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宿命

二十八星宿大陣最爲玄妙的地方就是將二十八個人的力量巧妙的結合在一起毫無浪費,不過,這樣的陣法雖然神奇,可是卻有着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如果不能二十八個人心神合一就無法發動天罡大陣至剛至陽,至強至勝的一擊,所以,對付葉靈羽這樣可以在一瞬間秒殺無數個人的對手來說,天罡大陣即剋制葉靈羽,同樣也被葉靈羽所剋制。就看,雖能在在沒有失誤的情況下將對方壓制到死。

此刻,雖然二十八星宿佔據了上風,看似葉靈羽毫無還手之力,但,沒有任何一個人幹掉以輕心,葉靈羽出手的瞬間,就是決定勝負的瞬間。

葉靈羽隨着和尚的地刺越退越遠,猛的,書生驚醒,上當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隱約的可以看見葉靈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退後的越遠,離二十八星宿也就越遠,活動的空間也就越大,就越不容易被二十八星宿控制。

任何事情想要成功的話都需要犧牲,書生猛的放棄了和其他人合擊的準備,腳尖一點就要追上葉靈羽,雖然,有可能被葉靈羽一擊秒殺,可是,爲了勝利,這是必須的,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書生的身形微動之際,一道灰色身影直撲葉靈羽而去,襤褸的破衣在風中盪漾,隨着乞丐的移動,漫天毒物無色紛飛,如同雪花一樣籠罩在葉靈羽周圍。乞丐的毒,無藥可解,除非葉靈羽想死,否則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穿越那片毒霧。

低沉的嘆息在夜色中那樣清晰可聞:“何必要如此拼命!”

隨着,紫炎滅天的紅色光芒閃動,葉靈羽彷彿是一道劃破天際的流星,勾勒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然後,血色綻放,乞丐的身體撲通一聲倒在他引以爲傲的毒霧中,瞬間化作一灘血水。乞丐的毒,屍骨無存,見效極快,也許,這就是命運的歸宿吧!善泅者溺,善騎者墮!用毒的乞丐死在毒上,那麼,這些正在亡命的人呢,他們的歸宿又將如何呢?沒有人知道答案,也許,知道答案的那天,面對着死神的親吻,或悲或喜,或許無動於衷吧!

當紫炎刺入乞丐的那一刻,葉靈羽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無形的氣機牢牢將自己鎖定住,一個疏忽,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二十八星宿最強的一擊,不過現在只有二十七個人!

看着嚴陣以待的二十七個人,葉靈羽笑了,笑的那樣燦爛。

沒有璀璨的光芒,沒有強力的氣勢,沒有奔雷的速度,漂浮在葉靈羽身邊的兩把匕首宛若兩個淘氣的孩子,在葉靈羽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上打折圈子。寧靜和諧。

三千花醉!神域中最讓人不可思議的功法,最出名也是最不出名的功法。中州上沒有比三千花醉更難練的功法,每一個練過這套功法的人最後不是自殺就是瘋了,可是,卻從來沒有人見過這套功法真正的效果,神秘而讓人捉摸不透!

