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聞言回過頭來對着孟夏微微一笑並未多言。
倒是在場有些賭徒反應了過來,帶着些許羨慕和記恨道:“靖王殿下也不怕那呆子給你丟臉啊?怎麼還陪着一起胡鬧呢?”
有人起鬨道:“你懂什麼啊,人家靖王殿下根本不在乎這點錢,胡鬧怎麼了?”
“也對,堂堂靖王殿下哪裡會把一千兩銀子當回事。”
此起彼伏的嘲諷聲瞬間便將陸尋推到了風口浪尖,可惜當事人面上笑容未改,只是在衆人打量的目光看來時悠悠開口道:“你們說的對。”
就在衆人還在疑惑陸尋這奇怪的反應時,卻見陸尋竟將剛剛遞出去的銀票收了回來,隨手遞給了孟夏,然後這纔對着荷官淡淡道:“一千兩白銀確實太過胡鬧,我押千金。”
話畢,陸尋直接掏出一塊銀號的腰牌壓在了寫着孟夏名字那側。此番舉動讓剛剛還在等着看笑話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竟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反而是那賭場的荷官顫巍巍的看着那塊腰牌道:“靖王殿下您確定麼?”
一千兩黃金!
這與一千兩白銀的含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一千兩白銀已經算是個大數目,不過是爲了擠兌陸尋才故意說不用在乎那點小錢的,可是這千兩黃金賭上的可就是陸尋的全部身家了!世上哪有這麼傻的人把自己全部家當押在一個看起來必輸的賭局上。
衆人下意識地看向推着輪椅的孟夏,卻見她似乎也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甚至有些小聲的對着陸尋嘟囔了一聲:“你可要想好啊,我要是輸了,你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有你,足矣。”
這並不是孟夏聽過的最深情的告白,但是絕對是她最難忘的告白。
她的手慢慢握緊復而慢慢鬆開,良久她才堅定地對着陸尋道:“我會贏,我怎麼捨得讓你輸。”
怎麼捨得讓爲我賭上一切的你輸!
“走吧。”陸尋不去理會衆人的眼光,輕聲對着孟夏道。
孟夏不再多言推着輪椅就走,聽得自己身後有人小聲地議論着“要不賭孟夏一把吧?”
兩個人一起回到藥廬,蕭忘書便已經在廊下等候,見他們回來這才緩步走上前來道:“事情都處理好了。不過今日事情鬧的動靜太大,只怕蘇婉婉那邊也得了消息,恐怕這對孟夏有些不利。”
陸尋聞言回頭看了孟夏一眼:“怕嗎?”
“不怕。”孟夏斬釘截鐵道。
蕭忘書見狀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懶得再和這兩個人就這件事溝通過,直接對着陸尋點了點頭道:“阿尋,我查到了一些事,我們聊聊。”
雖然沒有明說,卻有種趕人的意思,孟夏哪裡不懂,當即便點了點頭鬆開了輪椅道:“那成,你們聊,我回自己屋裡去了。”
比試定在兩日後,雖然時間不多了,不過孟夏還
是得做做突擊訓練。
一回到自己屋裡孟夏才發現小周居然在她沒有明確示意的情況下已經幫她準備好了古琴、文房四寶和棋譜,看着孟夏有些詫異的眼神,小周不禁靦腆一笑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開口道:“覺得主子應該會用得上,就擅自做主拿來了,主子不介意吧?”
“你做得很好。”
小周聞言,俊逸的小臉頓時有些羞赧的微微泛紅,不過卻還是直視着孟夏的眼睛接着道:“主子要我辦的事已經開始做了,不過爲了不引起懷疑,這事得循序漸進,只怕需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看到成效。”
孟夏微微蹙眉思索了一番:“東西已經以原價賣出去了?”
