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聞言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陸尋,卻見陸尋蹙了蹙眉後極爲冷淡的接了一句:“誰?”
“齊國公主蘇婉婉。”孟夏咬字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哦,不認識。”
孟夏掃了一眼一臉輕鬆的陸尋,撇了撇嘴:“人家公主可是放言看上你了。”
“嗯,她眼光不錯。”陸尋點了點頭道。
“……”孟夏見狀不由自主地翻了個白眼,然後有些沒好氣地捶了陸尋胸膛一下:“要點臉成麼?”
蕭悅本來因爲這個消息而變得有些焦急不安,見他們馬車一停穩便馬上前來告知,卻不想陸尋和孟夏這兩個當事人的表情似乎並沒有將這個消息當回事。蕭悅不禁有些鬱悶,只好看向先跳下馬車的孟夏道:“你都不擔心的嗎?”
“擔心什麼?”
“那個公主看上靖王殿下了啊!”
孟夏頓時明白了蕭悅話裡的意思,但見她脣角微微一勾露出個自信的笑意道:“又不是陸尋看上她了,緊張什麼!”
蕭悅看這孟夏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了,畢竟就算對方是一國公主孟夏還真沒把別人放在眼裡過。
“我回王府了,明日再過來。”陸尋向着衆人點了點頭道,待看見孟夏一點都不留戀的模樣時,他忽然笑了笑然後向着孟夏勾了勾手指頭:“過來。”
“幹嘛?”孟夏湊到了車窗前問道。
“差點忘記一件正事了。”陸尋笑意盈盈地望着窗外的孟夏。
“啊?什麼正……唔。”孟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陸尋便忽然探出窗子攬過她的脖子然後俯身一吻落下,看着孟夏一副驚疑不定的模樣,陸尋十分愉快的吩咐車伕回府了,完全不去理會孟夏在後面罵罵咧咧的唸叨。
蕭忘書見狀搖了搖頭丟下一句“世風日下”後便轉身進了藥廬,期間還拉了一把呆愣着不知所措的蕭悅一把。而孟夏剛開始雖然還有些憤然地跺了跺腳,不過當她看到街角那個迅速縮回去的熟悉身影后,她只能默默地嘆了口氣:“這邱女官還真是……哎。”
說完孟夏轉身也回了藥廬。
第二日,孟夏還在被窩裡熟睡便再次被邱桑葉拽了出來學習宮廷禮儀。
“邱女官,這天都還沒亮呢。”
“孟小姐,不要撒嬌了,我可不是靖王殿下。”
孟夏看着冷若冰霜的邱桑葉忽然笑了起來,只是笑意裡帶着一絲感慨,她想說這世上能讓她撒嬌的人已經在那一夜都不在了。可是到頭來她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不再抱怨配合着邱桑葉訓練去了。
“不對!都說了步子邁小一點,你走的這麼虎虎生風乾什麼?是準備上戰場嗎!”
“停!品茶懂嗎?你一杯子把水全灌進去做什麼?你以爲自己是江湖俠客在喝酒嗎?”
“孟小姐,我再說一遍,溫婉優雅,你這麼孔武有力作甚!”
“溫柔點!”
“笑一個,對,等等,誰準你露牙的。”
“孟小姐,時刻記住你是個大家閨秀,而不
是豪邁的軍人。”
一開始還算淡定的邱桑葉在見識了孟夏各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小習慣後面色越來越沉,到了最後也顧不得保持自己淡漠的形象了,每說一句話幾乎都帶着一絲咆哮。
惹得前來藥廬的陸尋在邊上不厚道的笑了:“邱女官,小夏畢竟是將門之後,難免率性些,你理解理解。”
邱桑葉瞄了一眼把自己的髒手往陸尋雪白的新衣服上蹭的孟夏:“靖王殿下,爲了不丟您的臉,請你現在不要爲孟小姐說話。還有孟小姐用別人的衣服揩手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爲。”
“丟臉?小夏不會。”陸尋卻是肯定道。
“靖王殿下,你如此嬌慣她十分不當,那齊國公主竟然敢放話看上了您,那麼她之後絕對會針對孟小姐,你太嬌慣孟小姐的話反而會讓她受委屈。”邱桑葉淡淡道。
話音剛落孟夏便不由得轉頭多看了她兩眼,她倒是不知道邱桑葉這般心思。
陸尋也懶得和邱桑葉解釋,只是微微一笑反問道:“你真的有好好看着孟夏在做什麼嗎?”
