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現在還不能,還不能去找你。對不起,對不起。”
陸尋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密室裡迴響着,沒有人應道。
“你再等等我,很快,很快,一切都會結束,到時候,天高海闊,不管是哪我都陪着你。”
陸尋很明白,要真真正正的與孟夏平安相守到白頭,就必須徹底的將齊國之事解決乾淨,所以即使他心裡再急切,再擔心,再恨不得立馬見到孟夏,但是爲今之計他能做的卻只有一個字——穩!
陸尋仔仔細細地將整個密室都看了一遍,卻在一個竹簍裡找到孟夏換洗的衣物時眼神一黯,心驀地一陣抽痛。
許是因爲密室中無法洗衣的關係,這些髒了的衣服幾乎是丟在這個竹簍裡便再也沒有人管過,所以上面所有的痕跡都原封不動的保留了下來。只見孟夏那日穿的衣服上有着一大片的血跡,雖然已經乾涸發黑,但是依舊那麼觸目驚心。
光是看着這件衣服陸尋便能想象出當日孟夏的傷有多重,陸尋緩緩閉上眼睛,孟夏那日堅定地護着他的樣子便清晰地浮現在了眼前,那麼纖弱卻又那麼強大。
“小夏,你要好好的,等我,再等等我。”
就在這時,密室通道口那邊又傳來一陣聲響,陸尋這纔回過神來,正要出去查探卻又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沒有再動,只是默默地轉過了身來。
能夠一眼看出機關,熟悉機關暗道,又近期會來找他的人委實不多,算來算去也就那麼一位而已。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陸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開口。
倒是來人先瞅了他一眼道:“喂,是你傳信讓我快點趕回的,但你現在見到我這什麼表情啊?”
陸尋依舊沒什麼什麼表情變化:“哦,那需要一個熱情的擁抱嗎?”
“……不要。”
“那不就結了。”
“真不可愛,小時候還喜歡抱着我的腿姐姐長,姐姐短的呢。”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尋的姐姐陸清崖。
陸尋挑了挑眉,擺出一副更加不想搭理人的表情道:“你小時候比我還矮,我怎麼可能抱着你腿,想多了。”
“……”陸清崖真想掏出自己的弩射死陸尋算了。
真的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不過陸清崖低頭一看,掃見了陸尋手裡沾着血的衣裳,終是緩緩出了一口氣,沒有再鬧騰,而是一臉認真道:“需要我做什麼?”
“先回宮,我慢慢說與你。”
“好。”
陸尋再深深地看了手中衣裳一眼,拽緊的手指終是漸漸鬆開,隨即將衣物重新放進了竹簍裡,這才和陸清崖前後離開了這密室。
……
時間飛逝而過,轉眼半個月便過去了。
孟夏在這一路上一直昏昏沉沉,她知曉蘇幕遮絕對是對她動了手腳,可惜身子綿軟,腦子也好像使不上勁,等着她完全清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安置在了一處雅緻的小院
中。
“姑娘,你醒了?”陌生的丫鬟候在孟夏的牀前,輕聲詢問道。
禮數很足,但是眼睛深處的不屑卻是很明顯。
孟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的眼睛時瞎窟窿嗎?我有沒有醒你的眼睛看不見?”
“是奴婢不好,姑娘莫要動氣,你身子虛,現在身上也無甚力氣,還需多養養。廚房裡煨了湯,奴婢給姑娘端過來。”丫鬟依舊是一副溫婉可人的模樣,不見一絲怒氣。
孟夏沒說話,靜靜地望着那個丫鬟出了門,直到房門再次被關上,孟夏這才眯了眯眼睛,輕聲喃道:“本想試試底線在哪,現在看來是有人打過招呼了,不管我怎麼折騰也得順着,證明他們認爲我還有用處,但是……”
想起剛纔丫鬟眼底的輕蔑之意,孟夏眉頭微蹙:“他們也已經準備好我的結局了,想來不會太好。”
孟夏有心想要查探四周一番,可是就像是剛纔那個丫鬟所說一樣,她根本使不出太大力氣,哪怕只是想要坐起身來,都能累出一身細汗。
“姑娘,怎麼自己坐起來了呢?”剛好此時丫鬟端着湯碗走了進來,見孟夏不回答,也不生氣,依舊自顧自地說着:“坐起來也好,來,喝湯吧。”
說完,丫鬟便將碗端了過來,準備喂孟夏喝湯。
“不用。”孟夏偏過頭去拒絕道。
“不喝湯怎麼行呢?你還得好好養身子呢。”丫鬟用着擔憂的語氣說話道,但是眼睛深處卻依舊冷冰冰的,並無半絲情緒波動。
孟夏冷笑一聲:“只怕越喝越糟吧。”
“你怕裡面有毒?”丫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放心吧,沒有毒的,死不了。”
孟夏依舊涼涼地望着丫鬟:“不,我嫌它髒。”
丫鬟聞言頓時面色一變,不過幾乎只是一瞬,立馬又恢復了平靜:“孟小姐真會開玩笑。”
孟夏望着丫鬟,知道自己猜對了,這裡面或許沒有什麼立即致命的毒藥,但是絕對加了其他東西,可能正是讓自己綿軟無力的藥物,方便他們控制。
“孟小姐,不喝也沒有關係。你總是會餓的,餓了的話,想來不會這麼挑嘴了,對吧?”丫鬟笑盈盈地開口道。
孟夏沒有理會,只是靠着牀頭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還是在發呆。
丫鬟也不多說,將湯碗擱置在了一邊的桌子上,便靜靜地候在了一旁。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丫鬟朗聲道:“誰呀?”
