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下棋

正在葉靈楓進退維谷之際,蘭晨曦適時切入戰場。

打架只能單挑,不好意思,吟霜閣閣沒有這個習慣。

蘭晨曦本就是名家弟子,雖然不在乎名譽可是還算個好人,不夠自從被葉靈楓拐帶進吟霜閣之後,蘭晨曦的道德底線飛一樣的下降。

月影清冽,絕望之刀何曾退過,可惜,這一次,蘭晨曦的目標不是攻擊也不是防禦,而是救人!

旁觀者清,葉靈楓的狀態被蘭晨曦看在眼裡,原因在哪裡她雖然不知道,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看出問題的所在。

月影劃過一道璀璨的光芒,石屑飛濺,塵土激揚,蘭晨曦一把抓住葉靈楓的肩膀飛速後退。

湖中那人輕咦一聲,似乎對於蘭晨曦的做法有些意外。

“感覺如何!”

“死不了!”

蘭晨曦和葉靈楓相視一笑,月影刀和美人舞同時收回,似乎根本就沒有把湖中的怪人放在眼中一樣。

“喂,湖底下那個,怎麼稱呼。”

和酒色的畢恭畢敬比較起來,葉靈楓簡直就是欠揍,果不其然,話音未落,湖面下三道水劍成型射出湖面,成品字形攻向葉靈楓。

葉靈楓呵呵一笑,縱然你強大又如何,腳步一退問問落地,水劍迎面而來卻終究停在葉靈楓面前不能寸進。

湖中怪人厲嘯一聲,水劍似乎要掙脫什麼束縛一樣拼命掙扎,可是,幾個呼吸過後,凝水成劍似乎承受不了湖中怪人的力量,轟然碎裂。

一旁的酒色看的目瞪口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湖中怪人的實力他是清清楚楚的,先前也幾乎殺了葉靈楓,可是,再一次出手,爲什麼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呢?

“看來你又猜對了!”

看了一眼平靜的湖面,蘭晨曦少有的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對於葉靈楓算無遺策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這一次,她還是有些動容。

如果以往的定計都是再足夠的資料和情報彙總之後葉靈楓得出的結論倒是不那麼奇怪,可是,這一次是確確實實的憑空猜測。是人品麼?

“也許吧!我的人品一向不錯。湖底下那個,你這脾氣也發夠了,咱們能不能好好談談了。”

說話間,葉靈楓不顧蘭晨曦阻止的眼神信步向前走去。

“不怕我殺了你!”

湖底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可是這一次,不僅僅是聲音,連帶着的還有翻騰的湖面和棋盤對面一個看不清楚面容的長髮老怪!

這老怪一身衣服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看他的頭髮少說也有十年沒有梳洗才能留到這樣長,可是衣服卻還完好如初,除了陳年積攢的水漬和污穢,那衣服竟然絲毫沒有破損。

在往上看,這老怪的面容被長髮遮掩,依稀可以看見一雙凌厲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着駭人的光芒。

然而,最讓葉靈楓在意的一柄劍,一柄破劍,一柄漂浮在老怪身邊沾滿了鐵鏽彷彿一碰就會斷掉的破劍,亦真亦幻的漂浮在老怪的身邊。

要知道成名高手必然很在意手中的武器,就連葉靈楓這種雙修的人葉靈楓十分在意美人舞是不是的擦拭,更遑論蘭晨曦這種視刀如命的人。從剛纔老怪的出手看,這人絕對是高手,可是,這劍真心配不上他的修爲!

“要殺我,恐怕這天下沒人能破了這棋局幫你脫困了!”

葉靈楓一句話陡然讓湖中怪人身體一顫,雖然長髮遮面看不到他的臉色,可是衝他的身體上,還是可以看得出他的情緒激動。

“你能,破局!”

