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的琴藝也只是會彈而已,算不上精通,所以蘇婉婉究竟彈的如何她不敢妄加評論,不過看在場衆人那副或驚訝或陶醉享受的表情,想來蘇婉婉表現的極爲不錯。
“怪不得這齊國公主如此從容,這琴藝委實不錯。”便是樑國這方也有人毫不吝嗇的讚美道。
“哎,蘇婉婉表現的如此好,估計後面孟夏壓力挺大,只怕會丟人啊。”
“那孟夏不是個呆子麼,這麼放出來丟樑國的臉好麼?”齊國權貴那方有人看了一眼坐在前方發呆的孟夏一眼不屑道。
一時間衆人都下意識地望了望孟夏,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到什麼反應一般,可惜的是孟夏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呆愣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她在不在意。
偏偏這時一隻手卻是搭在了孟夏肩膀上,孟夏回頭一看卻發現是女官邱桑葉。邱桑葉的眉頭微微蹙着,似乎對那些議論的聲音十分不滿,見孟夏回頭她這才冷冷說了一句:“別理他們。”
“嗯。”
蘇婉婉纖細白皙的雙手在琴絃上翻飛着,動作優雅美麗,琴音時而高亢,時而低緩,莫名的讓人有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一曲畢,蘇婉婉欠身向大家示意後,與孟夏打了一句招呼道:“看孟小姐這副模樣,想來也是準備好了吧。”見孟夏並不答覆自己,蘇婉婉也不多做糾纏,微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公主果真好琴藝。”齊國成郡王首先第一個開口道,“琴音曠遠,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了夏天萬物生長的勃勃生機。若是此等琴藝談不上好的話,那隻能說聽琴之人耳朵聾了。”
成郡王說完還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樑國的司樂女官以及陸尋,隨即露出了一個意有所指的挑釁笑意。
司樂女官面色不鬱,卻還是極爲公正地點了點頭道:“確實不錯。”
一下子,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陸尋身上,便是極爲驕傲的蘇婉婉都有些忐忑地望着他。而陸尋見狀這才默默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淡淡的掃了一眼衆人,嘴脣輕啓吐出一句話:“適才走神了,未曾聽出好壞。”
“……”
那琴音是得有多爛纔會讓人走神的?一時間衆人皆是無語,倒是孟夏沒忍住抿嘴樂了,不禁小聲嘀咕道:“睜着眼睛說瞎話。”
“靖王殿下未免欺人太甚!”成郡王不滿道。
“怪我?”陸尋微微挑眉道。
樑國這邊有人聽出陸尋的言下之意,竟笑着大聲接了一句“不,怪蘇婉婉公主沒能抓住殿下的心”,話音落下,樑國衆人便陷入一片鬨笑之中。
還好陸修遠適時的擺了擺手笑聲才戛然而止,陸修遠雖然有意看齊國吃癟,不過爲了顯示自己的大度卻還是稱讚了蘇婉婉兩句,說完陸修遠卻是把目光一轉落在了人羣前面坐着的孟夏身上:“孟夏可準備好了?”
“回陛下的話,準備好了。”
成郡王有意爲蘇婉婉出氣,見狀不禁冷哼一聲道:“孟小姐可得努把力了,要是一個不小心本王也有可能走走神。”
一句話意有所指。
孟夏聞言淡淡一笑道:“不會的。”
“哼。”
孟夏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從容的向着院中走去,見衆人目光匯聚在自己身上她這才微微脣角上揚露出個得體的笑意道:“有禮了。”
孟夏
雖然“出名”,但是孟家滅門之前卻是很少出現在公衆面前,衆人對她的印象除了“木頭美人”、”呆子“外,委實找不到什麼好的形容詞,這廂見她舉止得體一時間人們都不自覺地想法有些改變。
只是這改變還未來得及在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卻馬上讓人作廢了,因爲孟夏那生疏的琴藝,以及那有些刺耳的琴音。但見孟夏面無表情的撥弄着琴絃,音調斷斷續續不說,一會兒忽然拔高,一會兒又忽然低沉,更有時候琴音尖銳的讓人不由得想要捂住耳朵。
難受!
這是在場衆人最大的感受。
煩躁!不舒服!惱火!
孟夏那憋足的琴音依舊在繼續,在場衆人皆是一副難受非常的感覺,便是剛剛聲稱要走神的成郡王這時都露出一副苦惱的表情。這種魔音攻擊讓人想走神都難啊!
“嘖。”成郡王下意識地眉頭一皺,然後伸出手來扇了扇風。
只是這麼一個動作也讓在場衆人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而衆人細細一看才發現周圍或多或少有些人都做出了這麼一個動作。
“叮!”就在這時琴絃忽然斷了,聲音突兀而刺耳,在場之人都不禁覺得心裡更是難受,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裡抓一般,讓人莫名慌張的很。
衆人皆因爲斷絃一事而詫異的時候,蘇婉婉卻是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只見她眼睛微微一眯,手指卻撫上了自己右手的那枚戒指上鋒利的寶石,神情十分愉悅。
而孟夏表情未變,最後竟是雙手一起猛地按住了琴絃,琴音還未傳出便生生斷掉了,調的人心裡越是不舒服。
“謝謝。”孟夏慢慢站起身來,然後施施然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現場竟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許久衆人才回過神來。但見一直淡然的司樂女官嘴角抽了抽率先開口道:“這是我聽過的最讓人難受的琴音。”
衆人紛紛點頭稱是,便是衆人以爲會包庇孟夏的陸尋都是贊同地點了點頭:“是挺讓人難受的,但是……”
“嗯?”