書生是第一次見到這套功法,,那宛若春華一樣燦爛的,淡淡的,豔豔的黃色波紋,柔弱道骨子裡面的脆弱和輕柔,還有那讓人不忍心去觸碰的輕微的顫動。彷彿一夜小雨,染碧了滿池春水,成就了一場驚鴻!這樣如詩如畫的景象,讓書生愣住了,微微一愣。這一刻,葉靈羽彷彿已經超出了這個世界應有的範圍一樣,身體還留在塵世,而靈魂,早已飄向了不同的時間空間!仙姬看到葉靈羽的時候慢了書生一刻,她清楚的看見葉靈羽化作那如繁星的黃色光芒之後,一道一樣的血光在他的身後乍現,然後,似乎有一具屍體倒在了地上。她知道,二十八星宿中最爲神秘的“虛”死了,隨着“虛”的倒下,葉靈羽真真切切的消失了,和那兩把匕首一同消失在二十八個人的封鎖的樹立裡,消失在他們的眼前,彷彿被眼前無盡的黑暗吞噬了一樣。然後,她看見了,無盡的樹林中飄起了無數血絲,如蘭花在慢慢抽出稚嫩的花朵,嫣紅,美麗,卻和脆弱的生命聯繫在一起,綻放在這沉沉的夜色中,帶着一絲絲驚豔和落寞,在虛空中來到她的眼前,她知道,虛無中那肆意蹂躪生命的殺神已經來到她的面前,只是,他無奈呢個爲例,甚至她已經忘記了手邊的長劍,驚恐的看着眼前綻放的血花,是呀!誰又能朝着虛空出手呢?這就是葉靈羽的實力麼?可笑,自己真的以爲二十八人聯手可以殺了她呢?是不是,在這種絕對的實力面前,自己只能夠安靜的等死呢,或者,逃!

這個念頭只是在腦袋裡閃了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逃,能套的過虛空麼?不經意的,仙姬感到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回過頭,書生無奈的,朝她笑着搖搖頭。仙姬是第一次見到書生這樣笑,寧靜而純潔,就算是自己第一次把身子給他的那一晚,他也不曾這樣笑過,彷彿卸下了臉上那張臉譜,唱戲的人擦掉了油彩,這纔是真正的書生。也是第一次,仙姬感受到了恐懼,此刻的她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樣寂寞無助,記不得多久了,在沒有過這種,迫切的想要躲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裡數着自己呼吸聲的想法!

身邊的道士拼盡全力將凝聚着靈力的無量天宮推出去的時候,書生也像葉靈羽那樣笑了笑,纖塵不染,,寂寞而慈悲,因爲他知道,即便怎樣,這也是徒勞無功的,倒不如,默默地,等待着,還能做些事情,享受一下生命最後的燦爛,比如,好好的,看一看身邊這個,自己唯一愛過的女人。是不是男人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擋在她的身前,用寬闊的臂膀和溫柔的笑容給她一點安慰呢?,忽然,他發現,作爲殺手的仙姬身上還有這那屬於女孩子的一點點柔弱,就好像那天晚上,她也會害怕的在自己的肩膀上留下一排排牙印和鮮豔的吻痕!那自己呢?是不是也可以像年輕時候那樣,風流不羈的,應有的,對女孩子的溫柔呢?他不知道,曾幾何時,那鮮衣怒馬的公子哥早已經死在了無盡的殺戮和鮮血中。書生還在試圖多想一些東西,比如,那年湖上泛舟,比如花燈,比如。。。可是,他卻沒有時間在繼續想下去了!

書生看見了身邊的仙姬喉嚨上噴出了鮮血,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去抱一下她,至少,他未曾溫柔的抱過她,此刻的仙姬真的好像一個小女孩呀!看着眼中滿是驚駭的仙姬,書生忽然發現自己不是那麼害怕了,彷彿一束流水穿過了胸口,書生看見青霜刺入自己的胸膛,他累了,想要這麼倒下去,休息一下,可是,幾乎在青霜穿過胸膛的剎那,一雙溫柔的臂膀抱住了他!扭過頭,書生清楚地看見青霜插在一丈外的地面上,還有些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覺或是真的的顫動。只是,他知道,抱住自己的人是葉靈羽,難道三千花醉真的能夠做到人和武器分開,葉靈羽殺人的時候真的能快到手無寸鐵!可是,他沒有時間再想了!

努力的,書生想要掙脫葉靈羽的手臂靠近仙姬,這可能是他最後的願望了,然而,失血過多的身體終究還是不能幫他!

一聲嘆息輕輕傳來,書生的身體,輕飄飄的落在仙姬身旁,兩個人緊密的挨在一起,手拉着手,雖然,一隻手已經冰涼,另一隻,也即將冰涼!

“謝謝!師姐!”

