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兒不再喧囂,陽光也重新溫柔起來。
主教樓東601的教室裡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講臺前那頭被五花大綁的銀背猩猩,對身前不遠處那個挽着髮髻、背對着諸生的窈窕身影敬畏不已。
姚教授召喚出來的這頭大猩猩有多大力氣,現場的每個人都能在心底揣測幾分。
單看唐頓先前費勁心力使出的咒語被這頭畜生輕而易舉的掙脫,就能分辨一二了。
而現在,那頭讓唐大班長被魔咒反噬、把小靈巫嚇暈的龐然大物,在蔣玉施展的咒語下毫無抵抗能力,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甚至那些藤蔓還像有生命一般,靈活的探索大猩猩每一個敞開的洞口。
“真厲害。”唐頓黑着臉,卻率先打破教室裡的沉默,開口稱讚着。卻不知是在稱讚蔣玉施法厲害,還是老姚教授的這道咒語厲害。
彷彿是一道發令槍,其他人爭先恐後的開口,大肆發泄剛剛被凍結的情緒。
教室裡頓時陷入巨大的喧囂之中。
大家既驚詫於蔣玉對這道咒語的掌握程度,又對這道咒語的威力震驚不已。
“我就知道,表姐最厲害了!”李萌努力憋着噴嚏,臉色漲的通紅,在一羣女生的簇擁下大聲嚷嚷着:“表姐,揍死那頭大猴子!”
蔣玉沒有回頭,只是扶額長嘆一聲。
“八百磅的大猩猩,想捆成什麼樣,就捆成什麼樣兒。”鄭清哈哈笑着,用力拍着蕭笑的肩膀,把西瓜頭之前說的俚語改頭換面丟了回去:“雲淡風輕!”
蕭笑憤怒的瞪了他一眼,還沒開口,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難以置信!”張季信抓着自己的兩個拳套,紅色的臉膛像是放光一樣,語氣中充滿震驚:“咒語有這麼厲害?”
似乎爲了解釋這句話,他轉頭看向幾位好友,飛快的解釋道:“老頭子每次都跟我們說,沒有妖怪是一拳砸不扁的,如果有,那就多砸兩拳……就前面那頭畜生,我三拳都砸不扁!”
“那是因爲你修煉不到家。”蕭笑終於抓住機會,冷笑道:“面對這種咒語,你應該在巫師吟咒的時候,就衝過去把他敲暈……如果想着用拳頭對抗咒語,純屬捨本求末。”
“更難以置信的難道不是那位女王大人嗎?!”段肖劍唾沫橫飛的插入幾人的對話中:“老姚把咒語剛剛掛在黑板上幾分鐘,我還沒讀通順呢,她就已經用的如此得心應手!簡直喪心病狂!”
“很難嗎?”鄭清疑惑的翻開自己的法書,嘴脣微動,默默唸咒。
一道綠光從法書表面浮起,數根細若蠶絲的藤蔓刺破虛空,在鄭清的指間靈活的盤繞、打結。
“也不算很難吧。”鄭清總結着,讚歎道:“的確是非常厲害的咒語,這些藤蔓大小隨心、靈活如意,就像有靈魂一樣!”
周圍的幾個人傻乎乎的看着他指間鑽來鑽去的那幾根細小藤蔓,目瞪口呆。
良久,辛胖子率先開口:“世界出現了bug,我要向大巫師議會申訴。”
段肖劍也一臉悲憤的看着鄭清,吐出兩個字:“友盡。”
只有張季信,撇撇嘴,似乎看的很開:“學霸的世界,我們不懂……我還是繼續練習在巫師唸咒之前打暈人的拳頭吧。”
鄭清打着哈哈,並沒有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他欣喜的感受着虛空中傳來的奇異波動,享受着自己釋放第一道魔法的快樂,原本還有隱約忐忑的心情終於徹底落地了。
“這就是魔法,”他用力攥緊拳頭,看着那些藤蔓化作綠色光點消失在空氣中,在心底對自己暗暗說道:“我是一名巫師!”
教室裡狂熱的氣氛來的快,去的也快。 шωш. тTk Λn. c○
當同學們重新安靜下來,姚教授終於站了出來。
“大約就是這樣了。”他揮揮手,將被捆成糉子的大猩猩送走,很是滿意的點着頭:“蔣玉做的不錯……你們看明白什麼了嗎?”
“猩猩被爆…”段肖劍看着眼前寒芒閃爍的塔羅牌,頓時閉上嘴巴,將最後一個‘菊’字吞了回去,轉身對一個酒紅色的大波浪身影討好般的笑了笑。
伊蓮娜默不作聲的收回自己的紙牌。
“我們施展的咒語,並不是用於生出藤蔓,而是驅使那個‘葛’。”唐頓開口,努力清洗自己之前留下的笑柄。
“對!”老姚的菸斗重重敲在黑板上,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閉上嘴,掏出各種魔法速記筆,開始做筆記。
“凡人爲了方便,發明了各種工具,代替自己來工作。我們,也有同樣的理由與需求。”
“所以,很久以前的強大巫師們,通過降服強大的傳奇生物,讓它們爲我們來服務。”
“‘葛祖’就是這樣的存在。”
“我們的咒語,通過聯繫葛祖,溝通我們的祖輩留下的契約,繼而產生運用這種力量的能力。”
“換句話,你們只是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驅動了兩個傳奇的力量。所以,能夠產生這麼強大的咒語力量毫不奇怪。”
說道這裡,老姚喘口氣,重重吸了一口煙。
教室裡沒有一絲聲音,只能聽到筆尖在紙面滑過的沙沙聲。
“既然有葛祖,那麼還有更爲強大的類似生物嗎?”鄭清寫完,在等候其他同學的空隙,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有些猶豫的舉起手。
“不用拘束,不要舉手。”老姚擺擺手,沉吟道:“要說這種傳奇生物,其實非常多的……即便類似‘葛祖’這種,也還是有的,只不過你們用起來會有些費力。”
說着,他又用菸斗敲了敲黑板。
一串串公式隨之流淌而出,直至最後,四個大字出現在上面:
“葛藟纍之。”
鄭清瞪大眼睛,手下運筆如飛,努力把黑板上所有的痕跡都烙印在自己的法書上。
老姚在講臺上不緊不慢的說道:
“這也是一道束縛咒。”
“與‘葛之覃兮’類似。”
“但在這個咒語中,包含有另一位更爲強大存在的真名——‘藟lei祖’。”
“傳說中,藟祖是葛祖的創造者。”
“在這道咒語裡,葛祖的力量只是引出藟祖力量的引子。”
“而咒式裡第二個‘纍lei’字,比之覃,是更不知道強大多少倍的契約力量。”
“如果能力不足,你們甚至連這兩個字都讀不出來!”
講到這裡,老姚重重的吸了一口煙,他那光滑的大背頭在煙霧中顯得格外神秘:
“魔咒,魔咒,只是一種運用。世界上最強大的,並不是這樣的運用,而是爲運用奠定基礎的方法啊。”
那節課結束的時候,老姚留下‘元辰守護’四個大字,飄然而去。
沒人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同學們比較一致的看法是,這是個咒語的名字,需要大家預先練習。
在第一道咒語的刺激下,每個人都在課後瘋狂尋找有關這道咒語的信息。
教科書、習題集、甚至圖書館的典藏。
但直到三天後的今天,依然沒有人能夠依靠這四個字發現什麼。
第二節藥劑課就在這種紛紛亂亂的氣氛中來到了。
直到這時,許多人才發現,自己忘記了李教授上節課佈置的課後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