“很符合題目。”
“靖王殿下這麼袒護孟小姐好麼?”成郡王冷哼一聲道。
卻不想陸尋卻是似笑非笑地望了成郡王一眼道:“成郡王莫不是忘了自己剛纔那個扇涼的動作?那不是切合題目的最好證明麼?”
“什麼意思?”
“我認爲孟夏很好的詮釋了夏天的悶熱,會覺得煩躁、不舒服、難受,恰恰是夏天大家最常見的反應。”陸尋說的有理有據,衆人一時竟反駁不了。
司樂女官聞言也頗爲贊同地點了點頭道:“靖王殿下說得對。”
成郡王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偏偏自己在衆目睽睽下做出了扇涼的舉動,幾次張口卻沒能說出一句像樣的話來。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陸修遠忽然開了口:“孟小姐和蘇婉婉公主,你們怎麼看?這場比試你們覺得誰贏了?”
蘇婉婉一想到孟夏那超爛的琴藝就覺得噁心,但是陸修遠這話問的太過直白,她心裡雖然覺得自己好卻又不好意思直接表達出來,只能裝作優雅有禮地回道:“婉婉不好回答,不過婉婉相信在場這麼多雙耳朵孰壞孰好還是分得清的。”
言下之意再是明白不過。
“孟夏你呢?”
“當然是我贏了啊,一開
始蘇婉婉公主不就言明瞭嗎?”孟夏倒是不客氣,說出這話也絲毫沒有一點臉紅的自覺。
“你胡說什麼?婉婉什麼時候說過這話?”成郡王早就憋了一口氣,此時見孟夏如此囂張頓時便不滿地站起了身來,拿手指着孟夏怒道。
偏偏孟夏面對成郡王的指責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一開始蘇婉婉公主撫琴前自己都說了一句‘獻醜了’,既然是醜,那自然是我贏了。何錯之有?”
“你!你強詞奪理!”
偏偏孟夏學着陸尋剛纔的動作,挑了挑眉道:“怪我?”
弄得樑國衆人都沒能忍住,齊齊笑出了聲。而蘇婉婉見狀面色一會紅一會白,想要罵人卻又怕失了風度,最終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孟夏。
最終在陸尋和司樂女官的支持下,成郡王因爲自己動作而無法反駁的情況下,這場比試最終宣佈孟夏取得了勝利。
“朕宣佈此次琴藝比試孟夏獲勝。下午還有一場棋藝的比試,希望兩位能繼續努力。”陸修遠說完以後,宮人便高呼一聲“送陛下回宮”後擁簇着陸修遠率先離開了院子。
而此時惱羞成怒的蘇婉婉則走到了孟夏面前,良久才咬牙低聲道:“我就不信下午還有個靖王殿下會來幫你!”
“呵,用不着。”孟夏輕笑了一聲,然後不再理會蘇婉婉,徑直向着陸尋走了過去。
蘇婉婉本就氣惱,哪裡受得了孟夏這態度,當即腦子一熱伸出自己的腳就要去絆孟夏,想讓她當中出醜難堪。孟夏瞥了一眼蘇婉婉的小動作,卻裝作沒有察覺的模樣往前跨了一步,然後一腳狠狠地踩在了蘇婉婉伸出的腳上。
“嘶。”蘇婉婉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剛要開口聲討孟夏,卻不想明明已經站穩的孟夏卻忽然摔倒在地,事情轉變的太過突然,蘇婉婉一時間竟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而摔倒的孟夏卻是噙着一包眼淚擡起了頭來,委委屈屈地望了一眼蘇婉婉,然後又望了一眼因爲這變故看過來的衆人。
“小夏怎麼了?”陸尋一見孟夏那模樣便知道她是裝的,因爲據他了解這傢伙真的委屈和痛極了時反而喜歡一聲不吭。
“被絆倒了,疼。”孟夏包着眼淚揉了揉自己的膝蓋,模樣可憐兮兮的。衆人見狀都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孟夏身邊的蘇婉婉,甚至有人看見蘇婉婉下意識地縮了縮腳。出於對弱者的同情,難免有人恨恨地瞪了蘇婉婉一眼。
真正委屈的不得了的蘇婉婉,現在卻是有苦說不出。
陸尋推着輪椅到了孟夏面前拉了她一把,確定沒大礙後這才輕聲道:“走吧。”
“回藥廬?”孟夏熟門熟路的推着陸尋的輪椅問道。
“不了,這別院有休息的地方,你隨我過去吧。”
“成。怎麼走?”
“前面左轉。”
孟夏聞言連忙推着輪椅向着前方走去,兩個人的動作十分自然,而且都沒有理會在場還有些人正眼巴巴的望着他們。此時的陸尋和孟夏也完全不知道這之後樑國的人們形容這場比試裡的他們竟用上了“出人意料”和“奇蹟”的字眼,而齊國人則是覺得這兩個人都特別的不要臉。
孟夏和陸尋走到了休息的院落後,孟夏這才用手拍了拍陸尋的肩膀小聲道:“我就說你那天怎麼問我彈琴難不難聽,你早就計劃好了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