是什麼病啊?你也沒法子麼?”霖皖和絲瑾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倆也十分着急。
“他從被絲璃煉化開始便帶來了這病……”爹嘆了口氣:“我也束手無策,對不起,小蕭。”
鴻蕭搖搖頭:“去雕鳴樓,去了雕鳴樓就知道了!”
“這病不治會怎樣?”誓羅抱着膀子開口問道。
“會死。”爹頓了頓:“當初,他是一夜之間完全好了的,若是不好,恐怕早已沒有憐傲了。”
“你們神真有趣。”誓羅冷笑一聲:“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將人引誘回去!”
絲瑾推了一下誓羅連忙開口:“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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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亂哥。”憐傲靠着牆壁看着我,小臉兒紅撲撲的:“你,你竟然哭了啊!”
我連忙伸手擦去眼角的淚花:“你說,你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哭了?你別跟我開玩笑了小子!”
憐傲笑着自己穿上鞋子:“哭了就是哭了,有什麼害羞的?”
“你現在真的沒有你小時候可愛!”我抱着拳:“再說,再說信不信我揍你!”
“哈,哥你看沒看見?舞亂哥欺負我啊!他欺負我!”憐傲拽住冰皇撒嬌着說道。
冰皇笑了笑伸手拍拍憐傲的臉:“無論如何,哥都不允許你有事,爹不在了……你是我最親的人,知道麼?”
池淵看看我,他也是兩眼含淚!我們所有人都知道,憐傲這病和受傷不一樣!說不定,說不定哪天他睡下就,就再也睜不開眼了,是真的再也睜不開眼了!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沒用,唯有面對生病的憐傲……我想着想着便推門出去,花逝正哭得歡,他流着淚還在叨咕着:“絲璃,絲璃你快來啊,你快來救救你兒子啊!”
我嘆了口氣:“花逝,別靠絲璃,靠你自己就好,知道麼?”我說着拍拍花逝的腦袋:“走吧,寒弄,我的車伕!我們這就啓程!”
寒弄這回也沒什麼抱怨,當他看到憐傲被冰皇扶出來的時候便迷濛了雙眼:“堅強點兒,你們的母后也就是我的姐姐,她不會希望看到你們這樣的。別忘了,姐姐的靈魂正在人界凌藍度看着呢!”
“就你話最多!”憐傲不以爲然的挑挑眉:“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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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鳴樓,不愧是神界第一樓!
我單單是看着那高聳入雲霄的樓閣便已經看傻了眼,團團仙氣籠罩在最高樓閣四周,好美!
這裡完全不亞於任何一座王城,熱鬧的人羣來來往往,那些受邀而來的人竟然比四極巫典、玉軒爭奪靈法而去的人多出好幾倍!
憐傲看着那高樓輕笑一聲:“風水輪流轉,你們現在這麼威風,趕明兒,便是本少爺了!咳咳,咳咳。”
我無奈的聳聳肩,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那麼爭強好勝!
“舞亂!你真的是舞亂!”遠處跑來的一個年輕人拽住我便開心的問候起來:“哎呀,多年不見,前些日子聽說你變了容貌回到神界,曾參加玉軒庒靈法爭奪,現在想來一定是真的了!要不是你身上這氣息屬於簫狐島,我還真是要認錯了呢!”
我看看眼前這人,我不記得自己認識他啊!
“哎呀,看你這眼神肯定是忘了兄弟我了是不?當年我們一起玩兒泥巴的時候你還流鼻涕呢!”那人拽着我向前走,我跟了兩步還是不知道他是誰。
“咳咳。”憐傲掛在冰皇身上,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的重量,大家看着他就像看到了曾經那,那個弱不禁風的憐傲:“舞亂哥這回回來,以前懼怕他的人轉眼便與他變成了朋友!”
“這就是人心。”爹垂下眼簾。
我被說得有些頭疼連忙甩開眼前人的爪子:“我的確是來看熱鬧的,別這麼近乎讓別人看了去還不笑話?你到底想說什麼就說嘛!”
“哎呀!絲縷王!”遠處的另一個人更是已經撲到絲縷身邊,他恭敬地行了個禮,也知道絲縷是隱藏身份來的便不敢囂張,他們也許不認識鴻蕭,不認識江屏更不認識火狐,但他們一定認識絲縷:“您的貴體近來可好?”
“……我什麼事兒沒有!”絲縷甩甩頭:“你小點兒聲,我不是什麼絲縷王!你要是敢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本公子斬了你!”
“哎,是是是,公子莫要動怒!”此時不套近乎更待何時?
“兄弟,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都是老熟人了,你怎麼還……還這麼見外不是!”那人扯着我就不放了,我氣憤的想一拳揍死他!
遠處緩緩踱步過來一個人,那人站在絲瑾面前便不動了。誓羅連忙擋在絲瑾面前冰冷的開口:“你是什麼人?”
“故人!”那人卻是不看誓羅,開口便對絲瑾說道:“絲瑾公子,我們的事,還需慢慢來談。”說完,那人轉身甩甩袖子就走了,絲瑾立刻張開大嘴:“是他們!這幾天一直想殺我的那些人!喂,你別走,把話說清楚!”
“稍安勿躁。”霖皖伸手拽住絲瑾,看着剛纔那人的背影:“這裡,可真是人多混雜啊!”
“兒子!”這時,大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醉夜連忙回身望去,只見,北冥皇、西峰將軍還有南嶺國君都已經趕到!北冥皇笑得很開心:“趁王弟不在,吾多叫兩聲。”
醉夜無奈的嘆了口氣,人多混雜,人多混雜!
“舞亂!”這時,我感覺強烈的殺氣撲面而來,我不得不擡頭看看眼前的人,這人是誰啊?滿臉殺氣的看着我,好像要吃了我似的!
那人年輕得很,並沒有十分強烈的戾氣,只是,只是看起來……我不禁伸手扶額:“敢問,閣下是哪位?”
“神王塔主,就該死!”說着,他靠近我的耳朵:“你可給我記好了,我會讓你死,死無葬身之地!”
我立刻伸手:“好呀,我等着,我等着你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我說着開心的轉身:“這世上恨我的人很多,我不想一個個知道他們是誰,也沒必要。”說着,我大步流星的向前走,那人冷冷一笑。
花逝擡眼看看那個傢伙,青年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練成神王,我照樣可以殺了你!別以爲自己有多優秀,也不過是個不要臉的混蛋!”
“你說誰呢?”絲縷立刻急了,我揮手甩了兩下:“閣下好沒膽識,想殺我就來殺,別在那裡罵罵咧咧的,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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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這回跑過來的人聲音依然很熟,但,但他並非故人,而是,而是之前將請柬交給霖皖的神秘男子!他從遠處走來拱着手,這回沒有了遮掩,我們足以看清他的容貌:“諸位總算來了,裡面請,我已爲諸位備好了客房,你們可以下榻休息。”
憐傲看看這小子:“我說準了吧?一個小門衛,都是一個高手,絕頂高手!”
花逝依舊在看剛纔誇下海口說要殺我的那人,他轉頭眨了兩下眼:“好眼熟啊,總感覺在哪兒見過他。”
“我們走吧。”冰皇扶着憐傲緩緩跟隨小門衛走入雕鳴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