在葉靈羽放手的一剎那,書生說出了他這輩子,最後一句話。

紅塵悄然崩塌!

半個時辰後,地上的二十八具屍體已經消失了二十七具,葉靈羽雙手上匕首沾滿了塵土,一對絕世神兵,變成了挖墳的工具。沒有墓碑,他們本就是殺手,沒有名字,自然也不需要祭奠,也許,葉靈羽死後,就在也沒有人記得他們誰是誰了!

然而,當仙姬和書生的屍體被埋葬之後,葉靈羽忽然停住了手。

站起,理了沾滿泥土的裙子,轉身,黑暗的樹林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走出來。

沈耀!

當年中州最富盛名的三個天才。

葉靈楓!

葉靈羽!

沈耀!

葉靈羽道:“我本以爲我們是朋友!”

“本來是!”沈耀平靜的說道。

“我本以爲我們還會是情人!”葉靈羽已經笑不出來來,眸子裡,閃着淡淡地晶瑩!

“差一點!”沈耀平靜的語氣也略微顫抖!他知道,葉靈楓之所以會在成立吟霜閣之後去找他,多半,還是因爲面前的女人,無形中,他竟然已經虧欠了她!

“你自然不是來找我敘舊的,也不是來幫我殺他們的!”轉瞬間,葉靈羽似乎就將那將要爆發的感情壓制起來,平靜的彷彿一波湖水!

沈耀淡淡的開口道:“我知道你能殺了他們!”

“那麼?你也是來殺我的!”葉靈羽冷冷的說道。

“是!”

葉靈羽嘆了口氣:“你有苦衷!”

沈耀道:“是!”

“因爲傾城!”葉靈羽問道。

沈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那是爲什麼?”葉靈羽繼續問道。

沈耀忽的把頭低下去!月光如水照在他英俊的臉盤上,長髮飛揚。葉靈羽不再問了,手一招,兩把匕首有如同孩子般在她的手指上嬉戲!

夜似乎更暗了一些,風似乎更冷了一些。

在風中,葉靈羽靜靜的凝視着那火紅的劍鋒,這是葉靈楓送給他的,因爲自己,那個原本不算是朋友的人變成了他信任的人,可是,那帶着七分婉約三分經驗的九天鴻鵠此刻卻變成了索命的惡鬼,恐怕,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吧!在這短短的瞬間,葉靈羽的眸子裡閃過了一絲從不曾屬於她的東西,淺淺的愛戀,如同初戀的少女懷春,卻被狠心拋棄一樣,恨有多深,情有多深!

葉靈羽不再彈起,命中有時終始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她是這樣勸自己的,可是,真的能放下麼?似乎,在哪良久的沉默中,她帶着一絲絲的後悔!

這個瞬間,沈耀終於出手了!壁筆直的九天鴻鵠飛一樣的躍起,萬劍訣凌然的氣勢凝聚在劍尖上,妖嬈,靈動。在隱約的紅光中,毫無阻礙的衝向葉靈羽的胸口,堅決果斷!就好像是一條躲在草叢裡面的毒蛇,找準了機會,一擊斃命!萬劍訣二十四劍,沈耀從不曾在外人面前展露過的一劍,除了許飛,只有葉靈羽知道這一劍的犀利和無解!緩緩地,葉靈羽眼中的紅色退去,這一劍,不是用紫眸看透了就能躲過去的!

那火紅的劍尖上似乎有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風,任何一個人都會輕易的將他忽略,可是,那清風的背後,是赤裸裸的殺意和鋒利的如劍的沈耀。可是,面對白衣楚楚的沈耀,葉靈羽竟然情不自禁的陶醉起來,翩然而舞。然後,一身飄然的黃色淡淡的消散,真真切切的消失了,沒有氣機,沒有靈力,沒有呼吸,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就像是孤魂野鬼,在天亮的瞬間會消失的一乾二淨一樣!

