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秀一聽暗道不好,若此時將謝坤趕走那就前功盡棄了,只能細聲勸道:“殿下,就這樣把他趕走未免太便宜他了。”
“哦?你有什麼主意?”
“就讓他在那花廳坐着,等上一個時辰後再去告訴他殿下根本不想見他,他肯定會氣的夠嗆。”
蘇天銘一聽確實有些道理,便對雲秀點了點頭道:“嗯,這事你看着處理吧,反正我是不想見到那個老匹夫。”
“好。”雲秀應了一聲,然後將蘇天銘扔掉的毛筆拾起重新放好,迅速爲他鋪好一張乾淨的宣紙後這才離開了。
雲秀出了書房便招呼了兩名侍女道:“花廳的客人,好茶伺候着,若問起二皇子情況,便說二皇子處理完要事再說。”
“是。”
“哦,對了,用不着對他太客氣。”
“是。”兩名侍女也不敢多問,忙應了一聲後便去花廳伺候了。
雲秀也不擔心謝坤會走,當即打了個哈欠回自己院子裡午睡去了。
雲秀一覺睡醒,已近黃昏,招來侍女一問果然謝坤還在花廳等着。她這才理了理儀容向着花廳而去。
謝坤察覺到有人走來忙擡頭看來,卻見雲秀一臉悠然走了過來,身後並無蘇天銘的身影:“二皇子呢?”
“謝丞相,請回吧,二皇子殿下決定不見你了。”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謝丞相是哪個字聽不懂啊?”
“欺人太甚!”
“謝丞相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們好茶供着你,好吃的伺候着你。二皇子殿下原本也說了處理完事情後再說,現在他處理完了決定不見,哪裡有欺人之說?”
“你們!”
“送客。”雲秀淡淡的掃了謝坤一眼吩咐道:“把謝丞相好好的送出去,免得被人說我們齊國之人不懂禮數。”
“是。”
“哼,老夫自己會走!”謝坤一甩袖子起身擡腿就走,侍女連忙跟上恭恭敬敬地將謝坤請了出去。
望着謝坤離去的背影,雲秀卻是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笑意來。
“雲主子,殿下喚你過去呢。”
“殿下還在書房?”雲秀收起笑容問道。
“是。”
雲秀蹙了蹙眉,擡步向着書房走去,一進屋就看見蘇天銘向她招了招手道:“把那老匹夫打發走了?”
“嗯,殿下你是沒有看見謝坤那氣的發青的臉色呢。”雲秀微笑着走到蘇天銘身邊坐下。
“先不說這些了,雲秀,後日皇兄便要到行宮來,你且負責接風一事。”
雲秀聞言一驚,面上卻依舊笑着道:“殿下放心吧,雲秀定然將此事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那個謝雲,把她放回去吧。”
“殿下?”
“皇兄的意思,說是一直扣押在行宮多少有些不妥,等我娶進門便是要謝雲死也不會有人過問。”蘇天銘一斂不在意的說道。
“嗯,大皇子說得有理,那現在?”
“我不想見到那張臉,雲秀這事你去處理。”
“好的。”
雲秀到達地牢的時候,謝雲已經被侍衛
帶出了牢門,整個人精神恍惚、憔悴不堪,哪裡還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雲秀蹙了蹙眉道:“謝雲,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謝雲似乎說了什麼,可惜雲秀離得有些遠沒能聽見。
“帶走,好生送回謝府。”
“是。”侍衛架着謝雲就走,沒人注意到謝雲在經過雲秀身邊時,雲秀指尖指縫間夾了一根略犯青黑的細針紮了謝雲一下。
謝雲驀地轉頭看向雲秀,卻叫雲秀用脣語說道:“活該。”
謝雲掙扎着就要向雲秀撲過來,卻被侍衛拉着,雲秀走上前幫她理了理衣襟道:“謝小姐,不要這麼焦躁嘛,爲了你好,你最好想想回傢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哼。”謝雲一把揮開雲秀的手,心裡卻極爲害怕,只能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剛纔被碰到的手,卻覺得那裡一陣生疼。
“等等。”
“雲主子,請問還有什麼吩咐?”
“去讓丫鬟給謝雲換件乾淨衣裳,好好打理打理。”
“這……”
“照辦便是,出了什麼事我會擔着。”
“是。”
謝雲被送走,雲秀心裡頓時十分沒底,就怕壞了孟夏的事。偏偏蘇天銘此時又找她有事,雲秀沒有辦法只好先去應付蘇天銘。
而此時出了行宮的謝坤心底氣還沒順下來,便忽然被一列人團團圍住,仔細一看帶頭之人手中還捏着當今聖上的令牌。
“謝丞相,陛下有令請您進宮一趟。”
“可知陛下召老臣進宮所謂何事?”
