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的時間,說長也不長,對於熬藥的老巫師來說,這點時間也許連坩堝都沒燒開。
但這十幾天的日子,說短也不短,要知道,上帝創造這個世界也只花費了七天的時間。
十多天,足夠上帝開闢一個半世界。
而對於凡夫俗子的鄭清而言,卻連一座巫師的大學都沒有逛遍。
回想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鄭清不由對孔老夫子:“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班長大人,寬限小人十分鐘!”鄭清雙手合十,把腦袋砸在課桌上:“就十分鐘!這幾天全練習老姚那個魔咒了,把李教授的作業給忘了。”
李教授是藥劑學的老師,大名李奇黃,聽上去像一味藥的名字。與姚教授相同,他也有些微微駝背,平日裡帶着一副黑框眼鏡,講課時細聲細語,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但那只是表面現象。
雖然僅僅接觸過一次,天文08-1班的學生們卻已經將這位斯斯文文的教授列爲了‘嚴厲TOP2’,僅次於天文課的愛瑪教授。
不過與愛瑪教授強大的氣場不同,李教授的嚴厲體現在他對學生課業方面的要求上。
蓋因第一節見面課之後,這位說話和和氣氣的藥劑學教授就給初來乍到的新生們留了課後作業。
用辛胖子的話來說,簡直是喪盡天良,慘無人道!
當然,這些話他也只敢在宿舍裡發發牢騷。
實際上,李教授留下的課後作業並沒有多麼困難。
對於這些剛剛入學的新生,他只要求大家認真預習《標準藥劑學》第二章前兩個小節,總結麻黃在草藥中的應用情況。同時按照書本附錄表格的一般格式,理清麻黃的界、門、綱、目、科、屬、種,寫清它的四種別名,藥效,以及書本中提及的使用方式,還需要背寫一劑自己記下來的包含麻黃這味藥的方劑。
教授特別聲明,下堂課上課前會抽查大家背誦的情況。
但是因爲老姚前幾天的魔咒課,班裡面大部分的同學似乎都沒有完成李教授的任務。
“連你這位公費生都沒有寫作業麼……”唐頓垂頭喪氣的趴在鄭清的桌子面前,唉聲嘆氣:“這個世界生病了。”
“十分鐘,就十分鐘。”鄭清漲紅臉,努力擺脫內心的羞愧:“把你的作業借我抄抄,十分鐘保證完成任務。”
“算了吧。大家都忙着練習那個魔咒呢。除了劉菲菲、蔣玉和馬修,你不要指望找到第四份寫好的作業了。”
“那怎麼辦!”鄭清一臉懵逼。
他看了看前排擠成一堆的女生,放棄了蔣玉與劉菲菲的作業;而馬修坐在窗戶旁,臭着臉,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也讓人喪失了打招呼的想法。
“我去找李教授通融一下吧。”唐頓揉揉臉,一臉沮喪:“全班範圍內的不寫作業,丟死人了。”
鄭清嘿嘿的乾笑兩聲,沒敢接茬。
畢竟這位唐大班長在幾天前老姚的課上剛剛充當過反面教材,今天又要承受另一位教授的怒火。【】
“姚教授講的那道咒語你掌握了嗎?”鄭清思忖着,小聲問道。
唐頓原本垮着的臉更塌了,看上去像被那隻大猩猩砸了一拳似的。
“有些眉目了。”唐班長嘟囔着,抱怨道:“早知道要不停的給你們背鍋,我纔不當這個班長呢。”
鄭清呵呵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是週一上午的魔咒課。
老姚開始正式教授大家高等咒語。
“魔咒的威力,在於咒語。沒有強大的咒語,即使你有強大的能力,也發揮不出來。”黑板前,老姚激情四射,妙語連珠,無奈臺下響應者寥寥。
一方面,初來學校的新鮮感漸漸消失,另一方面,週末的小聚會造成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再加上週一綜合症,所以教室裡的衆人都是一臉掙扎與疲乏的模樣。
“相對於實踐,語言有的時候的確太過於匱乏。”似乎很不滿意現場的氣氛,老姚忽然齜着牙怪笑一聲:“看來你們需要一些別樣的刺激。”
說話間,老姚用粉筆隨意的在黑板上畫了一幅陣圖,輕輕唸叨着咒語,用法書拍了拍那幅圖。
隨着一陣劇烈的魔法波動,一頭兩米高的黑猩猩扒開陣圖,鑽了出來。
這是一隻成熟的雄性大猩猩,皮毛烏黑髮亮,雙眼上下翻動間閃爍着兇殘的光芒。不過在老姚的震懾下,這隻狂暴的動物只有扣着手指老老實實的蹲在原地,嘴裡不間斷的發出斷斷續續的嘶吼與咆哮,間或撓撓胸毛,來表達自己的焦躁與不安。
前兩排的學生嚇的跳了起來,奮力向後縮去。後面的同學則飛快的爬到桌子上,用力跺着桌子。
男生們大聲恐嚇,女生們紛紛尖叫,一時間教室裡陷入雞飛狗跳,一片混亂中。
“形象,形象,注意巫師的形象!”姚教授笑眯眯的敲着黑板,絲毫沒有在意教室裡的混亂:“大家活動夠了就安靜啦!”
