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覺後,孟夏跟着陸尋去了書房,幫他處理着賑災一事。
看着孟夏忙裡忙外的模樣,蕭忘書瞪了一眼沒骨頭似的靠在椅子上的陸尋道:“我說有你這樣使喚人的嗎?”
陸尋將手中的文書丟在書案上然後笑了笑道:“反正小夏挺樂意的。”
“就知道欺負她。”
“嗯。”陸尋倒是承認的坦蕩:“但是也只准我欺負她。”
“叩叩叩。”敲門的聲音響起,陸尋開口說了一句“請進”,蕭悅便又抱着一疊文書走了進來。
“靖王殿下,按您的意思這是濱州各地糧倉的資料。”蕭悅將文書放在了陸尋面前。
“嗯,謝謝。”陸尋點了點頭應道,隨即又向着另一頭的孟夏招了招手道:“小夏,過來幫我。”
“好。”
孟夏也不多說,當即和陸尋一起看起文書來,偶爾說上兩句該如何調糧的計劃。蕭悅默默地看着,垂手站在一邊沒有多言。
蕭忘書卻是走到了蕭悅的身邊道:“這邊沒我們什麼事了,走吧。”
“我……”
“有孟夏幫他,夠了。”蕭忘書淡淡道。
“我也可以幫到靖王殿下。”蕭悅倔強道。
“蕭悅。”蕭忘書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一絲無奈,他知道蕭悅心裡的那一絲執念,但是自從知道蕭悅要牢頭殺害孟夏一事後,他總會下意識地將蕭悅從孟夏身邊支開。“賑災這些事我們根本就不懂,若你真想幫阿尋,還不如去清點一下有用藥材。”
“我知道了。”良久蕭悅應了一聲,這才和蕭忘書一起退出了書房,不過卻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和陸尋說着話的孟夏,心裡隱隱有些羨慕。
爲什麼此時能幫上陸尋的人偏偏是她呢?
陸尋和孟夏兩個人這麼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孟夏伸着懶腰走出書房時就看見了等候多時的趙毅:“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趙毅點了點頭:“照主子的意思,已經將滄海客要取你性命的事情傳的滿城盡知了。”
“那個人呢?”
“應該也知道了。”
“辛苦了,走,趙毅,一起去吃晚飯。”孟夏笑眯眯地開口道,顯然心情極好。
“主子,那個人會知道滄海客是誰麼?”
“我讓你將滄海客的畫像四處散出去,你要是坐到了,那個人就會知道滄海客是誰。”
趙毅一聽頓時就想明白了:“我居然有點盼望滄海客快點動手了。”
孟夏聞言也不生氣,只是笑笑,繼續帶着趙毅往飯廳而去。
第二日,又是一個晴天。明明還沒到盛夏,卻也已經熱的人有些受不了了。
孟夏站在院中安排侍衛清點着從一些貪官家中收來的財產,不過才站了一小會兒,便已經熱的出了汗。
“要不孟小姐你先回屋歇着,我們清點好了再去尋你?”侍衛見狀道。
“不妨事,一起。”孟夏一邊拉了拉自己的衣襟,一邊用手扇了扇風道。
侍衛也沒
再勸,低下頭又開始清點起來。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孟夏眯了眯眼睛,故意走出幾個身位,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一般的舉動。
就在孟夏走出侍衛身邊十來步的時候,一支羽箭便破空向着孟夏而來。
“我就知道。”孟夏見狀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但是身子卻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孟小姐,快閃開!”侍衛此時察覺到了異狀,想要救援卻有些來不及了。
可是孟夏卻依舊微笑着不閃不避。
“啪。”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也竄了出來,手中的輕劍一劈,正好將那支羽箭斬成了兩截,隨即來人收劍直立,面容淡淡地望向另一邊道:“出來吧。”
“你可算來了。”孟夏笑笑,走到了那人身邊。
來人是一個道士模樣的男子,一身雪白的道袍,用一支桃木簪子束髮於頭頂,盤成一個混元髻。
“孟小姐別上前,那賊人還躲在那邊的!”侍衛見孟夏居然不怕死地往前走了幾步,趕忙扔下手中的東西跑了過來勸道。
“放心吧,沒事的。”孟夏微笑着迴應道,語氣裡卻是一種特別自信的篤定。
再沒有羽箭襲來,而那邊也終於有了動靜,一個黑色的人影忽然從一棵樹後繞出,面色凝重的望着道士,半響沒有說話。
那人赫然便是一直追殺着孟夏的滄海客。
“還不過來。”道士冷冷道。
滄海客又是怔了怔,隨後還是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望着道士那張臉有些緊張地開口道:“你究竟是誰?”