“我們只負責請丞相進宮,其他一概不知。謝丞相,請吧。”領隊說完也不顧謝坤就竟有何反應,便讓侍衛將謝坤引着上了一輛馬車。
謝坤反抗不得,只能乖乖跟着坐上馬車,心裡卻已經開始思考陸修遠此舉是什麼意思。
御書房。
陸修遠正坐在書案之後看着摺子,見到謝坤跪在殿中也不說話,直到摺子看完放下後這才掃了謝坤一眼淡淡道:“謝愛卿今日去了哪裡啊?”
謝坤心裡轉了好幾個彎,卻還是不敢隱瞞:“回陛下的話,老臣去了那齊國行宮。”
“哦。”陸修遠忽然又不說話了。
謝坤跪在地上心裡一片忐忑,他知曉陸修遠越是話少越是不動聲色就越可怕。
“謝坤。”
“老臣在。”
“朕不問你就不說是吧?”陸修遠臉色一沉,猛地一拍書案怒道:“你究竟有什麼事要和那蘇天銘說,非要瞞着所有人悄悄前去?”
謝坤聞言身子一怔,隨即大呼冤枉道:“陛下,冤枉吶,是那蘇天銘要老臣這樣做的。”
“哦?他要你這麼做你就乖乖這麼做了?呵,你還真是聽話。”
“陛下,是蘇天銘威脅老臣,老臣出於無奈纔想着去齊國行宮看看,望陛下明察。”
“威脅?他拿何事威脅與你?”
“這……”謝坤知曉孟家滅門一事萬萬不可說出,腦筋一轉應道:“他們拿謝雲一事威脅老臣,謝雲是老臣的女兒,雖然有時候對她嚴厲了些,終歸是不願意看見她吃虧的。”
“你的意思是蘇
天銘對謝雲不好了?”
“是,陛下您是不知,那蘇天銘竟敢將雲兒扣押在行宮,委實可恨。”
陸修遠聞言卻是冷笑一聲:“那蘇天銘對謝雲究竟如何,那日晚宴上朕看的清清楚楚,你說他扣押謝雲在行宮,誰知道是不是你那寶貝女兒自願的!”
“陛下冤枉啊。”
“冤枉?謝坤,你恭恭敬敬被齊國之人送出行宮後,你那寶貝女兒可是被好好地送回了府上。剛纔侍衛來報,你那寶貝女兒穿的是齊國貴族服飾,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還敢和朕說冤枉?”
謝坤頓時愣住了,他確實不知道自己走後居然還出了這麼個狀況,他伏在地面有些急切地開口道:“陛下,這定是那蘇天銘爲離間我君臣二人故意的,陛下,老臣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鑑,還請陛下相信老臣。”
陸修遠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望着謝坤。許久才面容稍緩道:“好,你要朕相信你,便老老實實地告訴朕,今日那蘇天銘究竟與你說了些什麼?”
“老臣並未見到蘇天銘。”
“砰!”陸修遠揮手就將硯臺砸了出去,也不看謝坤被砸的流血的額頭,怒道:“朕要你說實話!”
“老臣所說,句句屬實啊,陛下。”
“蘇天銘請你悄悄前去行宮,卻不見你,你以爲朕會相信?”
“陛下,老臣真的說的是實話,那蘇天銘今日確實沒有出現。老臣只是在那行宮白白坐了一下午。”
“住口!真當朕好愚弄不成!”
謝坤跪在案前不敢再說話,而陸修遠則眯着眼睛盯了謝坤許久,隨即將書案上的一本摺子打開拋到了謝坤面前道:“濱州受災你知道嗎?”
“……老臣不知。”謝坤聽到此話不免有些奇怪,此事向來由專人負責,並不歸他所管轄。
“身爲當朝丞相,百姓受苦卻不知道,你這丞相怎麼當的?”
“老臣……老臣知錯,請陛下責罰。”
“來人啊,將謝坤送回謝府,沒有朕的命令謝府所有人都不得離開謝府半步。”
“是。”侍衛領命將謝坤押走,而陸修遠則依舊錶情晦明地盯着遠處似在思索什麼。
待到侍衛押着謝坤到達宮門時,謝坤觸怒龍顏一事便已經傳的人盡皆知。一直在宮中陪着德王下棋的陸尋自然也不例外。
德王是陸修遠九弟,最是不喜權力紛爭,醉心山水,癡迷琴棋,自從聽說陸尋腿好了便時常捉着陸尋陪他紋枰一局。今日一聽謝坤這事,頓時撇了撇嘴道:“活該,這老東西若不是喜歡溜鬚拍馬哪裡輪得到他做丞相。”
陸尋笑而不語,沒有說話。
“尋兒,聽說你媳婦是個妙人,什麼時候帶進宮裡讓九叔瞅瞅啊?”
“有機會一定,倒是她做事直來直去,怕是容易得罪人,還請九叔多幫襯幫襯。”
“這是自然的。”
陸尋與德王又說了幾句便告辭離宮,誰也沒有注意到陸尋身邊一直跟着一個淡淡的灰色的影子,但聽得陸尋冷冷開口道:“謝坤既然被軟禁了,本王自然要送他一份大禮,去將那東西送到他府裡。”
陸尋話落,風起,緊接着灰影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