門外的人並沒有回答,而是推開了門,彷彿剛剛那有些敷衍的敲門聲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丫鬟見狀趕忙跑了過去,而孟夏也有些好奇地睜開了眼睛,向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望了望。
這一望,倒還真看見了一個人,一個男子,好似有些眼熟,卻讓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直到丫鬟俯身行禮,喚了一聲:“二殿下。”
孟夏這才記起眼前的人是誰——齊國的二皇子,蘇幕遮的弟弟,蘇天銘。
因爲參加過大梁的風雲會,所以依稀有點印象。
不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孟夏心裡的念頭不斷翻轉,不過面上卻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蘇天銘掃了一眼孟夏,然後揮了揮衣袖對着丫鬟道:“下去吧,我和她說說話。”
“可太子殿下說過……”
“哦?你的眼裡就只有太子殿下是殿下不成?”蘇天銘不怒反笑道。
“奴婢不敢。”
“不敢就滾下去。”
“……是。”
丫鬟有些不安地望了一眼孟夏,卻終是一步三回頭地退出了房間。
蘇天銘見丫鬟離開後,這才走到孟夏牀頭站定,頗有些居高臨下地開口道:“喂,女人,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孟夏現在滿心莫名其妙,見到蘇天銘也沒客氣的意思:“是你來找我,又不是我去找你,有什麼想說的是二皇子纔對吧?”
蘇天銘也不生氣,卻也不說話,只是將孟夏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許久,半晌纔開口道:“你就是蘇幕遮心心念唸的人?確實有幾分姿色,怪不得你都嫁了人,他還念着你。”
“所以呢?”孟夏連眼皮都懶得擡,淡淡地問道。
孟夏的反應有些出乎蘇天銘的意料,一時間他竟然怔了怔,倏爾笑了起來:“有趣,真有趣,看來我的好大哥是單戀了。”
明明並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可是蘇天銘的反應卻極爲奇怪,他放肆地大笑着,幾乎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樣的蘇天銘,孟夏心裡莫名覺得毛毛的,竟是生出一絲寒意來,胳膊上很快便起了雞皮疙瘩。
可惜蘇天銘卻一點都不懂孟夏的心思,反而很是高興地望着她,似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和孟夏說話一般:“蘇幕遮不是從不把感情當回事嗎?居然也會有求而不得一天,哈哈哈,笑話,真的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蘇幕遮啊,我的好大哥啊,你也有今天。”
孟夏聽着蘇天銘的這些話,幾乎是完全確定了一件事情——蘇幕遮和蘇天銘是徹底分道揚鑣,之前的親密和信任完全土崩瓦解。
孟夏心裡一陣竊喜,暗暗道:“看來雲秀任務完成的很好啊,真的成功離間了蘇幕遮和蘇天銘兩人,只有這樣從內部分化,齊國自己先出了矛盾,樑國那邊阿尋他們纔好出手,雲秀果然沒讓我失望,也不枉我布了那麼久的局。”
孟夏心裡高興,面上卻還是一副面癱的感覺,完全不在意蘇天銘此時的舉動多麼的不正常。
可就在這時,蘇天銘忽然擡起了頭來,小聲戛然而止,而他面上卻忽然冰冷無比,一雙眼睛直盯盯地望着孟夏。
那目光既狠絕,又危險。
孟夏幾乎是立刻意識到了不好,可惜她身子沒力氣,身子連一句呼救都還來不及開口喊出,便已經被蘇天銘狠狠地扼住了脖子。
“咳咳咳。”孟夏只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蘇天銘的手勁越來越大,聲音冷冽如冰:“憑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