教室裡慢慢安靜下來,氛圍也活躍起來。
“今天要給你們講的是一道束縛咒。”
教授的話讓所有人精神一振,尤其是法書完全空白的鄭清,更是瞪大了眼睛。
“首先,我現在要你們想辦法困住這個傢伙。”老姚掃了一眼班裡的同學,在躍躍欲試的鄭清身上停頓了一秒,補充道:“當然,這是魔咒課,你們應該知道用什麼手段。”
說着揮手示意大家各自動手。
鄭清撇撇嘴,將手從自己的灰布袋裡抽出來。
他看見同樣沮喪的辛胖子穿好了上衣,嘀嘀咕咕的段肖劍收起了一包藥劑,還有不甘心的張季信嘟囔着將拳套重新揣進口袋裡。
其他人互相看着,謹慎的打量那隻巨大的野獸。
半晌,在教授鼓勵的眼神下,作爲班長的唐頓緩步走上前去。
“小頓頓的話,肯定沒有問題的。”不遠處,幾個花癡女嘰嘰喳喳興奮的議論。
鄭清一陣惡寒。
當然,他也知道,對於許多女生而言,高大健壯,出生闊綽,性格溫和的唐頓的確非常有魅力。
除了她。
鄭清小心的看了一眼人羣外,伊蓮娜抓着自己的塔羅牌倚靠在課桌上,沉默的看着牌面,與教室裡熱鬧的氛圍格格不入。
與那頭吸血鬼一樣,公費生有些酸溜溜的想着。
似乎感受到鄭清的目光,伊蓮娜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鄭清連忙轉頭看向那頭大猩猩。
看着她,勇敢點!他在內心對自己咆哮着。
“嗷!”教室中央的大猩猩也咆哮了一聲。
“枝蔓纏繞!”唐頓翻開自己棗紅封皮的法書,沉聲喝道。
一指粗細的黃綠色藤蔓憑空生出,環繞着那隻大猩猩,飛快纏繞上去。
一圈,兩圈,三圈。
很快,藤蔓在大猩猩身上纏了數圈,而唐頓已經顯出一些疲乏的模樣了。
老姚掃視四周,沒有其他同學站了出去。鄭清心底有些瞭然,這意味着,如果使用魔咒的話,沒有人會比唐頓用的更好了。
老姚笑眯眯的向側面挪了兩步。
大猩猩見狀,似乎明白了什麼,咆哮一聲,抻開雙臂,指粗的藤蔓隨之啪啪斷裂開來;隨即它站起身來,雙拳擂胸,咆哮不止。
唐頓臉色一白,顯然被咒語輕微反噬了一下。
新生們又是一陣騷動,女生們重新躲在了男生身後,男生則努力展示着自己的勇敢。
老姚曲起指頭,在講桌上敲了敲。
猩猩支吾兩聲,委委屈屈的重新蹲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