湖中怪人的聲音這一次凝重了很多,可惜葉靈楓卻嘻嘻哈哈一笑。

“能不能破局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說話間,葉靈楓伸手一招,黑子落下,卻是讓人看不懂的一手。

湖中怪人看了一眼面前落在死角的棋子很是不解跟着白子落下。

在場衆人除了墨燕對於圍棋一道不是瞭解,其餘的人都是此道高手,黑子的處境已經很明顯了,除了死守之外沒有任何的辦法,然而葉靈楓這枚棋子反倒是實打實的進攻,可惜,孤軍深入獨立無援顯然是枚棄子!

“看來,相反盤有些困難呀!”

葉靈楓的心思似乎根本就不在棋盤上,隨手又是一子落下卻更讓人捉摸不透,這一子落在了黑棋的中宮腹地又是一手沒用的棋子。

“你確定你會下圍棋!”

怪人這一次沒有急着落子,反倒是凝聲向着葉靈楓問道。

葉靈楓呵呵一笑:“下是會下,不過這局棋翻盤無望,隨手下着玩而已!”

“玩玩,你可知道玩的下場是什麼?”湖中怪人陡然一怒,湖面上掀起狂風巨浪似乎要吞噬葉靈楓一般,蘭晨曦站在葉靈楓身後單手緊緊握住月影,時刻準備着出手。可是她的手卻在不住的顫抖,不是害怕,是興奮,面對有史以來最強的對手的興奮。

“我不知道,這局棋輸了是什麼下場,我不覺得一盤棋就可以決定一切,握在手裡的纔是最真實的,哪怕是下棋下輸了,我要的東西也一定會拿到,我要做的事情也一定會做到。”

猛的葉靈楓腳尖一點,直挺挺的飛入湖面落到怪人對面,蘭晨曦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一抹異樣的神采,這麼遠的距離,怪人出手,自己還真沒有多少把握能救人,可是,莫名的,看着葉靈楓傲然而立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她一點也不擔心,就好像無數次葉靈楓就是這樣面對危險一樣,這個男人身上有着一種讓人信服的氣度。

有他在,一切都沒有問題。

“血祭,你是冥修,美人舞,你是秦夢和葉璐的孩子!”

湖中怪人平靜了一下心緒掃了一樣葉靈楓,便道出了他的來歷,葉靈楓冷眼看啦一下面前的棋盤手持一枚黑子輕輕壓在面前白子上面一推,落下。

壓子棋!

湖中怪人眼神一邊,殺意不由自主的爆發出來!

圍棋壓子可以說是一種很驕傲的下棋方法,把自己的棋壓在別人身上,然後再下旁邊,是一種瞧不起對手的方法。。。

“狂妄!”

湖中怪人面對葉靈楓的挑釁雖然震怒可是很快就平靜下來,問問一子落下身邊那柄破舊的鐵劍陡然浮起懸在葉靈楓的身後。

“棋輸了,你就要死!”

“是在嚇唬我麼?”

葉靈楓毫不在意湖中怪人的威脅一子落下,直逼白子的大龍完全不顧及身後。

“看來,你還沒有重視這場棋局呀!”

說話間,浮空的破舊鐵劍陡然七色光芒大作,那層層鐵鏽漸漸脫落一柄淡青色長劍緩緩露出它的真容。

這劍晶瑩剔透如暖玉,光澤如初生之照樣,熠熠生輝,卻不落凡塵。

隨着這柄淡青色長劍出現,岸上的三人目光都集中在它的身上,冷不防,這長劍一分爲三,分別襲擊岸上三人。

墨燕似乎早料到湖中怪人由此一招,在青色長劍懸而未發之際就在雙手上凝聚了斷脈碎宮手的力量,雙手十道無形氣勁爆發,可是那青色長劍卻好像跨越了空間一樣,穿過強勁的氣勁指在了墨燕的喉嚨上。

墨燕無奈的回頭,發現酒色一臉苦笑的看着他,第一次墨燕露出一絲苦笑,這實力,相差未免有些太大了。

反觀另一邊,淡青色長劍臨身,蘭晨曦刀隨人走,有形的刀和無形的劍相交會是什麼結果呢?答案是否定的,蘭晨曦這一刀根本就沒有想要和湖中怪人的青色長劍交手的想法,這一刀,是對着湖中怪人而發。

陡然間一股絕望的氣息籠罩在每個人身上。

深山雪谷,一個赤腳的女孩抱着一柄比她還要長的刀緩緩的走着,刀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成冰,那是它上一位主人的血。

女孩失神的向前走着,背後是無盡的風雪,面前是茫茫無盡的天涯!