“嗯?”邱桑葉不解的皺了皺眉頭,隨即轉身看向孟夏,卻恰好撞見孟夏對她清淺一笑,然後極爲有禮的點了點頭。笑容溫婉甜美,點頭的弧度也剛剛好,不會顯得太過高傲卻也不見卑微。
“你……”邱桑葉完全沒有料到孟夏竟會做到如此,就在她還在吃驚時,孟夏已經極爲優雅的端起茶杯,但見她用杯蓋輕輕颳了刮浮在茶水上的茶葉,然後淺唱了一口,放下杯子時更是用小指緩衝了一下才將杯子放回桌面,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陸尋笑意更甚還帶着些微的驕傲:“你教的她都有好好學。”
邱桑葉聞言依舊有些發愣,然後她忽然想了起來不管她如何呵斥孟夏,孟夏也從未露出過不耐煩的模樣,那雙眼睛裡一直都是認真的神色,沒有半分敷衍。想到這裡邱桑葉竟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可是冷漠的面上神情卻是柔和了幾分:“很好,今日便到這裡,我明日再來。”
說完邱桑葉便對着陸尋和孟夏行了一禮後離開了藥廬。
而剛剛還站的筆直端正的孟夏一見邱桑葉離開了自己的視線,頓時便像沒了骨頭似的癱在了陸尋身邊的椅子上感慨道:“想以前跟着阿爹在軍營裡混時都沒這麼累,哎。”
說完孟夏便把自己縮成一團閉着眼睛打盹去了,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身邊的人因爲他這句話微微蹙起的眉。
等着孟夏緩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還蓋着陸尋的外套,而陸尋正與蕭忘書輕聲說着什麼,見她轉醒便招呼道:“剛好,你也來聽聽。”
“嗯?什麼?”孟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舒展了下蜷的有些發麻的腿道。
“兩個消息,一個關於謝雲的,一個關於鬼師的,你想先聽哪個?”
“謝雲那個我大概能猜到,倒是鬼師怎麼了?”本來還有些迷糊的孟夏在聽到“鬼師”兩個自己的時候,僅有的那點瞌睡瞬間就醒了。
“你還記得年前陛下曾命令孟將軍前去雍州鎮壓反叛一事麼?
”蕭忘書見陸尋對自己點了點頭,便將蒐集起來的情報告知了孟夏。
“嗯,只是父親還來不及出兵孟家就……”
蕭忘書見孟夏面色一沉不由得輕聲說了句“抱歉”後這才繼續道:“鬼師替他做了,以一人之力殺進了叛軍首領所在的營帳,直取其首級,那處營帳上還插上了孟家軍的旗幟。”
孟夏動作一頓,只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孟將軍所有來不及做和做完的事情鬼師都幫他做完了,我們不知道他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或者懷着怎樣的目的做下這些事,但是……他走過的每個地方必定留下了孟家軍的旗幟。”蕭忘書的聲音帶着一絲敬重慢慢道。
“也許他是在祭奠孟家,抑或是在以這種方式讓大家記住孟家。”
“而最後一面孟家軍的旗幟出現在了這裡,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了你房間的門口。”陸尋說完便將旗幟遞了過去,“也許你能明白他在想什麼。”
孟夏抱着那面旗幟忽然紅了眼眶,她說:“他只是想告訴大家孟家還沒倒。”
她說:“他做這一切就是像那些污衊孟家通敵叛國的人宣佈:你們可以閉嘴了。”
她說:“他希望我作爲孟家唯一活下來的人,好好地。”
陸續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揉了揉孟夏的頭髮。等到孟夏恢復了情緒後,陸尋這纔開口道:“一起都會好的。”
“嗯。”
蕭忘書也趁這個機會給孟夏遞過去一杯溫熱的茶水。
“謝雲的事呢?”孟夏喝了一口茶後,聲音聽起來也完全平復了。
“你可知道現在物價翻了幾倍?”陸尋不答反而拋出問題先反問道。
“唔,三倍?”孟夏估算了一下,選了個比較保守的答案。
卻不想換來的是陸尋和蕭忘書兩個人一起搖了搖頭,陸尋向着孟夏比了個數字,然後成功的看到了孟夏大吃一驚地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
“七倍!謝雲她瘋了啊!這樣不是很容易就被察覺了嗎?”
陸尋卻是微微一笑道:“這個舉動是大膽了些,卻並不算草率。因爲太子忽然得了空想要來幫襯謝榛一番,太子對此事很有經驗只怕很快就能察覺到這價格有異。如果太子察覺了你覺得這價格還會上漲麼?”
“呵,原來如此。現在猛地提價倒是把這個問題擺在了明處了,太子若是處理不好只怕會被認爲能力不足鬧下笑話,他們就是看準了這個機會想要敲太子悶棍。”孟夏十分上道的接口分析道。
“這話,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
“怎麼說?”
陸尋伸手指了指孟夏,又指了指自己道:“不只是他們看準了這個機會,還有我們。你難道忘了我讓你採購回來的那些東西了麼?”
“那些東西怎麼了?”
“只有我們有。”
孟夏一聽頓時眼睛一亮:“太子想要怎麼辦?”
“好好地來求我們的話,可以考慮下。”
說完陸尋和孟夏兩個人不禁相視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