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用過午膳的孟夏剛回到自己房間,卻覺得有些不對。
就在她準備悄悄退出去尋趙毅的時候,卻見屏風後忽然走出了一個人。
“是你。”孟夏皺了皺眉。
“不歡迎我?”來人問道。
孟夏沒有回答,只是面色平靜地走進了房間裡:“要我做什麼?”
樑昊聞言一愣,隨即嘆了一口氣道:“你以前從不這樣戒備我的,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讓我越來越搞不懂了呢。”
“以前是我傻。”
樑昊很難得的笑了笑:“是啊,真傻。但是……”
樑昊的話卻是沒有說完,只是從袖子裡取出一個錦盒遞了過去:“送你的。”
“什麼?”
“拆開看看。”
孟夏接過盒子有些疑惑地打開盒子一看,卻在看清盒子裡東西是什麼時面色一震,她下意識的將手指撫上盒中的鞭子,這才擡起頭來看想樑昊道:“送我這個做什麼?”
“你手腕受了傷,刀劍太重對手腕傷害太大,這根鞭子是特意爲你打造的,用起來不會太累。”
“我不要。”孟夏卻是一把將盒子合上,然後將錦盒推回了樑昊的懷裡。
樑昊也不和孟夏爭執,直接將錦盒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看樣子也是不打算將鞭子收回。
“到底何事?”孟夏實在沒有耐心再和樑昊糾纏。
樑昊沒有立即回答,只是一把抓過孟夏的手給她把了把脈,見脈象並無什麼異狀後這才又掏出了一個瓷瓶遞給了孟夏,沉聲道:“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這裡面有三顆藥丸,能讓你堅持到冬至。”
“你冬至回來?”
“不是。”
“那?”孟夏不知爲何心裡驀地浮現出一個極爲不好的預感。
“任務——殺了陸尋。”樑昊無甚感情地開口道。
“什麼!”
“你只有兩個選擇:第一,殺了陸尋換得之後的解藥;第二,你若是捨不得殺他,那麼冬至就是你的——死期。”
孟夏抿了抿脣,沒有說話,但是一雙手卻是攥的緊緊的。
“希望你沒有動心,孟夏。”樑昊說完,拍了拍孟夏的肩膀,推開一邊的窗就跳了出去,
直到樑昊從房間裡消失,孟夏這才忽然眼睛一閉猛地就蹲在了地上,身上還在瑟瑟發抖:“殺了……阿尋……”
“不,不可以。”
止不住的顫抖,一向堅強獨立的孟夏就算在血牢裡遭遇那些事時都從未像今天這樣不知如何是好,從未如此渴望過一個溫暖的懷抱讓自己能停下這樣的顫抖。
她活下去,陸尋死。
陸尋活下去,則她亡。
爲什麼偏偏要如此?
“啪!”孟夏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身上的顫抖終於漸漸停止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低聲對着自己道:“沒事的,還有時間,會有辦法的。”
孟夏慢慢站起身來,一步,兩步,三步,緊繃的身子終於恢復平靜,孟夏有些亂的心情也終於整理好,接下來可是最關鍵的時刻,還不能分心。
“這鞭子……”孟夏一眼看見那錦盒,不禁皺了皺眉,連忙出門招呼着兩個守在院門的丫鬟道:“把
小周立馬叫過來。”
“是。”
就在孟夏把那鞭子拿在手上細細打量的時候,小周便急衝衝地趕了過來:“主子,你找我?”
“對,小周,你過來看看,這鞭子是不是景炎打造的那條。”
小周聞言接過鞭子,細細一看便趕緊點了點頭道:“就是那條,可是那條鞭子已經被客人取走了,怎麼又到了主子手裡?”
“這個暫且不提,你去準備下,我們去兵器鋪。”
“是。”
孟夏也顧不得易容,帶着小周便匆匆去了兵器鋪,好在小周早與那邊打了招呼,孟夏也不用在店裡露面,直接從特意留的側門鑽了進去,一眼就看見了挽了袖子走過來的景炎,看來是剛結束了武器的鍛造。
“小周說你有急事找我。”
“嗯,關於買鞭子那人的事。”孟夏直奔主題。
“別站在門邊了,先過來坐下再說。”景炎引着孟夏和小周拐過迴廊,走到水榭上的一處亭子後招呼道:“哦,我看你這兵器鋪的後院太空了,就請人建了水榭樓臺,偶爾鍛造不出好兵器的時候就看看。”
孟夏倒也不會計較別人改造這後院,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開口問道:“能說說那個買鞭子的那位客人的事嗎?”
“關於什麼的?”
“所有。”
景炎聞言皺了皺眉,卻還是沒有絲毫隱瞞:“身高七尺,容貌並沒什麼特別惹人注意的地方,穿了件黑色的衣裳,自稱姓慕。”
“慕?你確定他說的是慕不是其他?”
