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本以爲陸尋也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當天下午他便將藥廬後院打上了許多木樁,還一臉嚴厲對她道:“每天三個時辰,不練完別想休息。”
好在孟夏畢竟是將門之後,訓練這些倒也習慣了,也沒什麼抱怨。只會在每次自己偷懶被陸尋抓住踹屁股時嘟囔道:“真狠,跟我爹有得一拼。”
這樣的訓練大概持續了半個多月,孟夏武功長沒長進蕭忘書不知道,但是看着孟夏那有點搞笑和扭曲的走路姿勢,他知道孟夏鐵定又被踹了。爲此他還找了陸尋說過一回:“孟夏好歹是個女孩子,你哪能把她當作軍隊裡皮糙肉厚的爺們那樣踹啊。”
不想陸尋卻是不太在意的圍在炭火前烤了烤手道:“忘書你就是太寵着她了。”
“……”
“對了,你就沒有更好點的藥了嗎?”
“知道心疼你就別踹那麼狠啊。”
“把藥給她送去。”
“……到底是誰寵着她啊,喂。”
這一日,午後陽光正好,孟夏正在陸尋監督下訓練時,趙毅忽然面色十分難看的走了進來,也顧不得行禮開口就道:“主子,出事了,蕭公子讓你去前面一趟。”
孟夏微微蹙眉,隨即立馬跳下木樁:“走。”
兩個人快速走到前面才發現門口堵了大大小小許多蓋着紅綢的箱子,而蕭忘書正板着臉站在門口和另一個人在說着什麼。
“忘書,怎麼了?這些箱子又是什麼東西?”
蕭忘書見她過來,輕輕地嘆了口氣道:“自稱你婚約者的人送來的聘禮。”
“什麼?婚約者?”
“孟小姐該不會是忘記了與我的婚約了吧?”略帶不滿的聲音忽然插嘴道,隨即便有一青衣男子從蕭忘書身邊走了過來看向孟夏道。
男子的目光在觸及到孟夏時,又帶着些許厭惡的轉開了視線。
“忘記?並沒有,因爲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哼,攀上靖王殿下就想毀約,趨炎附勢,也不知道孟將軍知道自家女兒是這麼個德行在泉下會怎麼想呢?”
孟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我二人自小指腹爲婚,婚書上可有你父親親手籤的名字!”
“主子,怎麼辦?”趙毅雖然恨不得把那個一直瞪着自己主子的男人打翻在地,可惜這事除了孟夏其他人真的都不好表態。
“雖然你根本入不了我的眼,但是我還是會娶你的,哼,好好感謝下我吧,你個呆子。”
只見孟夏猛地一把端起腳下的箱子,朝着那男子便狠狠地丟了過去:“抱歉,你廢話太多,我有一半以上沒有再聽。”
“好啊,敢扔我的東西,給你臉不要臉……啊啊啊!”
但見一個箱子忽然飛了出來,剛好砸在男子的腦門上。
男子的罵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淒厲的悲鳴聲,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正一臉微笑地望着男子道:“把這些髒東西給本王都扔出去。”
蕭忘書輕咳一聲忙指揮着小廝和護院道:“沒聽
到殿下的話麼,把這些破東西都給丟了,都擋着殿下的路了。”
“好嘞。”
數十個箱子統統被拋出院內,男子的家丁哪裡見過這陣仗,慌忙撿起地上的東西帶着男子迅速的就跑掉了,只留下一句“你們給我等着”。
“忘書,他是誰?”陸尋擡頭望向有些無奈的蕭忘書道。
“王家次子王修之。”
“王家?哪個王家?”
“這都城排得上名號的還能是哪個王家?自然是掌管了全國販鹽途徑而富甲一方的王家。”
陸尋蹙眉沉思,許久纔看向一邊發呆的孟夏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有婚約?”
“未曾聽家人提起過,不知真假,只是……”
“只是什麼?”