這一刀上所凝固的感情很少有人會明白,誰也想不到一個不到七歲的女孩子經歷了母親逝世,父親自殺的打擊之後是怎樣在漫天大雪中生存下來的。

無關於國仇家恨,無關於名利,這只是一個彷徨在人生的路口上的一聲質問。

天道不公!

“啪!”

的一聲,畫面碎裂,在場的每個人都還沉浸在蘭晨曦這一刀的驚駭中,湖中那怪人也不例外。

此刻,酒色看向蘭晨曦的眼神中多了一絲佩服,無關於強弱,只是,設身處地,他未必能比蘭晨曦做的更好。

墨燕看着嘴角微微帶着血跡的蘭晨曦眼神難明,原來是她!

反倒是葉靈楓見怪不怪了,寄情於武道,蘭晨曦的世界他見過不止一次,就好像葉靈楓的世界蘭晨曦同樣熟悉一樣,有些痛,只有經歷的過的人才能明白。

葉靈楓有時候會感覺到很幸運,人的一生如果能遇到一個真正能更瞭解自己的朋友就很難得了,他葉靈楓卻有兩個。

所有人中最驚駭的人莫過於湖中怪人,他沒有想到,在場的人中竟然還有人能反擊自己,這一刀的強悍不在於力量,而在於精神,假以時日,此女前途不可限量。

不過,強者終究還是強者。

“這盤棋,你輸一子,我殺一人,別質疑我的話,不然,我不介意先殺了那個用刀的女孩子給你看看!”

湖中怪人的話讓葉靈楓深深吸了一口氣,早在他出手的時候葉靈楓就有這個感覺,可是當話真的說出口,葉靈楓還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

“這是在逼我麼?”

任何人都聽得出葉靈楓是生氣了。

“你覺得呢?”湖中怪人冷笑一聲:“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無從選擇,你不是說你要做到的事情一定會做到麼?來贏我呀!”

“等等!”

突然,手上的蘭晨曦上前一步伸手指着湖中怪人道

“我家閣主輸了你要殺一人,你輸一子又如何?斷手斷腳!”

一句話,讓湖中怪人臉色陡然一變,先前用強大的實力所產生的威懾陡然消失一空,葉靈楓哈哈一笑道

“晨曦,你說我們是先要他哪一隻手好呢?”

說話間啪的一聲,黑子壓着白子落下,不再是漫無頭緒的亂下,一子落,黑子左右被阻斷的棋子陡然連成一條線。

這局棋能否活盤就看着一搏了。

看到葉靈楓落在,湖中怪人的眼睛微微一眯

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黑子劣勢幾條大龍都面臨被屠殺的危險,可是黑子勝在數目衆多。白子雖少,可是勝在扼守要點,只要穩紮穩打最終一定可以屠殺黑子。

黑子拖到收官勝負也就在一目半目之間,可是葉靈楓卻反其道而行,寧可捨棄大片的棋子也要逼着白子和自己一戰。

束手等待着被屠殺,這不是葉靈楓的風格。

然而,能看到這一點的人不在少數,可是敢於一搏的人卻沒有幾個,黑子的劣勢太明顯,一子落錯滿盤皆輸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在得失勝負的考慮之間,多數人選擇了拖延,至少,風險要小的多!

“你倒是真有自信,不怕輸!”

說着,湖中怪人落子的同時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葉靈楓身後的蘭晨曦,意思不言而喻!