“我去,這兩個人長的一樣啊!”有侍衛驚恐道。
“什麼?”有侍衛愣了一下,也趕忙朝着兩個人看去,兩個人一個一身白衣,一個一身黑衣,一個面容冷峻平靜無波,一個滿面煞氣緊皺着眉,氣質截然不同。若不是仔細看,還真要忽略了這兩張臉居然如此相似。
道士還沒開口說話,倒是一邊的孟夏先開了口:“他是誰?看到這張臉你還不明白嗎?他是你哥!”
“你騙我!”滄海客卻是不信,只是手裡卻下意識地捏緊了自己手中的弓。
道士緩緩嘆了一口氣:“小飛,是我,是哥哥。”
小飛。
當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滄海客手驀地一鬆,手中的弓頓時落地,可是滄海客卻不管不顧,只是驀地上前了幾步,一把攬住道士的肩膀道:“哥。”
“我在。”
“哥!”
“我在。”
滄海客緊緊地攬着道士,也不知道是因爲高興還是因爲別的什麼,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咳,抱歉打斷二位兄弟情深,這外面委實有些熱,要不你們進屋去聊吧。”孟夏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頓時也不怎麼擔心滄海客會對自己放冷箭,開口道。
不過話雖然這樣說着,孟夏卻是從容地蹲下身來,將滄海客的弓撿了起來拽在了手裡,一副不打算歸還的模樣。
“謝謝。”道士開口道。
“隨風,你還跟
我客氣。”孟夏卻是笑笑,然後指了指客房的方向,讓兩個人前去敘舊了。
孟夏也不去打擾二人,自己帶着侍衛繼續清點完財產後,便躲到了一邊的屋檐下乘涼去了。
“聽說你把滄海客給收服了?”孟夏正閉着眼睛小憩,便聽得陸尋的聲音忽然在自己身側響起。
孟夏打了個哈欠,乾脆有氣無力地靠到了陸尋的肩膀上:“還沒呢,不過快了。”
“你怎麼找到滄海客哥哥的?”
孟夏聽陸尋這麼問,便知道肯定是那羣侍衛多嘴跑去將剛纔的事告訴了他。“那日見過滄海客後,我就一直覺得這人特別眼熟,想了許久才忽然發現這張臉我見過的,在七年前。”
“你先見過他哥哥?”
“嗯,也許你也見過也說不一定。”
“哦?”陸尋聽到這話不禁挑了挑眉。
“你還記得七年前,前太醫令雁大人一家被滿門抄斬的事情嗎?”
陸尋聞言仔細回憶了下,然後點了點頭:“嗯,罪名是有意謀害皇上。”
“其實當時的情況並不是這樣。陛下他有腹痛之症,發作起來疼的厲害,雁大人爲了給陛下治療這腹痛之症便想先將陛下麻醉止痛,可是陛下多疑,以爲雁大人有意害他,便不由分說將雁大人一家老小全部滿門抄斬。”
“像他做的出來的事。”陸尋卻是不爲自己的父親洗白。
“燕隨風和滄海客便是雁家人。”孟夏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這才接着道。
“嗯,我也記得當時有說兩個孩子在外玩耍,逃過了這一劫,但是他卻派了官兵四處追蹤這兩個孩子,不過這兩個孩子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直沒有音訊。”
“他們兩個人在追殺中東躲西藏,然後就不幸分開了。我阿爹因爲不信雁大人有謀害陛下之心,一直向着陛下求情,可惜未果,阿爹沒有辦法只能着人暗中尋他們,想要將他們保護起來。可惜,等侍衛們找到人的時候,卻只有燕隨風一個人了。”
“那你怎麼會見過他的?”
“因爲那個時候的燕隨風狀態不太對勁,可能是長期被追殺東躲西藏時遇到了什麼事情,導致他整個人都不言不語不說,還總是會有些自殘行爲。阿爹看不下去,大夫說這是新病沒法治,最後阿爹就讓我和哥哥多陪陪他,覺得小孩子一起可以讓他開朗一些。”
“之後呢?”
“之後阿爹就給他改名換姓將他送入了道觀,希望能化解一下他心裡的仇恨。”
陸尋點了點頭:“你見到他時,他不也不過時個少年,一時間你覺得滄海客眼熟卻認不出也沒什麼不對。他知曉了滄海客與他樣貌相似,又知道他居然想要殺自己救命恩人的女兒,自然會出面阻止。是這樣嗎?”
“嗯。”孟夏點了點頭。
“這個燕隨風欠着你們孟家一條命,想來滄海客知曉後也不會再爲難你了。”
“是啊,只是真沒想到當年的另一個少年究竟遭遇了什麼,纔會成爲一個殺手的。”孟夏有些感慨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