“這個王修之好像是謝雲的遠房表哥。”孟夏依稀記得和謝雲相處的那段日子見過兩三次這人:“而且似乎很喜歡謝雲。”
“你把謝雲弄成那樣,看來是報仇來了。”蕭忘書嘆了口氣道。
孟夏笑了笑,隨即用手肘碰了碰一邊的陸尋道:“喃,靖王殿下,看來你娶我有難度。”
“難度?他連餘興節目都算不上。”見孟夏笑得一臉燦爛,陸尋擡腳又是一踹道:“偷什麼懶,練功去。”
“哦。”
看着孟夏以着十分微妙的姿勢走開以後,陸尋這才沉了臉色,而蕭忘書更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阿尋,便是連陛下都要讓王家三分,只怕這次……”
“男人便當保護好自己懷裡的女人和腳下的土地,王家猖狂的太久了,是時候歇歇了。”
“你要動王家?王家根基龐大,利益牽連甚廣,要動他們簡直太難了。”
“那纔有趣,不是麼?”陸尋聞言忽然笑了,只是眼裡卻是一片森寒。
……
與此同時被陸尋打傷的王修之回到家裡後邊大怒一通,就在這時謝雲身邊的大丫鬟青嵐卻忽然出現:“王二公子,我家小姐聽聞您受傷了,特意着奴婢給您帶了些傷藥過來。”
王修之一聽頓時斂了怒氣,微微漲紅了臉接過青嵐的東西道:“小云還惦記着我,我……明明我今天沒有完成小云的交代。”
“二公子,小姐說了靖王殿下和那孟夏本就是陰險之人,此事不怪你。”
“對,那個孟夏等我娶到她一定要好好折磨她給小云報仇,居然讓小云……讓小云被人給……不可原諒!”
青嵐面上依舊沒有什麼神色起伏:“二公子,您就沒想過把婚書呈給陛下,讓陛下裁決麼?陛下對王家一直十分重視,想來二公子的意見陛下一定會認真考慮的。”
“可是也是陛下給那賤人賜了婚啊。”
“二公子口口聲聲說喜歡小姐,卻是連爲小姐努力一次看看都不願意麼?”
“不不不!我願意,我願意,我一定會想辦法進宮面聖。”
“期待您的好消息。”青嵐施了一禮後便離開了,只留下王修之一個人在那裡謀劃如何面聖。
青嵐剛走出王家不過幾步,便忽然
感覺自己脖子一痛,緊接着整個人便暈了過去。模糊間她似乎聽到有一個清麗的女聲在自己背後響起道:“主子,你沒料錯,果然抓到謝雲的丫鬟了。”
“扛上,回藥廬去,”
“是。”
王修之急了好幾日都不知道要怎麼進宮去,所幸王家販鹽商船出了些問題,陛下竟宣了王家家主進宮詢問事宜,王修之一得到消息忙求了他父親帶着他一起進了宮,到了西宮和樂殿面見陸修遠。
眼看着王家家主稟告完販鹽一事要離開之時,王修之再也忍不住“噗通”一聲變跪在了地上大喊道:“求陛下爲草民做主!”
“你爲何事求朕?”
“陛下,草民本與孟家二小姐孟夏有婚約在身,還請陛下收回賜婚的成命,成全草民。”
“你與孟夏有婚約?以前怎麼沒有聽你們提起過。”
王修之無視王家家主瞪自己的眼神,開口繼續道:“是草民的錯,草民並不想娶人們口中的那個木頭美人,所以從未提起過。但是這些日子草民想明白了,這婚約是孟將軍的心願,爲了讓孟家人泉下安心,草民願意娶孟夏過門。”
“你說的婚書何在?”
“在這裡。”王修之忙將懷裡的婚書拿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轉交給一旁的公公。
陸修遠仔細看了看這纔開口道:“這婚書確實是孟卿的筆跡,只是朕爲一國之君,金口玉言,豈能就這般收回成命。”
“陛下……”
“朕也念着孟卿舊情,也不能完全不顧他的意願,不如這樣如何,你和尋兒比試一場,誰輸了便主動退出這場婚約如何?”
“敢問陛下要比試什麼?”
“朕想好了自然會派人告知你,先退下吧。”
“是。”
直到王家兩父子離開了和樂殿,陸修遠這纔對着一邊的簾子後說道:“你也都聽見了,出來吧。”
話畢,珠簾微動,而陸尋則推着輪椅慢慢出來了:“父皇。”
“尋兒,王家掌管着鹽運,若是輕易動他只怕會引起動亂,你知道的。”
“所以我纔會在這裡爲父皇分擔。父皇,您要拿下鹽運,兒臣定當盡力幫您。同樣的,我也需要您的幫忙。”
“你想怎麼做?”
“王修之雖然是次子,卻深爲家主器重,掌管了不少運輸線,此舉自然會引起有心人不滿。而這個人便是我要着手的對象。”
“需要朕如何幫你?”
“懇請父皇將此次比試設定爲三天的狩獵。”
陸修遠深深地望了陸尋一眼,卻發現他只是淡淡的笑着。陸修遠不禁有些迷惑:“狩獵?現在的你有辦法取勝麼?”
陸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卻依舊笑意淡淡:“不能。”
“不能?那……”
“父皇,您沒聽錯,我確實贏不了這場比試。不過那又如何?”
陸修遠不知道陸尋究竟在想些什麼,但是一想到鹽業那棘手的問題時,終是點了點頭應下道:“如你所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