“哐啷”一聲,葉靈楓把美人舞拍在棋盤上無比囂張的說道

“棋輸了,我的人你也動不了,早就聽聞十大名劍排名第七的月魂劍天下無雙,龍榜第四的曹子明三入大秦皇宮,棋劍雙絕,比起劍聖毫不遜色半分。今天我葉靈楓能有幸和天下聞名的曹先生對弈實屬不易,若是一會還能領教曹先生劍法更是求之不得!”

“哦,你認得我!”

湖中怪人平靜地落子,言語中已經默認了葉靈楓的說法。

“先生成名之時我還是個毛孩子,早年流離四方倒是不曾見識過曹先生隻身入皇宮,笑傲萬軍之中早就心馳神往,不過可惜,十多年無先生音訊,今日得見,也算是了了平生一件憾事!”

說話間,葉靈楓和怪人曹子明落子如飛,葉靈楓這邊黑子兵敗如山倒被白子圖了一條大龍,可以那邊曹子明的白子也不好過,葉靈楓長驅直入竟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把一盤拖延時間的鏖戰變成了兩條大龍正分相對的絕殺!

“秦夢生的好兒子,我在你這個年紀絕沒有你這份功力!”

曹子明難得的誇了葉靈楓一句,可是手下卻毫不留情,一子落,再一次遏制了葉靈楓雄起的勢頭。

“曹先生的劍爲何名叫月魂!”

葉靈楓彷彿對於面前的棋局並不是很上心,反倒是對於曹子明身邊的那柄淡青色長劍興趣多多,伸手想要觸屏一下,那月魂劍彷彿有靈性一般倏地一聲飛到曹子明身後,只露出一個劍柄看着葉靈楓!

“劍靈?”

葉靈楓斟酌着語氣不可置信的看着曹子明,後者微微點頭,伸手愛戀的撫了撫身邊泛着清輝的月魂劍。

湖邊三人都是一臉驚駭,昔日葉靈楓流霜聯手在鄭國設局,一個關於劍靈虛無縹緲的傳說讓多少中州高手爲之瘋狂卻最終無果,今日從曹子明口中得到確認,他的話自然不會作假。

“湖底十年,這算是意外的收穫吧!”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曹先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葉靈楓很快從劍靈的震驚中醒過來,黑子落,活了一片黑棋。

“你不老實呀!”

看着被葉靈楓攻入腹地的棋局,曹子明微微搖頭說道。

葉靈楓不動聲色落子道:“哦,何以見得!”

曹子明到:“先前你說不知道這湖邊藏了什麼,也不知道湖中是何人,現在看來,你非但清楚,而且知道的還不少!”

葉靈楓哂然一笑,這曹子明不愧是天下難得的高手,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曹先生過獎了,我卻是見過一位曹先生的故人,前韓國的國師!”

“是他!”曹子明微微一愣道:“他,還活着!”

葉靈楓不動聲色道:“死了!”

曹子明道:“你殺了他!”

葉靈楓道:“算是吧!”

曹子明微微一愣道:“你確實做得出來!”

葉靈楓笑道:“那位國師卻是是難得一見的奇才,我幼年時得到了他不少的幫助,不過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後來,我覺得他太危險了,就殺了他!”

曹子明搖頭嘆息道:“可悲,可憐,可嘆,死了也好!”

葉靈楓道:“不過,他曾經告訴了我一個消息,本來我認爲這個消息只有三層可信,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消息有七層可信!”

“哦!”曹子明落下一子和葉靈楓爭奪棋局左上角的一塊空地:“關於什麼的?”

葉靈楓看着棋局,到了現在,一盤死局已經有了一線生機,輸贏就在剩下的十幾手之間了,每一步,葉靈楓都想了又想,曹子明也不敢隨意落子了。

“關於韓國公主的消息!”

“什麼?”

忽的,湖面風浪再起,曹子明伸手抓住葉靈楓的衣領喊道

“你說,韓國公主的消息,當真!”

岸上三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失態的曹子明,除了好奇那位韓國公主之外,對於曹子明的震驚已經淡然了。

葉靈楓帶給他們的震撼太多了,多到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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