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進校工委辦公室的大樓之前,鄭清已經通過許多渠道大概瞭解了校工委的部門劃分與職責安排。
一般而言,外務委員會因爲需要經常出校執行任務,所以很少在低年級學生中選人。而安全事務委員會因爲工作內容包含一定的危險性,也很少選擇低年級人員。所以學校處罰的大一新生,基本都會由內務委員會安排。
藍雀去的鍊金實驗室、張季信去的百草園、蕭笑去的圖書館,就屬於這種情況。他們被分配的工作也基本是固定的:比如打鐵、清除雜草、整理書籍。
都屬於非常基礎、幾乎不會發生意外的工作。
而巡邏任務則完全不同。
在第一大學,巡邏隊一直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隊伍。
作爲擁有數百人規模的強力部門,巡邏隊的成員並不固定。退休的老教授、兼職研究員、在職助教、全職校工、受懲罰的學生,可以說第一大學任何一個崗位在巡邏隊中都能找到符合要求的隊員。
作爲擁有正式編制的學校部門,巡邏隊又同時受到內務委員會與安全委員會雙重領導。一方面,巡邏任務安排、路線規劃等需要內務委員會統籌安排;另一方面,巡查過程中涉及校園威脅的許多內容又與安全委員會息息相關。
事實上,第一大學的巡邏隊所承擔的任務非常廣泛。
從登記沒有按時就寢的溜號學生,到防範沉默森林的野獸摸進校園;還包括阻止保留地的魚人越境出線、檢查覆蓋校園範圍的守護大陣有無故障,等等。
鄭清就曾在《走進第一大學》中讀到巡邏隊將迷路的魚人寶寶送回臨鍾湖的故事。
但他從來不知道學校會招徠大一新生加入巡邏隊!
“這個安排的確有點出乎意料。”海因茨·李曼非常誠懇的攤攤手,他看上去也有些迷惑。
“夭壽啦!大一新生要進巡邏隊了!!”虎皮大鸚鵡喊叫着,興致勃勃的飛出辦公室,向自己的小夥伴們八卦這條新聞去了。
“大驚小怪。”鳥架上的紅腹金剛鸚鵡咔咔嘴,一個腦袋轉向鄭清,安慰道:“別擔心!巡邏的時候飛高一點,跑進學校的野妖一般都不會飛!”
“他們沒有翅膀!”紅腹金剛鸚鵡的另一個腦袋糾正道。
兩個鸚鵡腦袋互相看了一眼,重新咬住吸管開始喝果汁。
鄭清與林果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不要緊,安心點。這個任務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危險。”海因茨拍了拍兩個新生的肩膀,鼓勵道:“第一大學校區是巫師界最安全的區域,沒有理由相信有什麼危險生物能隨隨便便在學校裡溜達。”
鄭清看了蕭笑一眼。
長廊中的警告仍舊曆歷在目。
他覺得海因茨安慰性的話語需要打點折扣。
巡邏任務。
而且是臨鍾湖夜巡任務。
即使沒有遇到危險生物,也有可能因爲打盹失足滑進湖裡!
要知道,湖水中的住戶與巫師們的關係並不是非常友好。
“你們這隻屬於非常簡單的校內巡邏任務,甚至連學府都沒出。只是時間稍微有點影響你們休息,注意安排好時間。”值班的老生將幾個新生送出大樓,一路上安慰的話語就沒有停止。
但是直到走出校工委的大樓,鄭清腦子裡還是有些亂糟糟的。
平日裡辛胖子給自己講的野妖故事、迪倫在棺材裡講的鬼怪故事,一個接着一個從腦海裡冒了出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力如此優秀。
大半夜去巡邏!這是新生的工作嗎!
鄭清腦海裡翻滾着大明坊中的豬妖與專機上的女妖,心裡有點發慌。
倒是林果,聽到可以大半夜不睡覺,反而變得有些興奮。
一出校工委的大樓,林果就忍不住唸叨起來:“據說我們學校周圍能看見龍!”
他一臉的神秘與憧憬。
“龍!”鄭清忍不住插口,眼角一陣抽搐。
“的確。”張季信也非常感興趣的湊了過來:“我聽我哥說,沉默森林經常能看到龍的蹤跡。學校裡偶爾也能見到。我哥說,跟以前在家時見過的沒什麼區別。”
“你在家見過龍?!”鄭清眼中露出一絲震驚。
張季信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說道:
“哦,見過一些。主要是西方的巨龍,去年跟大哥去俄羅斯旅遊,見到了伏爾加的古比雪夫雙翼龍;嗯,高一的時候,我們一家去北海,差點抓住一頭奧科尼象鼻龍;還有新西蘭的蛋白眼……當然,神龍什麼的我沒見過,只見過諸如唐古拉冰螭、長白山赤虯之類的亞種龍。學校附近的應該是一種水蛟或地行蛟,與其他的一樣,都屬於普通龍種。”
鄭清重重嘆了一口氣。
這些解釋絲毫沒有降低這種生物對自己的威脅程度啊。
“即使再普通,也是龍啊!”林果忍不住讚歎道:“如果能讓我得到它的一些鱗片、唾液、甚至血液……”
“夢!”藍雀乾脆利落的打斷林果的幻想。
林果扁扁嘴,閉上嘴,可憐巴巴的跟在藍雀身後,不再出聲了。
“但是,我們這裡應該比較安全吧。”鄭清努力回想着剛纔海因茨的話,艱難的笑道:“在島上應該完全不需要擔心那些神秘生物吧。”
“是啊。”蕭笑懶洋洋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我們只需要注意一下那些小妖物。”
“野妖。”藍雀手不離劍,惜字如金。
“啊!對對,”張季信似恍然大悟一般,敲敲自己腦殼,臉上滿是苦惱:“還有那些麻煩,嘖嘖,這些野妖對於巫師而言,就像野狗對普通人的威脅一樣,相當有限。”
這種安慰更像一種恐嚇。
林果臉色也慢慢變得蒼白起來了。
“學校怎麼會有野妖呢。”鄭清忍不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大樓。
“不小心從獵場跑出來的,不小心從實驗室跑出來的,不小心被某些黑魔法污染了的,還有被一些壞傢伙惡意帶進來的。可能性多啦!”張季信忽然壓低聲音,裝作很神秘的樣子說道:“據我哥哥說,他們那屆,嗯就是現在大四這屆,有人在大一剛進校的時候晚上出去溜達,就不小心被野妖咬了。後來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我突然有點羨慕迪倫了。”鄭清垂頭喪氣的嘟囔着。
“像他一樣睡在棺材裡,還是像他每個月裸奔一次?”蕭笑揚起了眉毛。
“不,想像他一樣,每經過一次滿月,力量都能提升一點。”鄭清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脣:“而且上個月迪倫一直安安靜靜的鑽在自己棺材裡,完全沒有裸奔。”
“最重要的是他們完全不需要在乎黑夜帶來的恐懼。”林果打了一個寒噤,顫抖着接口道:“他們就是黑夜之子!”