然而沈耀沒有挺,他衣物反顧的刺下去,二十四劍飛舞的更快,更急,更犀利,筆直的,毫無猶豫的衝向那虛無!沈耀已經看不到葉靈羽那黃色的衣衫,美麗的面龐,動人的雙眸,就連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感覺彷彿都隨着這一劍消失殆盡。

終於,九天鴻鵠在無盡的虛空中,刺中了一些真實的物體,那真實而又鮮豔的血光濺落在九天鴻鵠上,宛若絕世佳人的紅脣,鮮豔,銷魂!

葉靈羽的身影緩緩從虛空中出現,蒼白的臉上帶着一些無奈和玩味的笑容,有些苦楚,有些傷悲!

她低頭看了看胸口的長劍,鮮紅的血液流到劍上,轉而成爲綠色!那溫柔的聲音再一次傳來:“看來,殺他們真的用掉了太多的力量了!”她笑着說!

然而,沈耀只是沉默,似乎在詫異,似乎不相信,又似乎在後悔麼?

“呵呵,除了,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三千花醉的消失只是幻想吧!除了,就算是小楓也未必能殺的了我吧!或許,我真的不該天真的認爲你真的會是我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吧!或許!”葉靈羽伸手,似乎想要拉扯住眼前曾經癡心一片的那個那人,可是!

沈耀的聲音很冷,不是冷淡,而是,冷的讓人顫抖,無奈:“沒想到,你已經累得,躲不開這一招了,是真的太累了麼?”

葉靈羽的聲音在一次傳來,這一次,卻很平淡:“是因爲蘭晨曦麼?”

沈耀無言!

葉靈羽搖搖頭說道:“就算,我和她只能活一個,你也一定要親手殺了我麼?難道你從未對我有過一點點的感情麼?哪怕,拼一次不好麼?”

葉靈羽死死的盯着沈耀那張曾經無比喜歡的兩旁,沈耀在他的注視底下頭,長髮遮掩住他的臉!

葉靈羽狠狠向後退了一步,染血的九天鴻鵠抽出了她的胸口,鮮血直流卻被葉靈羽用青霜再一次插回去攔住!她宛若男子一般長袖一揮,塵土飛揚中,昂首挺胸而去。遠遠地,如泣如訴的歌聲傳來:“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如昊天龍吟,九霄之上,撕裂長空,直指蒼穹!

沈耀呆呆的站在原地,凝視着手上的長劍,不知道何時,原本中毒身亡的乞丐忽的跳起來。

乞丐嘿嘿冷笑着說道:“不必追了,他越是這樣氣機牽引毒發的越快,最終一定會經脈盡斷而死。主人這一手真是高超,先是用同門師兄弟逼她全力出手卻倍加傷神,藉着少俠出現,她果真不肯對你下殺手。不過,沈少俠,也是果決,爲了妹妹和愛人竟然能對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癡情姑娘下如此重手,”

刷拉一聲,乞丐的話沒說完,沈耀的劍已經指在他的脖子上。

“希望你們遵守諾言,不準碰蘭晨曦!”

“自然,那是自然!”乞丐連忙點頭稱是,在沈耀強橫的劍氣下和凌厲的目光下,乞丐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終於,在他馬上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沈耀終於收起長劍,跌跌撞撞的轉身離開。身影異常的沒落!

那寂靜的樹林中,如杜鵑啼血的歌聲將傳來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終於失血過多和中毒的葉靈羽再也堅持不住,踉踉蹌蹌的搖晃着身軀想着生命的盡頭走去,眼中滿是淚水的她似乎在控訴,也許,這就是有緣無分吧!感情是最不能言明的東西,每日每夜像一條河流一樣劃過一個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不斷地自欺欺人,可是當最後那些虛無被解開的瞬間,一切是那麼傷人!

眼前越來與模糊,葉靈羽終於堅持不住一頭向地上栽去,就在她即將如同花瓣一樣歸於塵土的時候,一雙手,牢牢的接住她,儘管那雙手的主人渾身是血,顫抖不已!可是,拖住她的手,卻是那樣穩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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