“是。但是是以匿名賣出的,雖然此時將主子名號放出一定會讓太子和百姓注意到,但是這個時間太過敏感,主子若這時將自己暴露先不論太子會不會引起懷疑,那些擡高價的商家也會找主子麻煩。”
“嗯,所以你想到了什麼辦法?”孟夏聽小周思路清晰便知曉他肯定已有打算。
“太子的人一直在查主子,我們只要時不時的放出一點消息讓太子的人去證實,彷彿是他們追查有了結果那樣,就不會引起懷疑。而百姓這邊方法更爲簡單,如果讓他們知道幫助他們的人被那些擡高價的商家可以爲難的話,百姓一定會維護主子。所以我們得首先讓太子相信,其他的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想法不錯,不過還是小心爲上。”一句話算是肯定了小周的努力,並且表示此事依舊由他全權負責。
“是。”
“你先去忙吧,我也弄弄這些玩意兒。”孟夏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古琴那些道。
時間匆匆而過,也不知道蕭忘書和陸尋究竟說了什麼,兩個人臨近傍晚的時候一起離開了藥廬,孟夏索性自己一個人躲在屋裡吃了晚飯,然後繼續看着棋譜。她不似其他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作爲將門之女她要她學這些還不如放她打一套拳來的痛快。雖然她擁有一個無所不會,無所不能的師父韓非,但是可惜她以前任性覺得琴藝和丹青這些完全沒用,沒好好學。不過好在鬼師以善棋能學會排兵佈陣鍛鍊謀略爲由逼迫着孟夏在這條道上精益求精,孟夏現在的棋藝倒是數一數二,其次便是騎術。
四項比試裡好歹還有兩項擅長,這讓孟夏稍感信心。
不過這樣的信心卻沒有持續多久,因爲一位不速之客將匕首橫在了孟夏脖子前:“不許動。”
孟夏眼睛微微一瞥卻只看得見橫在自己面前那隻手,黑色的夜行衣緊緊地包裹着的手。孟夏不動神色的將手中的棋譜放下,裝作害怕地柔聲詢問道:“你要做什麼?”
來着很強,而且看來也不在乎孟夏的命。鋒利的匕首緊緊地抵在孟夏的脖子已經深深地壓下了一道血痕,有鮮血從血痕處慢慢滲出。
“兩日後的比試,我要你輸給蘇婉婉。”男子的聲音有些沙啞,好似被煙燻壞了嗓子一般。
“爲什麼?”
“因爲你做不到的話,我就要的命。聽明白了嗎?”
“……”幾句話間孟夏已經觀察好了自己的處境,顯然她沒命比她呼救快,想要自救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動作乾脆言辭也毫不動搖,根本不爲所動讓她沒有任何可趁之機。
“回答我!”
“唔。”孟夏只覺得那匕首的刃又壓緊了幾分,彷彿只要她說一個不字下一秒就會身首異處。“我知道了。”
“哼。”那人聞言冷哼一聲,孟夏只覺得背後的壓迫感迅速消失,再回頭時那人已經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
孟夏快走幾步落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銅鏡裡的自己脖子上的血痕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下手真狠啊,一副完全不擔心陸尋他們會問起傷口的樣子。究竟是誰敢這麼狂妄?”
“砰!”孟夏有些不悅,當即一把將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清脆的響聲炸響卻只有兩個侍女前來查探了情況。孟夏見狀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乾脆大手一揮將桌上所有東西都統統掃在了地上。直到此時負責保護藥廬安全的暗衛這才現身在孟夏房間裡,看着孟夏那頸上鮮紅的血痕,暗衛還一副不知發生了何事的模樣。
“孟小姐,這是發生了什麼?”
“好,好,好得很。”孟夏怒極反笑,“是不是哪天我死在這裡了,你們都還要來問問我是怎麼回事!”
“小的不敢。”暗衛們見孟夏眼神冷冽也不敢反駁,只能下意識地低頭認錯。
“怎麼了這是?”蕭忘書略顯詫異的聲音忽地響起,下一刻便看見他推着陸尋進了屋來,卻在瞅見孟夏脖子上的傷時明白了過來。但見蕭忘書當即蹙了蹙眉後轉身離開了孟夏的房間。
倒是陸尋涼涼地掃了一眼齊刷刷跪在地上的暗衛,沒有說話,而是走到了孟夏身邊:“坐。”
孟夏依言坐下,心裡卻是明白陸尋不會管她藉機立威之事。陸尋從袖子裡取出一方乾淨的手帕伸手輕輕捂在孟夏還在流血的脖頸上。
“怎麼都不說話了?啞巴了嗎?”孟夏冷哼一聲。
暗衛們面面相覷只得把目光放在他們的首領黑耀身上,黑耀下意識的望了一眼他們的主子陸尋,卻發現陸尋那冷淡的面色比之盛怒的孟夏竟還要可怖一些,遂低下頭來:“小的知錯,請主子責罰。”
“一句知錯就完了?”孟夏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今日若不是那刺客留我一命,你們以爲你們還有命跪在這裡認錯?”
“我們不敢。”
孟夏長長呼出一口氣,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疼的眉心:“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氣什麼?你們是靖王殿下千挑萬選出來的暗衛,理當是最優秀的,可是呢?別人進來府裡走了一遭你們竟然沒有一個察覺,說實話對於你們的能力我不得不質疑。我氣的是我相信你們能護得藥廬周全,可是你們辜負了藥廬上上下下的信任!”
“小夏有何想法?”陸尋自然聽出了孟夏話裡的意思,他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帕輕聲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