“嗯,我確定。”
孟夏眯了眯眼睛,忽然憶起那日在翠峰坡時,那個老人似乎也是稱樑昊爲慕公子:“除了這些呢?有沒有說什麼話,或者做了什麼事,讓你覺得特別在意的?”
“在意的地方啊。”景炎細細想了一番,然後點了點頭道:“他的出身肯定十分高貴。”
“爲什麼這麼說?”
“你在這裡備的茶葉已經屬的上市上等之品,可是招待他喝的時候,他卻皺了皺眉,然後便沒有再喝過一口。”
“也許只是他不習慣喝茶?”小周插嘴道。
景炎卻是搖了搖頭:“小廝詢問過他是否喝不慣茶,他卻是說了一句這茶有點次了。等到他第二次來的時候,我特意拿了自己珍藏的茶葉出來招待他時,他喝了。”
“看來還真是非富即貴。”孟夏贊同地點了點頭:“還有什麼讓人在意的地方嗎?”
“他似乎是個左撇子。”
“嗯?”這次倒是輪到孟夏有些震驚了,她與樑昊見過數次面,卻從未發現樑昊是個左撇子,難不成他在自己面前一直在刻意隱藏。“用了似乎這個詞,看來你也不肯定是吧。”
“因爲他好像不希望有人察覺到這一點,一直以來都有下意識地使用右手,只是今日他來取鞭子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很滿意所以心情放鬆還是怎麼的,我看見他接東西,摸東西都是先伸出了左手,然後立馬很突兀的又將左手縮了回去。他動作雖快,但是我絕對沒有看錯。而且我特意留意了一下他的手掌心,左手的繭比之右手只多不少。”
一些片段不斷地在腦海裡串聯起來,孟夏喃喃自語着:“慕公子
,身份尊貴,左撇子,還有……齊國的藥,難道……是他?”
孟夏心裡隱隱約約的猜到了樑昊的真實身份,可是這個答案過於驚恐,一時間她根本不敢相信。
“主子?”見孟夏神色不太好,小周忙喚了一句。
“啊?哦,沒事,我們回去吧。”
“是。”
兩個人告別了景炎匆匆地就往着孟府趕去,一路上孟夏眉頭緊皺,表情嚴肅,看的小周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生怕一不小心驚擾了孟夏的思考。
“小周。”孟夏忽然開口道。
“在。”
“如果要在齊國皇宮安插我們的人,需要多長時間?”
“齊國皇宮?!”小周聞言頓時驚住了,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個恐怕有些難。”
“再難也必須做。”孟夏眉頭緊蹙,鄭重地開口道。
“我會安排。”雖然此事特別困難,但是現在的小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缺少自信的他了,再難他也有試上一試的勇氣。
孟夏慢慢呼出一口氣:“我知道這件事很難,你多找找雲秀,她在齊國呆的時間較長,應該能幫上你的。”
“好。”
孟夏說完又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回到了孟府,這又匆匆找到趙毅道:“趙毅,我需要你親自跑一趟濱州。”
“出什麼事了嗎?”趙毅聞言心裡不由得有些詫異,要知道便是運送武器那麼重要的事情孟夏也只是派了幾名親信前去,並沒有讓他親自押送。
“嗯,關乎我的性命。”
“我去!”趙毅一聽頓時就急了,也不去打聽究竟要他去濱州幹嘛就慌忙答應了:“我馬上就出發。哦,對了,主子要我做什麼?”
見趙毅這毫不做作的關心,孟夏展顏一笑:“幫我把這顆藥親自送到蕭忘書手上,問她能都做出一模一樣的藥來。你在那邊等消息,不管能不能,得了消息後帶着藥丸回來。”
“是!”
“一路小心。”
“主子放心吧。”趙毅將藥丸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後包裹也不帶,抓起一個水囊就從馬廝裡牽走一匹馬迅速的奔出了府。
孟夏望着他的背影,暗暗祈禱道:“忘書啊忘書,希望你能有辦法。”
趙毅這一路走的十分急,幾乎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趕到了濱州大營。將士們倒也都認識他,見他來了都紛紛打了打招呼。
“蕭忘書在哪裡?”趙毅卻是沒有心思和衆人熟絡感情,趕忙問道。
“那邊院子整理藥材呢。”老江指了指一個方向道。
“謝了。”說完趙毅便慌忙地奔了過去,看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覷。
“這個趙毅不是孟小姐身邊的人嗎?怎麼過來不去尋靖王殿下,反而去找蕭大夫去了?”有人詫異道。
“孟小姐病了?”
“就算病了都城又不是沒有大夫,哪裡用得着大老遠跑這來。”有人反駁道。
“嘿嘿,會不會孟小姐移情別戀了,你們忘了,那孟小姐前兩天的來信可是在罵靖王殿下混蛋來着。”有人八卦道。
“靖王殿下真可憐。”衆人唏噓。
“哦?本王怎麼可憐了?”忽然,一個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